看见白吟霜的眼泪,皓祯稍微冷静了一点:“吟霜,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心情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白吟霜边落泪便点头,哽咽了一句“我去叫人进来收拾”便出去了。见此情景,皓祯不免垂头丧气。
不多会儿,白吟霜慌张地进来:“皓祯,出事了!”
“什么?”
白吟霜伤心之下避出去,想叫丫鬟进来收拾,自己出去暗自落泪,不想原本伺候在静思山房的丫鬟们一个也不见了。她想走出去,却被侍卫拦住,只能站在小院门口,看见公主身边的结香正对着丫鬟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静思山房的丫鬟便离开了。
皓祯拄起拐杖,一跛一跛地在白吟霜的搀扶下走了出去。果不其然,静思山房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别人,连平日里扫院子的粗使婆子也不见了。
院门口的侍卫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行礼问安,叫皓祯发了好大一通火,可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皓祯还不知道,来自眼前这个硕王的怒火根本不能叫他们害怕。
反倒是未曾离去的结香,站在那儿施了一礼,道:“公主听说额驸又对丫鬟们发了脾气,看来这次挑选过来的人依旧不懂得如何伺候,便全部叫撤走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额驸心意的人来,只能叫白夫人能者多劳,好好伺候额驸了。”
皓祯听了一阵胸闷,他是见过这个丫鬟的,当日在公主身边,就是她奉上鞭子,叫公主将他抽了个遍体鳞伤。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皓祯怒斥道:“吟霜是我的妻妾,你居然叫她去做下人的事情……”
结香示意侍卫,说:“公主吩咐了让额驸好好休养,腿脚不好就不要随便出门了。”
说完,在皓祯和白吟霜震惊的注视下,侍卫动手将院门关上,香绮扑过去,敲打着:“你们干什么呀?为什么把我们关在里面?开门,开门!”
结香的话隔着院门传过来:“公主说,白夫人和额驸情深意重,她也不介意白夫人和额驸朝夕相对,如今额驸心想事成,可千万不要辜负公主的一片心意。”
静思山房的门就这么锁上了,除了日日都有人送来一日两餐之外,始终没有外人进入,
不知何时起,硕王府的兰公主便爱上了看戏,常请戏班进王府唱戏。
京里的人都知道,这都是因为兰公主的额驸——那个意气风发、文武双全的硕王皓祯。自从额驸伤了腿脚,便心灰意冷,沉溺于男女私情,整日里只跟心爱的小妾厮混,不止连兰公主的面都不见,就连朝会和年节的进宫请安也不去了。只因皇上怜悯,又顾惜兰公主,才不曾降罪于硕王府。
兰公主受了额驸冷落,又不得和离,只能寄情于戏文,打发日子。却也有稗官野史,将那风流韵事安在兰公主身上,称她醉温之意不在酒,而在美人也,但这一切,都与故事里的人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写结尾比较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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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故事
秋日的午后,林婉琳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里,魂不守舍地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她约了人,提前等着,明明自己理直,却还是坐立不安。她不时往旁边一个三十岁上下、穿着大方得体的女人看去,心情七上八下,漂移不定。
秦雨秋……
林婉琳无意识地搅拌着咖啡,心里默念着这个她昨天才知道的名字,原本充满忧愁的脸上多了几分愤怒。这个女人入侵了她的家庭,抢走了她的丈夫和儿子,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得知她的存在也是被人带着嘲笑和同情地告知。
前两天,她一个人在家里,闲来无事便约几个相熟的太太打牌。等着张太太来的时候,她们笑话起张太太来,恐怕又是去盯她丈夫的梢才迟了打牌的时间。张先生素来风流,她们拿这件事笑话张太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原本只是如往常般无事才拿来做谈资,可是林婉琳没想到,一转眼这火就烧到了她身上。
李太太突然说起林婉琳的丈夫贺俊之和一个女画家的事情,假装佩服地讽刺林婉琳想得开,儿女和丈夫的事情一概不管,整天约这个打牌约那个逛街,连贺俊之在外面风流也只装聋作哑假装看不到,安心地当她的贺太太。
贺俊之向来洁身自好,不上酒家也不包舞女,白手起家功成名就,却从来没有闹出过风流绯闻,所以林婉琳一直都是太太们羡慕甚至嫉妒的对象,常常有发现丈夫在外面胡来的太太半是羡慕半是含酸地要林婉琳小心哪天贺俊之在外面偷腥。
听多了这些带着酸劲儿的嫉妒话,加上一直以来贺俊之的良好表现,林婉琳对自己的丈夫充满了信任,她根本就不相信李太太的话。
李太太却觉得她是在故作不知:“哎呦,我的贺太太呀,你可真会装。现在谁不知道贺先生和那个女画家要好啊?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两个呀,整天出双入对,招摇过市,一点也不知道廉耻,我看那个女画家真当自己是正室呢!对了,她还有一个外甥女,十六岁就打过胎,现在也跟你的儿子打得火热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太太颇有些幸灾乐祸,往日都是大家嫉妒林婉琳嫁了个不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能干的好老公,谁知道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林婉琳了,而且是一脚摔了个大跟头,比她们更倒霉。
她们这些人顶多是丈夫风流了点,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哪个男人不偷腥,只要不影响太太的地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林婉琳却是连儿子都叫外面的女人给收服了。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林婉琳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女画家的事情,可见她儿子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告诉她。
李太太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说谎,林婉琳顿时愕然呆愣。乍然听闻一向规矩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张太太颇为诧异,终于好心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贺俊之要捧那个女画家,给她办记者会、开画展,这些事都登上了报纸,那个女画家就叫秦雨秋,而贺子健的女朋友就是秦雨秋的外甥女戴晓妍。
“贺太太?”
轻柔的嗓音唤回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婉琳。她抬起头,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穿着浅绿色长袖衬衫,下摆塞在牛仔裤里,带着几分随意,及肩的头发微微烫了发梢,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温柔而秀气,而耳上缀着的两个大圆圈里套小圆圈样式的耳环又透露着一丝不羁。
如果她就是秦雨秋,的确比自己年轻漂亮,林婉琳脑海里这样想着,对她点点头:“我是,你就是秦雨秋小姐吗?”
“对,我就是。”她不紧不慢地答道,既没有被林婉琳发现的紧张,也没有小三打败正室的嚣张。
秦雨秋在林婉琳的对面坐下,招呼服务员点了咖啡,然后就是长时间的空白,两个人相顾无言。
被俊之的妻子约出来,秦雨秋也没有料想到,她不是不紧张的:“我一直很想知道俊之的妻子是个怎样优秀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心平气和地约我见面。”
和贺俊之在一起之后,秦雨秋曾经无数次想象顶着“贺太太”头衔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许温柔多情,也许贤惠体贴。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秦雨秋都认为贺太太是一个完美优秀的女性,只有这样的女性才能让俊之爱上,与她生儿育女——这种想象常叫她心碎。
然而在贺珮柔和江苇的爱情遭到反对、珮柔进医院的事情之后,她就隐隐觉得也许俊之的妻子并不如她想得那么贤惠温柔。
接到林婉琳的电话时,秦雨秋整个人都像空了,漂浮在空中恍惚不安。她以为她会听到对方的斥责和痛骂,甚至,她也做好了被各种难堪言辞包围的准备。可是没有,对方用那带着颤抖和伤痛的声音尽量平静地将她约了出来,说想见一见她。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秦雨秋不知道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和林婉琳见面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俊之,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交战,俊之的妻子肯定对自己充满了好奇,而她也同样对她充满了好奇。
听到秦雨秋的话,林婉琳的脸上露出了苦涩,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要不然呢?你是希望我去云涛大吵大闹?还是找人骂你打你,搞砸你的画展,然后叫俊之更加讨厌,更加三天两头不着家?工作工作工作,我才知道原来俊之的工作竟然是秦小姐你。”
秦雨秋无言以对,忽然之间心底满满的都是对林婉琳的同情。
俊之不爱在她面前谈论自己的妻子,可他那样的成功人士,家庭和过往几乎不是秘密。秦雨秋知道他们很早就结婚了,一起同甘共苦地过了二十多年,眼前这个女人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俊之,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还替他养育了两个非常可爱和有才华的子女。
可是现在,俊之却决定离开这个陪他走过那么多年的女人了。尽管他一直没有说,可秦雨秋却能感觉到,俊之早就起了离婚的念头,只是不愿意伤害她才迟迟没有开口。可无论如何,为丈夫付出了所有,到头来丈夫却不再爱她——也许是从来不曾爱过——同为女人,秦雨秋知道这有多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