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他脖子上也有这种伤吗?那我还真是佩服庞家,做事还真是绝。”
贺臻目光落在霍思臣身上,对他使了个眼色。
霍思臣走上前去,开始检查付九受过伤的脖子。
他用手摸了摸,又按了按骨骼。
“确实受损过,两年了是吗?”
“嗯。”
“没什么大问题,平日里注意一些不要再碰着就行了。”
“多谢霍家主了。”
霍思臣的一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贺臻这才点了点头,“我看你抬头或者低头的时候动作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就以为是因为旧伤引起的。”
“可你这伤是两年前受的,庞家又不知道你还活着,就以为是另有隐情。”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了。”
“可能是我的习惯问题吧。”付九也明白了过来贺臻刚才的怀疑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庞家的傀儡连他标志性的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贺臻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怀疑的问题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付九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倒是白芷开了口,“我见那庞翊轩的脖子正的很,根本就不像是有旧伤的样子。”
“装的再像也还是有破绽,怪就怪他们自己不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了,如果真要做到100%的相似,就干脆把那个傀儡的手筋脚筋也给挑了,再在他脖子上抹一刀。”
她有些惋惜付九的命运,还有些恼。
“都过去了,他们既然需要的是一个傀儡,就随着他们去吧,我就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付九有些疲惫,说完了这些,他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小九哥,好好休息吧,今天真的是对不住了。”
“不用和我说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事情告一段落,付九被霍思臣带下去疗伤。
“那,我们还要答应庞翊轩的合作请求吗?”白芷在人都走后就问起贺臻这件事情。
“看你了,你如果纯粹从利益的角度考虑的话,答应了也没什么,但如果你恼着庞翊轩了,就完全不用勉强。”
“我跟他合作。”白芷一扬下巴,“庞家的钱为什么不赚,我不单要赚,还要恶心死他们!”
“小心些。”
贺臻心里清楚自己留在菱川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可能与世隔绝。
他帮不了白芷什么了。
但他会完全遂了她的心愿。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朝着最经常待的那间“九州清晏”走去。
这名字还是白芷一日翻书后要求改的,并且说风就是雨的找了菱川的书法大家题了字,刻成了一个裹了金箔的牌匾。
牌匾刚刚送回来,新挂上没几天。
屋里没人,茶炉上正坐着一壶水,烧开了沏茶用。
贺臻进屋后没多久就忽然回过头对着白芷说,“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下一碗面吧。”
“现在吗?”
“嗯。”
“这里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调料都得买。”
“我能等的。”
“你既然饿了,就先叫些东西回来啊,这附近也有餐馆。”
“我想吃你那天煮的面。”
白芷被贺臻最后的那个眼神弄得一愣,只当他难得想吃些什么,接着欢天喜地的答应了,“那你等会儿,我尽快。”
贺臻看着白芷跑了出去,招呼人去买食材,靠在靠椅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来。
但他突然想到了还存放在西堂口的十五箱白骨,又起了身,去叫了霍思语。
临走之前他还得弄清楚这一件事。
他把霍思语带到了铜箱所在的地方,打开了其中一个,对着霍思语问,“你看着这些,会不会熟悉这种手法?”
霍思语的确看上去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她蹲下身检查了一番。
“只剩下骨头了,里面最重要的东西没了。”
“拿去炼药了。”贺臻冷笑了一声。
“这些很可能是通天社的手法。”霍思语道,“臻哥,说实话,我之前也见过这样的事……”
“那次也是这么一箱白骨,里面还有腐肉,但天赐之骨里的基因全都被剔除了。”
“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
“是小时候,那次也是无意中撞见的,应该说是我父母得了那一箱的骨骼……”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阿芷,你去哪儿了?
“伯父伯母当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说了,但我当时还小,都不太记得。”霍思语脸色有些僵硬,“爸妈都是医生,我以为是……他们有这种东西很常见……就没有刻意记下来。”
线索又断了。
贺臻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这不怪你,你只要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这些东西是臻哥从哪里找到的?”
“箱子被人埋在了菱川的护城河底。”贺臻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
“那这会不会和白家有关系?”
“不会。”贺臻果断的否认。
“臻哥,你不能因为小芷就直接把白家排除在外了。”
“不用因为她,她和那些人不一样。而且,这些是白家人最先发现的。”
“不是白家,那会是……”
“我总觉得这事和庞家有脱不了的关系。”
“那你要查吗?”
“查不了了。”贺臻叹了一声,“到治疗期了,我得回京城去了。”
“这么快!”霍思语惊了一下。
“嗯,这些天帮我注意着些,如果我旧疾犯了,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拦着我,不要让我做出后悔的事。”
“我知道了……”
“她要回来了,我先出去了。”
贺臻回到“九州清晏”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等着白芷下好面送来。
其实,他意识到自己旧疾又有犯了的趋势时,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不过他虽然提高了警惕,但一旦想起自己离真正发病还有一段时间,也没有提早做准备回京。
他以为这段时间里,足够他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犯病,从太阳穴有轻微的疼痛,到整个头颅都痛如刀割油泼,之间的时间会如此的短。
短到,让他来不及部署好他将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一切事宜。
也来不及和白芷最后的道别了。
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失手打翻了白芷端上来的那碗还飘着热气的鸡蛋面,额头上青筋暴突,双目一瞬间血红。
他曲指成爪,指尖深深地掐入了檀木桌的桌面,轻易地毁了这张昂贵的桌子。
“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吓了一跳,顾不得面的汤水一半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身体不舒服吗?我叫霍大哥过来好吗?”
她看着贺臻伏在桌面上大喘气。
他十指一个用力,檀木桌瞬间被撕裂,高高弹起又摔在墙上,终于彻底成了碎片。
“臻臻,你别吓我……”
白芷惊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彻底的慌了。
但贺臻一直不抬头,喘息如雷鸣。
白芷真的被吓到了,倒退了几步冲出屋门,果断的大声呼救起来,“霍大哥!霍大哥快来啊!”
“贺臻他不知道怎么了,你快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啊……”
白芷的声音撕心裂肺,她浑身都在颤抖,大声呼喊着霍思臣。
终于,正在给付九处理伤口的霍思臣闻声赶了过来,他推门进了九州清晏,见到贺臻此情此景后脸色一变。
“小芷,你还是别靠近了。”他迅速叫了霍思语来把白芷赶出了九州清晏,“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让我去吧,我想看着他!”白芷急白了脸,她死死地揪着霍思臣,不肯离开。
“不行,他现在很危险,我这是按照他的意思在确保你的安全。”
白芷还想说什么,霍思语捂了她的嘴,掰开她的手拖着将她拖走了。
霍思臣见白芷走了,就取了自己的行李箱来。
行李箱的夹层中有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内装了两支注射器,还有一管黄色和一管血红色的液体。
他准备注射器的动作很熟练,想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但是贺臻根本不配合。
他在极力的隐忍自己,但头颅内仿佛爆炸一般的痛楚,让他满目之内都是璀璨炸裂的烟花。
大动脉在剧烈急促的跳动,一丝血迹从他咬紧的牙关里缓缓的流了出来。
浓稠如墨的血液,像是掺了硝化甘油一般。
霍思臣暗骂了一声,灌满了黄色药水的注射剂朝着贺臻脖子上的动脉扎了进去。
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过铤而走险,但不这么做,根本救不了贺臻。
“拖不了多久了,我这就吩咐下去,即刻启程回京。”
霍思臣满头都是汗,一管药迅速见了底,他拔出针头扔进盒内。
“你忍一忍,我先找东西把你的手脚捆上。”
贺臻在这时,一把抓住了霍思臣的手臂。
“先等一下……我刚才吓到她了,让我去和她道个别吧。”
“没时间了,你现在去会更吓到她。”霍思臣知道贺臻心里在想些什么,虽然无奈,但也不是不理解,“还是先回京,把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