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璘只好赶紧走,对他摆了摆手: “再见啊,万总。”
万山回过神来,在后面说了声: “我送你回去。”
“我打车就行”,周璘没再回 头。
周六,路上车多人也多。
在高架上堵了会儿,到家时,快赶上晚饭时间了。
她下了出租给陈行行打电话,问要不要买点吃的回去。
陈行行大手一挥: “我正下厨呢,你直接回来就行。
“你太阳能的啊”,周磷笑着: “出这么几天差,回来也不知道累。”
陈行行没搭理她的调侃,只让她快点回。
”等一下",在她挂电话前,周璘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门在家吗?。
“什么对门”,陈行行明知故问: “哦,你说成九叹啊。”
她声音还挺大的: “不在,放心回来吧。
听到他不在家,周璘瞬间就轻松起来了,也没注意陈行行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碰上他。
于是,她迈出电梯时,正巧就撞上了出来丢垃圾的成九叹。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懒懒散散地问:“去哪儿了?”
周璘没好气地说:“马尔代夫。”
成九叹不在意地笑了下: “好玩吗?”
周璘从包里翻出钥匙准备开门,怼了他一句: “管得多。”
”是得管啊”,成九叹说: “我这不是旧情难忘么。”
周璘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关门前,他脚挡了一下,胳膊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个物事: “给。”
“什么?”周璘问。
成九叹语气认真: “证明我旧情难忘的东西。”
周璘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他嘴角勾了起来,手往她平摊的掌上放。
距离剩下不到一厘米时,停了。
他蜷着的手指展开,指尖轻轻擦过周璘的皮肤,微痒。
下一秒,一个被折叠成小四方块的小包装袋,静静躺到了周璘手心里。
原本的紫色已经变得很斑驳,四周的边缘处已经褪成白色的了。
周璘看着,有些费解:“这个你还留着?"
”旧情难忘的话”,成九叹笑着说:“总得有个难忘的样子。”
还真来劲儿,这一会儿,就难忘了三四遍。
周璘把手收了回来:“我禁止你再说这四个字。
“哪四个?”成九叹问她。
周璘瞪了他一眼,伸腿把他的脚踢了出去,关上门。
陈行行做了桌大餐,正端着条清蒸鱼从厨房走出来:“站门口那么长时间干嘛呢?”
”没没没”,周璘走了进去,把东西都放到桌上,去帮她的忙。
她厨艺了得,菜都上齐了之后,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
周璘咽了一大口口水,为了不影响待会儿的大餐,她主动招供: “行行,我跟万总分了。
陈行行从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应了一声,没事人一样,说:“去把那个小刀拿来。”
周璘照做,陈行行把刀锋插进软木塞里,转动着,把酒开了。
周璘观察着她的表情,又说了一遍: “我跟万总分了。
"听见了听见了",陈行行说: “再去拿两个杯子。”
周璘再次照做。
陈行行神色正常地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些酒。
周璘有些懵,忍不住问:“你怎么这反应。”
她还以为陈行行会骂她,就算不骂,起码也要感叹两句他们万总什么什么的。
陈行行把红酒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两只手搭上她的肩,笑着、肯定着、鼓舞着说: “璘璘,你做得真棒,晚上我们出去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
周磷:……
陈行行顺势在她头发上摸了摸:“分了就分了,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不合适。”
周璘静了一瞬: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坐了下来: 正准备开吃,陈行行忽然说:“成九叹刚搬过来,要不要给他送盘菜过去,以后好歹是邻居了。”
"不要”,周璘说。
好,那你去吧”,陈行行指了指正中央的红烧狮子头。
周璘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陈行行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房东,还是得尽点责任的,那就亲自上吧。
她端着菜,出去敲门。
"来了! “对门里面大声而欢快地回应着。
这声音熟悉又不详,陈行行犹豫着准备跑,门被拉开了。
万野笑眯眯地: “嗨。
成九叹也走了出来: “行行姐。”
陈行行忽视了万野,把盘子递给成九叹:”“这是红烧毛毛头。
"不是”,她纠正: “红烧狮子虫,头,红烧狮子头。”
万野在旁边嘎嘎地乐:“你会红烧的东西可真多。”
陈行行冷着张脸。
红烧你的头。
她进门就嚷了起来:“那个黄配红来了,真缺德啊。”
走路带风,一不小心,把周璘的包撞掉了。
她弯腰去捡,拿起包之后,发现地上还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玩意儿,她看了看,发现是个旧糖纸,便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着: “我得跟成九叹约法三章,这玩意儿来一次,加一次的房租。”
周璘看着她把那东西扔了,眼睛往垃圾桶上看了几看,挪开了:“我建议你直接把他赶走。
“那可不行”,陈行行立刻反驳。
”为什么?”周璘不解。
陈行行一身正气: “中华儿女是一家,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让祖国三年赶超英美,怎么能不让人住房。
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几杯酒下肚,周璘眼睛里泛起一层雾气。
陈行行夹了口菜,趁机问她: “璘璘,你那个回头草,当时你们究竟是谁要分的?”
“草”,周瑞言简意赅。
陈行行思考了下,换了种问法:“分手这两个字是回头草说的吗?”
周磷鼓着腮帮子: “那倒不是。”
所以,成九叹说的是真的啊。
陈行行若有所思,她问:“你不是说以前很喜欢他的,干嘛要说分手?”
”就是因为喜欢他啊”,周璘说: “我太喜欢他了。
她扬着眉毛看向陈行行:“你知道有多喜欢吗?”
陈行行摇摇头。
周璘把下巴支在筷子上,眼带酒意,展颜一笑: “跟你说你别笑我。我高中的时候,就想给他生孩子。”
陈行行:……
周璘说着“多幸福啊。你想啊,我们认识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好几岁了。要是我们生个儿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我看着儿子一点点长大,就跟看着他是怎么长大的一样。
“多幸福啊”,她又说了一遍: “这样,他人生的全部时候,从婴儿,到老,到死,我都见过了
她笑了下,有点害羞:“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
"挺 浪漫的",陈行行说。
周璘脸上的神采渐渐黯了下去: 。“但是我喜欢的太多了,就觉得,他没那么喜欢我。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次他来找我,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来。
然后,我又想,如果他打个电话给我,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不用见面也行,我就不生气了。
但是他电话也没打。
再然后,要不,发个短信就可以了,也不用说什么。发个标点符号我就能知道他想我了。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没人去学校找我,没有电话,短信也没有。从秋天等到冬天,又从春天等到夏天,就一直等,然后一直什么也没有。
她眼里水亮亮的: “我吧,我就是那种,给我一点点希望,我就能撬掉一整个银河系的人。他在哪儿我都能去找他。”
“但是”,她伸手在脸上擦了擦:“他连一点点,都没给我了。”
周璘是被陈行行连拖带拽地给弄回床上的。
可能是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这样全部说出来后,就畅快多了,连做个梦都是轻轻松松的。
她梦到自己飞啊飞啊,飞得比云彩还要高。
然后,被尿给憋醒了。
上了个卫生间,出来时,随便往餐桌那儿扫了一眼,只觉得桌脚的垃圾桶碍眼得很。
她揉着太阳穴走了过去。
月光皎洁,明明亮亮地照着屋内。
周璘蹲了下来,盯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发了会儿呆。
好半晌,伸出手,把那个糖袋捏了出来。
回了卧室,拿湿纸巾把它擦了擦,又喷了点香水,然后丢进了首饰盒里。
她躺回床上,看着首饰盒,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上学时。
那是高三上学期的时候。
为了能在家里争分夺秒多看会儿书,很多学生都开始走读。
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早上凉意更重。
周璘怕冷,便总磨磨蹭蹭,出门得晚,有次,被老班训了。
第二天就奋发图强,早早地到了学校。
校园内还没多少人,很静。
她推着自行车走至|存车的地方时,跟刚停完车的成九叹打了个照面。
成九叹一般是不太跟她讲话的,这天,破天荒地在她身前停下了。
在周璘满是惊喜的目光里,他冲她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两根阿尔卑斯棒棒糖。
一个是紫色包装,葡萄味,一个是棕色包装,可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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