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白想摸摸她的眉眼,胳膊一动,放在腿上藏在书桌下的的手指蜷了蜷,又顿住了。
他陪着安安上了课,看她握笔写字的时候,眼眸微垂缓缓笑开。
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们穿着相同的校服坐在教室里学习的那段时光,阳光正好,干净洁白的地板上覆着透过窗框的温暖夺目的光,微风徐徐,掀起她书页的边角。
那时,她也如现在这般,伸手用泛着浅粉的指尖将卷起的书页压下,像方才一样撑着侧脸,眼眸定定的浏览着布满课本的文字,在老师格外强调时,拿起笔来在字迹工整清晰的笔记本上做好标记。
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做什么都不用费力,就能做到最好。
比起别人的抓耳挠腮学习到深夜,第二天都睁不开眼,她就是课堂上的清流,悠悠闲闲的听讲,不犯困不瞌睡,眼睛里永远都有光芒,脊背也从没塌下过,老师看过来时,她都轻轻点头,示意她听得懂。
老师嘛,谁不喜欢好学生,当然对好学生也是格外照顾了,想当年,他也是老师心中好学生的一员,还是一员大将。
一张纸碰上了他的胳膊肘。
“这次来待几天?”
她的字体比起以往,更加的行云流水,飘逸又有序,不羁中不失方正。
字如其人,潇洒恣肆不拘一格却又根正苗红,带着力透纸背的锋芒冒险又有点到为止的端正方直。
“3天,回来看看你,拜访一下叔叔阿姨们,然后就回奥克兰。”
字迹清隽有力,流畅的线条,圆润的顿笔,如他人一样,没有尖锐的刺,温暖的想让人拥抱。
叔叔阿姨们,自然是季家与李家的长辈。
季久安扬了扬眉,点头,在纸上继续写。
老师见自己的爱徒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优秀的男性,也没说什么,虽然他知道他的爱徒已经有了另一半,但是小年轻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终于到了下课,季久安回了趟宿舍,在这期间,她跟她家大神打了电话,和他说了白白来了这件事。
电话里她家大神挺平静的,平静的让季久安觉得她家大神可能是被酸傻了。
事实上,夏淮南在另一头确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听见他家宝贝儿在电话里说“白白来了”这几个字之后,他先是反应了一会儿白白是谁,然后后边的话他基本上算是在冒酸水中听完了。
他家宝贝儿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从奥克兰回!来!了!
抬手看了看腕表,他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处理完这些文件,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加班并且尽快赶到他家宝贝儿身边。
接下来的一小时,夏淮南像开了加速器一样,一节更比六节强,秘书往总裁办向夏淮南汇报明日行程的时候看着已经批完了并整齐的摆在一边的文件,瞠了瞠目,看向一脸严肃的总裁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工作速度忽然加快,情况不太妙啊。
偷偷抬眼瞄了瞄坐在桌前看电脑的总裁大人。
低气压,完蛋。
哪个不开眼的又惹了他的总裁大人了,我了个了了,要了命了。
“有事快说。”
冰碴子嗖的一下飞了过来,吓得秘书腿一软,差点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出去。
“是,总裁,我来向您汇报明日的行程。
早上十点有一场董事会议,十一点盛杨集团的王总……”
秘书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张的就差将纸捏皱巴了。
“我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吃饭不许发呆
秘书躬了躬身,见自家总裁大人没什么事吩咐,才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
夏淮南出了声,站起身来从办公桌前离开。
“总……总裁……”
秘书腿肚子一颤,哎呦喂,他家总裁也太吓人了,总裁不用吼,就吓得他抖三抖。
“做亏心事了?”
夏淮南在他跟前站定,眉眼清冽冷峻,身高上的优势本就压人,再带着这样低气压到人面前来,不把人吓得打颤才怪呢。
“总裁,您就别拿我说笑了。”
秘书一脸苦哈哈的表情,他真想给他家总裁大人跪下,快饶了他吧,他能做什么亏心事儿啊,他一个小秘书,也是苦了他了。
夏淮南睨了他一眼,“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儿”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秘书简直是欲哭无泪,那是他愿意的吗,是您太吓人啊。
“看看我身上的衣着有什么错吗?”
秘书一愣:“啊?”
夏淮南一个冷刀子飞过去,这秘书怎么这么不机灵呢,脑子时不时的短路,接不上弦。
秘书浑身一震,上上下下将他的顶头上司扫视了个遍,犹豫了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脑子里怎么想的怎么说了:“衣着干净整洁,无丝毫褶皱,大方得体,十分赏心悦目。”
“我精神怎么样?”
秘书没缓过神来:“哈?”
夏淮南又一冷刀子飞过去,问了你话就说,语气助词这么多干什么。
“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欣欣向荣生龙活虎朝气蓬勃根正苗红笔管条直魅力四射。”
秘书脑子开始打结,不知道要说啥,嘴上也失去了过滤的功能,想到什么青春活力精气神好的词语一股脑儿的全说了上来。
他家总裁今天是怎么了,问他这么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
“……”夏淮南看了他一眼,他秘书不会是个傻子吧,精神失常了。
“你出去吧。”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到正事儿上就迷糊,早知道这样,问他干什么,不如自己看上一看。
秘书要知道他家总裁大人这样想他,他大概会哭出声,这是正事儿吗,总裁大人?您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夏淮南走进一旁的休息室,对着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一番衣着,开车去了他家宝贝儿给他的餐厅地址。
他想过很多遍,他与他家宝贝儿这个青梅竹马见面的场景,他一早就知道这个叫做温秋白的人一定会回来。毕竟,温秋白失去了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宝贝。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都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可是当他到达包厢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时,心中的那股醋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翻腾而出。
温秋白的爱意压制的太好,让人生不出一丁点的不自在来,家人一般的氛围,照顾阿久时都习惯流畅的不得了。
他见过太多就算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但浓烈的情感还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看见温秋白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薄膜,将所有想喷涌挣扎而出的情愫遏制住在那的后面,将眼底映的漆黑一片,那一层薄膜上水光蒙蒙,像是温暖的泉水,包容而纯善。
他终于明白当初阿久在去奥克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人,是真的不忍心下得去手说得出口伤他。
太善良了,换做谁谁忍心将他伤个透顶,连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狠下心来将那份美好割舍下来。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被这样的人照顾着,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阿久以前生活的一定特别温暖特别幸福。
门口的侍者将镂空的木门拉开,屋内的两双眼睛一瞬间聚集过来。
“宝宝!”
季久安看见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嘴上习惯性的就喊出了他们亲昵的称呼。
温秋白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才又恢复了笑,去看那个被叫做“宝宝”的人。
夏淮南见她小跑过来,宠溺的一笑,应了她一声“宝贝”,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对上温秋白看过来的视线,清淡温和的浅笑,点头示意。
季久安作为两位优秀男士之间的桥梁与纽带,本想担任起为他们互相介绍的责任,但是两位优秀的男士并没用到她,反而是十分和平且友好的自行互相认识上了。
她见这两位相处的还挺愉快,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她也害怕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景啊,她家大神是醋坛子,白白看见她的男朋友心里自然也有不舒服的地方,万一这俩人天雷碰了地火,那可就刀剑相向雷鸣电闪一发不可收拾了。
夏淮南感觉到他家宝贝儿攥着他衣角的手缓缓放了松,伸手握住,捏了捏她的手心。
小傻子,在紧张什么呢。
人到齐了,菜也开始上了。
一到餐桌上,季久安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N多种情敌在餐桌上互斗,这个讲着美好欢乐的曾经,那个讲着甜蜜火热的如今,她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脑子要炸了。
她的智商她的情商快点出来,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想什么呢?”
夏淮南与温秋白交谈着,回头看他家宝贝儿正在发呆,弹了弹她的额头,将她唤回了神。
加了鱼肉挑了刺放在她的碗碟中:“吃饭不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