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放任她发泄,只是用怀抱和抚摩来缓解她压抑到快要崩溃的情绪。等她彻底平静下来,聂修放开她,起身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给她,并顺手熄灭了房间的灯。
房间里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灭灯这个善解人意的举动让佟夕十分感谢。
黑暗可以掩饰她的失态,会让她放松,不至于面对他太尴尬。窗外透过来的微弱光芒,隐约可见病房里的一切,只是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和表情。
聂修站在床头不远的地方,背着窗外的光,身影显得挺拔高大。佟夕望着他的身影,心情复杂。重逢后的两天,她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出发前的那一夜,还恶语相向,结果转眼就被他救了一命,还整整守了她一天一夜。
前一刻还是惹人厌的前男友,转眼间就变成救命恩人。这样突然转变的身份,让佟夕尴尬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劲,清了清嗓子说:“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真的非常谢谢你。”语气自然不再是前两天那样的锋利,尽量做到客气平和。
“我不会再在你需要的时候离开。”这话明显是针对过去。黑暗中的声音显得尤其诚挚,佟夕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体会到他的歉意。她同样以很诚挚的语气告诉他:“过去的事,我真的放下了。”
她奉行做人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原则。相比于生命,过去的那点恩怨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若是还攥着不放,未免小鸡肚肠。
聂修低声说:“我没放下。”
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在寂静的黑暗中荡漾开,佟夕立刻破开这个氛围,“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我那天替你开车的时候,趁你不注意,在车座位下放了个定位器。”
原来如此。那天,他替她把昌河车开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板着脸没搭理他。回忆起那情景,佟夕又是一阵尴尬。
聂修接着说:“我听沈希权说你要去找蒋文俊。我想陪你过去,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打算跟着你和陆宽后面过去。”
佟夕没有作声。没错,她肯定不会同意。
“陆宽出事,我以为你不会独自一人去,结果沈希权说你还是去了,我接到电话立刻赶过去。到了镇上天色已晚,我看到你的位置是在盘山公路上,非常担心,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回到镇上,第二天再进乡。”
她刚挂了他的电话,车便被撞。
聂修沉默了片刻,又说:“你姐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原先一直以为是意外。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蒋文俊的下落。”
佟夕一怔,忙说:“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我说过,我要把我没做到的事都补回来。”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佟夕没有第一次听到时那么反感,那么不屑一顾。因为她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是当真在做,不过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谢谢你的心意,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欠你太多。”
“不,这是我欠你的。”聂修走到她面前,轻轻打开了灯,“不管你是否会和我复合,这都是我要做的事。”
他俯身从她手里拿起擦过脸的毛巾,温柔的灯光,将他清俊的眉眼渲染的分外柔和,有一种久违的熟稔亲切感觉。
佟夕认真而平静的说:“不,你没欠我。”
聂修侧目看着她,没等他反驳,佟夕说:“你救了我,算是我欠了你的。”
“七七,你不要和我算的这么清楚好吗。”他轻轻笑了下,习惯性的去摸她的额头还热不热。
佟夕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每天摸上十几次都习惯了,清醒状态下的佟夕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他的手掌落了个空,唇角的一抹笑容顿消。
面面相觑的那一刻,佟夕比他更为尴尬。隐隐有种自己过河拆桥没心没肺的意思,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亲密的接触,毕竟不再是恋人。
聂修默然放下手,温和的说:“这里温的有粥,我喂你吃一点。”
佟夕说:“我自己来。”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佟夕实在不嫌麻烦他,更不想欠他更多人情,可是她的两只手都被包的严严实实,掌心火辣辣的疼,也实在不方便拿筷子吃饭。她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护工?”
聂修很自然的说:“我就是护工。”
佟夕拒绝:“你挺忙的,再说我也用不起你这样的护工。”
聂修倒了一碗粥出来,语气放松自然:“我不忙,我回来就是为了你。”
佟夕:“……”
若是前两天,她还能板着脸冷言冷语的打击他死了这条心,现在他翻身一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实在没法拉下脸赶他走,更没法说出难听的话语。最终,硬着头皮被聂修喂了一碗粥。她跟个小木偶似的,默不作声的吃饭,吃完了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聂修指了指旁边的陪护床,“我睡在那边,方便你有事叫我。对了,你要不要擦身体?”
他说的很正经,可是佟夕却脸上一热。昨夜他把她裹到毯子里的情景,她还没忘。后知后觉的羞耻之感涌了上来。正尴尬时,刚好护士过来测体温,她连忙扭过脸去和护士说话。
这一夜聂修就睡在病房旁边的陪护床上。他个子很高,那床显得特别狭小。佟夕昨夜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今晚清醒着,知道他和自己在一个房间,浑身说不出来的别扭。可是他坚决不肯走,她也没办法。
因为白天一直昏睡,到了晚上,睡眠断断续续,不是很沉。夜半时分,她迷迷糊糊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她闭着眼睛,装作熟睡。感觉到他在自己床头弯下腰,手掌轻轻盖到她的额头上,在试她的体温。
她等他手掌轻轻拿开,悄然松口气,以为他会离开,谁知道他蹲了下来,轻轻捧起她的手。佟夕不知所措,一动不敢动。心想,一片漆黑,他难道要看自己的手好了没有?怎么可能。
手掌被包着,露出来的指尖,忽然感觉到热热的呼吸,而后,落下轻柔至极的一个吻。
佟夕心尖猛地一抽,差点将手指从他掌中抽开。
正文 28|暖(2)
这一夜, 聂修过来看她三次。佟夕次次都知道, 却只能装作不知不觉。她心里添了另外一种烦恼和担忧。她不能受他太多恩惠。于是第二天一早,便让聂修给沈希权打电话,请他来医院一趟。她的手机和钱包行李都在那个车里,现在是身无分文。
沈希权昨天就知道佟夕出了事,因为聂修说她一直高烧昏迷, 所以忍了一天没过来, 早上接到聂修电话, 赶来医院便冲着佟夕发了脾气。
佟夕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可是毕竟也是不听话才出了事, 就乖乖的听着他教训。说起来, 救命之恩也有沈希权的份儿,若不是他告诉聂修, 自己要去芦山乡, 聂修也就不会动了跟去的念头。
沈希权黑着眼圈,气势汹汹的说:“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你非不听。”
佟夕辩解:“权哥,我去了三次都没事, 这次如果不是别人撞我,我也不会出事。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不是吗, 你看陆宽坐在出租车里等个红灯还被撞了呢。”
“不管是别人撞你还是你撞别人, 结果都是一样危险!你就不该去!”
佟夕很憋气:“那我什么也不做,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老天去收他吗?”
“你要是死了佟桦怎么办?蒋文俊没有背负人命官司,也没有犯罪, 只是欠债跑路。等他挣了钱回来,还大大方方的重新做人,还可以把佟桦接走抚养。”
佟夕气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他休想!”
沈希权呵呵:“你都死了,还能管得住活人?要不是聂修,你这会就在太平间的冰柜里躺着呢!”
佟夕和沈希权认识十几年,这是第一次领教到沈希权的毒舌和冷漠,被呛得眼睛都红了。“我只是想为我姐报仇我有错吗?出事也不能怨我,是那个混蛋司机!我开车规规矩矩的连个红灯都不闯的!”
聂修忙打断沈希权:“佟夕出事不能怨她,她开车一向小心,是肇事司机的责任。你别吵她,她还病着呢。”
沈希权扭过脸又说起聂修:“你就知道护短,我还不是为你好,不吓唬吓唬她,她年年都往哪儿跑。我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子的人!”
聂修说:“她不用再去,以后这事交给我,我会替她找到蒋文俊。”
佟夕忙说不用。
沈希权瞪了她一眼,继续问聂修:“肇事逃逸的人有线索吗?”
“虽然山路上没监控,但是刚好那会儿我给佟夕打了个电话,从时间和距离可以推断出,车子开到镇上的大致时间区间,警察在镇上公路入口调了录像,很快就能查出来。”
“幸好,老赵的车子都是经过改装的,结实耐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接到你的电话,吓得半夜都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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