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停云腿上的伤口顿时,她吃痛的捂着腿,咬牙看着蒋寒洲,“你这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蒋寒洲恼极了,大步走到铜镜前看了眼,俊朗的侧脸上,生生被挠了几道红印子,还陪着五个手指印!这让他怎么见人!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听着停云尖酸刻薄的骂声,她将枕头被褥能扔的砸的全往蒋寒洲身上丢。
他不由得回头怒喝:“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停云微微一怔,头一次见这个男人生了这么大的气,可是她现在之所以这个样子,皆是拜他所赐!是他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撤下戏台,破坏了她的计划,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蒋寒洲了!这样想着,她心里的悲火也蹭蹭的冒了上来,“有种你试试!”
蒋寒洲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砰”的一声将一柄黑色的左轮手枪拍在了茶桌上,阴沉的盯她一眼,“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停云被他这股寒气震慑了一下,身子止不住瑟抖,她沉下唇角,不再做声。
“没人敢这样对我。”蒋寒洲低怒。
那枪半自动圆轮盘仿佛咔的旋转一声,在窗外惨白的雪光下,犹自阴寒。
沉默许久,停云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问你拿枪干什么?”
蒋寒洲面色铁青,一时语塞。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携带枪支?锦县城早已颁布了禁枪令!没有批复,不得私自携带!”停云一字一句,犀利而又尖锐,在蒋寒洲陷入沉思之际,她忽然以惊人的速度从爬起来,一个大跨步飞跃过去,想要抢走桌子上的枪。
谁知蒋寒洲迅速将枪举了起来,伸直了胳膊举过头顶,指向屋顶,防止停云的抢夺。
停云像是一只发怒的猫,戒备而又充满敌视的去抢,最终的结果是,她的手一不小心按在了扳机上,枪忽然走火,只听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传来,惊的冬鸟四散,积雪簌簌,房梁上被打出了一个洞。
这一声震得停云心肝儿乱颤,吓傻在了原地,没多久便听见蒋府上下喧哗的人声。
蒋寒洲居高临下的看她,淡漠的扬眉,唇角微微下拉,做出倨傲的神情,讥讽道:“第一次摸枪吧。”
停云呆呆的抬头看他,眼神里掠过一丝茫然,好一会儿,仿佛才缓过一口气,忽然捂着腿,脚步虚弱的走到床边,一头倒在。
蒋寒洲不解风情的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她在地上的脚,“喂,没打着你,装什么死啊。”
话刚说完,嘤嘤的哭泣声传来,停云忽然抓着被褥哭了起来,脸埋在被子里,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这年头,男人看见枪都吓的尿裤子,还不说她这豆蔻年华的深闺少女,换句话说,幼年时那些刺耳的枪声响彻在府邸周围,那些侵略者打开了南大门,烧杀抢夺,成为她幼年里最深的恐惧,她对枪支是这样害怕憎恶,就是这个东西敲响了国门,民不聊生,葬送了她们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蒋寒洲忽然就心,别扭的自尊也没了,“又踢了踢她,我跟你闹着玩的,不是来真的。”
“我恨透了你们,恨透了这里。”停云像是孩子般哭的泣不成声。
蒋寒洲脸上浮起一丝愧疚,想要她背部的手一顿,怕她又炸毛,于是乖乖将手收了回去,他说,“我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应酬,昨个儿刚回,听说你受伤了,马不停蹄的赶来看看,你病的人事不省,喂你药呢,守了你,你醒了就打我。”
他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委屈。
停云耳朵动了动,停止了抽泣,“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枪,我跳舞那日,你为什么会坐在前排,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蒋寒洲沉默。
停云爬,靠在软枕上,红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无形中带着一丝迫视,“你……是不是蒋寒洲。”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上许久了,不见他的时候偶尔会冒出来,一看见他,全然便忘了。
蒋寒洲微微一怔,看着她那可爱认真的样子,笑道:“你是不是也跟别的姑娘一样喜欢他?”
停云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骨,恨极了他。”
吃了这么多苦头!还不是为了想见上他一面!咋就偏偏这么难呢!
蒋寒洲一听,顿时收了表情,“那我不是。”
“你是谁?”
“我是蒋府的贵客,是蒋寒洲的贵亲,亲如手足。”他还是以往的措辞,至于枪,“我有特批啊,防身用的。”
“真的?”
蒋寒洲郑重点头。
停云看他许久,心下放下了戒备,是她想多了么,他要是真的蒋寒洲,少年英才,锦城自卫军统帅,怎么可能被她打了还不还手。
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停云于心不忍,服软道:“我错怪你了。”
蒋寒洲喜上眉梢,在床边坐下,尴尬的看了眼她的内侧,“你的腿伤又裂开了,怎么伤的?”他将桌上的药递在停云的手中,“我不方便,你来上药。”
停云下意识收紧了腿,这是她为了躲避张嬷嬷的酷刑,伪造的小产证据,用木屑划伤了自己的内侧,血顺着腿流了下去,如果当时她不这样做,不拿这个孩子做文章,恐怕已经被折磨的非死即残了。
蒋寒洲十分正派的背过身去,站在窗前。
停云正涂抹着药膏,忽闻他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你叫什么名字?”
停云微微一怔,“问这个做什么?”
“爷看上你了,找老夫人要了你去。”
停云手一抖,这个人说话一定要这样直白吗?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蒋寒洲的背影,这男人如果从昨夜都守在杏花阁,还没被人发现,那便是府上已经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连采灵都不肯派来了。
想到采灵,她忽然灵机一动,纵然蒋夫人偏袒采灵,但多多少少对采灵还是有所怀疑,如果此刻再有府上的贵亲问蒋夫人要了采灵,依蒋老夫人严谨治家的秉性,怎可能会放过她,于是停云垂眸漫不经心道,“我叫采灵啊。”
蒋寒洲皱了皱眉,“这么俗气。”
停云来了兴致,转脸凑近他,“你既然是府上贵亲,是不是和蒋寒洲非常非常熟啊?”
蒋寒洲愣了愣,点头道:“是。”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停云眸子迸强烈的求知欲,在投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的耀眼。
蒋寒洲眯了眯眼,懒懒的抬起胳膊撑在脑后,往床栏上靠去,勾唇道:“是个英俊潇洒,倜傥,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孝顺父母,洁身自好,勤俭持家,天下第一好男人,也是锦县所有女人心目中的梦中情郎。”
停云一脸的怀疑,胃里因为之前死老鼠的原因,不合时宜的干呕了起来,这两日吃的东西,全都吐在了蒋寒洲的衣服上。
蒋寒洲的脸上掠过一丝恼意,忽的站起身子,赶紧衣服,“你这女人,真不讨喜。”
停云抱歉的擦了擦嘴,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蒋寒洲气恼的瞪着她,他就这么让她感到恶心么?知不知道多少女人通过多少关系都想跟他扯上关系,这个女人到好,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的恶心他。
看他这个样子,停云心里倒是莫名的快意,嗤嗤一笑,“这位美男子,你是不是打算去向蒋夫人呀?”
蒋寒洲气还未消,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倨傲的冷哼。
第二十七:要个丫鬟
停云说,“能不能帮我把我好朋友也要出来呀,他叫长恩,被人栽赃陷害,现在还被关着呢,我真是担心他。”
停云脸上流露出真切的伤悲和担忧。
“知道了。”蒋寒洲依旧傲慢微冷的应了声,似是气的不轻,又有点伤自尊,“我帮了你,你拿什么报答我。”
“我也答应你一件请求。”停云仗义道。
蒋寒洲一脸“就凭你,有啥能耐出此豪言。”的神情。
“你别小看我。”停云瞧出了蒋寒洲傲慢的神色,在蒋寒洲临出门前,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别忘记了,我叫采灵呀!”
停云也只是逗弄他,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没想到,蒋寒洲说一不二,当真这天下午,大步流星的去了明华台,正逢着温锦懿在蒋夫人处陪着谈心,屋内香气袭人,盖住了浓郁的中药味,柔软的地毯上都透着热气,好静的蒋老夫人难得的开了留声机,优雅妖冶的歌声传遍整个明华台。
瞧见蒋寒洲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蒋老夫人视而不见的笑道:“寒儿,瞧瞧锦懿多有心,每日过来看我,都记得给我这个老婆子送捧花来。”
蒋寒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窗台上,一捧晶莹的君子兰散发着阵阵芬芳,他也无多的客套话,直奔主题道:“妈,我向你要个人。”
蒋夫人喝了口茶,“什么人。”
“采灵。”蒋寒洲只着黑色的中山长袄,透着雅致的沉稳。
蒋夫人手中的茶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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