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压低声音,操着男声道:“这位同志……”
黑影仍然兀立不动。
一丝异样涌上心头,停云下意识去拍那人的肩膀,奈何,手刚碰上去,那黑影便轰然倒地了,停云大惊!那竟然是披着人衣的稻草人!她连连后退,忽然,一把冰冷的凸起抵在了她的腰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各怀鬼胎
“不许动!”冷硬的携带浓烈杀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停云猛的一震,到底不是特务出身,她多少还有些大意,也是她低估袁玉然了,这个女人聪明绝顶,好一招引蛇出洞!她稳住心神,冷笑不已,“同志,你有枪,我有刀,要不要来个鱼死网破?”
身后的人戴着圆形宽边黑帽,一身黑色西服西裤,缓缓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停云袖中的尖刀向后抵在她的腹部,那人冷冷道:“想试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刀快么?”
停云冷笑,“不好说。”
沉默了一下。
“找我来干什么?”身后人压低声音道,似是有意隐藏,变声的嗓音轻缓低沉,以至于让停云不确定来者究竟是不是袁玉然。
“我是飞鹰。”停云尽量操着粗哑的男声。
死一样的寂静无限蔓延……
停云心中直打鼓,袁玉然谨慎起见,应该不会泄露这次邀约,未免突生变故亦不会让他人替她赴约。
身后的来者应该不会知道谁是真正的飞鹰,按花名册上显示的,飞鹰的身份极为特殊隐秘,若非上级直接领导指示下一步任务,定不会轻易现身,甚至同为卧底伙伴的革命党人,亦不知晓其真正的身份。
如若不是作为上级的万老爷子暴毙,这封花名册或许早已落入飞鹰的手中,她在不知晓飞鹰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只能冒充飞鹰执行任务以此引出真正的飞鹰。
“暗号。”来者忽然冷冷道。
停云下意识抬手压低帽檐,花名册上并没有写暗号……她微微蹙眉,继而冷笑一声,“袁玉然、宋租民、尚爱绣、武建国……”
她面不改色的念出了花名册上几个名字,想来这些名字足以震慑每个潜伏的革命志士。
忽然,来者抵在她腰间的枪口一紧,她忽然扣动手枪扳机,“砰”的一声就开枪了!
停云大惊,猛地闪身,的子弹仿佛贴着她的腰滚烫擦过,她惊魂未定的转身,手中抽刀的同时,刀锋狠狠刮过袁玉然的胳膊,顺势飞快的闪身躲入了巨大的钢罐后方,低喝道:“我们是伙伴!为什么要开枪!你叛变了么!”
来者谨慎地贴着铁罐的另一侧双手握枪,低缓而又冰冷的说了句,“人命对你来说算什么?”
停云咬牙。
来者冷厉低声,“你每念一个名字,他们便多一重危险,那些名字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也不可如此亵渎而出!如若今日来的不是我,你想没想过后果是什么?”
停云深吸一口气,到底是鲁莽了,低估了革命志士的决心,她稳了许久,低沉道:“蒋寒洲最近有什么动作。”
来者仿佛对她的身份不再怀疑,沉默了一下,冷冷道:“田同志被抓,一个月后马丁广场执行枪决,这是一场蒋寒洲与山田联手,以田同志为诱饵,引诱我们现身的陷阱!不可轻举妄动,引发更大的牺牲!”
停云耳朵一动,几乎在她说完这长句以后,确认了来者是袁玉然无疑,她刻意询问了蒋寒洲的情况,而来者了如指掌,只有她近身伺候蒋寒洲,可以获得一手消息!确定了!袁玉然是安插在蒋寒洲用来监视其动作的奸细!
袁玉然的语气中流淌着质疑的杀意,“你的身份是最高机密,贸然约我前来,不怕暴露么!”
停云紧紧握着匕首,努力平息惊怒,用低沉粗哑的男声道:“不可专注于蒋寒洲,其母将手伸向武汉,甚而帮蒋寒洲暗度成仓!不可大意!”
“什么意思!”
停云轻轻移动步子,在袁玉然还未察觉之时,悄声退离,她只是试探袁玉然一二,既然目地达到了,便没有恋战的必要,她只需点拨袁玉然,借用袁玉然的眼睛盯紧蒋夫人即可。
何况……袁玉然聪明绝顶,她再不可多言半句,继续停留下去,只会加速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什么意思!”袁玉然拿着枪忽然闪身到废钢罐的另一侧,微微一怔,另一侧早已没有了人,那名自称飞鹰的伙伴不知何时不见了。
忽而起风,旧城区的药店前,哪怕是如此夜间也有三两盯梢人靠在街头巷尾,停云绕道后门,才知后门不知何时也有了暗梢。
好在有傻妞接应她,替她将那些人引开,她方才顺利回到药店内,结束了一天紧张的行程。
今日她已然种下了一切的因……
现在只等一个“果。”
虽说入夜了,旧城区的蒋府内还掌着灯,据说蒋老夫人为求孙子,特意请来道士施法,道士称府上阴气极重,需掌长明灯避邪趋晦,红枣花生糯米洒地聚灵气,彼时迷宫般的甬道里散发着淡淡的昏黄,青石板道上到处洒满了糯米花生和红枣,丫鬟下人们纷纷避着走。
据说,蒋寒洲回府的时候,看到这等迷信荒唐的场面,立时让人将那些长明灯和满地的坚果处理干净,蒋夫人闻风赶来二话不说将蒋寒洲训喝一通,气的大名鼎鼎的蒋督统脸都青了,奈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蒋夫人烈性,蒋寒洲最终做了妥协,将这一切视而不见。
或许整个蒋府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在外杀伐果断的一方统帅,回到府中对生母是怎样的纵容,包庇和恭敬。
无论是婚姻还是处事,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也唯有曾经出现过一个二姨太,让蒋寒洲出现了短暂的叛逆期,可在这位二姨太枉死后,蒋寒洲亦未做过多追究,对蒋夫人安排的一切事宜,言听计从。
于是生存在蒋府上的众人,知道了风往哪个方向吹,人往哪个地方去。
夜很深了,位于整个蒋夫人后院的华蕊院里,老姑奶奶哮喘犯了,喘的睡不着觉,贴身嬷嬷每过半个时辰便要给她喷一次药。
“好点了吗?”吴嬷嬷将老姑奶奶的枕头垫高了些。
老姑奶奶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吴嬷嬷轻轻搅拌着药汁,低声道:“白日里,寒洲少爷来过了,您还是不见么?”
老姑奶奶摇了摇头。
吴嬷嬷面有难色,“自从少爷回来后,日日都来,难得少爷这么孝心,您何必做到这个份儿上呢。”
老姑奶奶松弛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的头上绑着一块头巾,枯瘦的身子像是一片落叶透着空空荡荡的衣衫。
“那只是陈年烂芝麻的小道消息,您念了这么多年,该是放下的时候了。”吴嬷嬷放碗,替老姑奶奶掖了一下被脚,“看寒洲这孩子行事风格,跟故去的老爷如出一辙,妥妥的亲生子。姑奶奶,咱们也老了,也该放下偏见好好看看这个世道了,看看眼前人眼前事啊。”
老姑奶奶睁开清明的眼睛,冷哼一声,“潘明绣放下了吗?我们蒋家的阴德全被潘明绣这个贱人给亏损完了。”她剧烈的了一会儿,犹自强势道:“我是苦于没有证据,一旦有了机会,我定要为蒋家清理门户!”
吴嬷嬷静静道:“姑奶奶,您真的是为了蒋府么?”
姑奶奶猛地一震。
吴嬷嬷暗自垂泪,“你我都看见了,明绣虽心狠手辣,却将府上治理的井井有条,纵使她有一万个不是,可蒋府保住了啊。”
姑奶奶目眩良久。
吴嬷嬷轻轻拉住她的手,“质仁去了五十多年了啊,奶奶,您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烛台里的灯火忽的一扑,险些灭掉,姑奶奶的身子剧烈颤了一下,她干枯的眼睛泛起水光,她怔怔看向吴嬷嬷,许久,缓缓闭上眼睛,大有充耳不闻的意思。
吴嬷嬷轻轻拍着她的手,“不能怪明绣,你我都知道,不能怪明绣。”
不知何时,姑奶奶的脸上覆满了泪水,八十岁的老人似是十七八岁的少女那般,将所有的呜咽梗在喉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吴嬷嬷看着她渐渐绷紧的脸,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看见这位刚强厉害的老姑奶奶落泪了,吴嬷嬷颤声道:“放过明绣,也放过自己吧。”
老姑奶奶猛地抽回手,“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她当年如何逼死质仁,你我都心知肚明。”
吴嬷嬷知晓她是嘴硬心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老姑奶奶除了栖身在府上一隅,小吵小闹的给蒋夫人添堵,便再也没做过任何对蒋夫人有实质伤害性的事情。
老姑奶奶缓缓道:“都说无情,可质仁何辜。”
“质仁是自杀的啊。”吴嬷嬷轻轻颤颤的说出这句话。
老姑奶奶猛地看向吴嬷嬷,厉声道:“要不是潘明绣将我!质仁何以会自杀!”
多少话梗在心间,不过是化作嘴边的一缕叹息,吴嬷嬷不再说话了,老姑奶奶若是真跟那名私奔,蒋家的颜面便荡然无存,那时蒋老爷子还活着,作为当家主母,蒋夫人的做法,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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