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独白 (乌珑茶)

李慧轻哼一声：“他也就仗着有个替他时刻公关的弟弟，和一个能为他疏通上下关系不将他丑事报道出来的猪朋狗友！忌惮？从前不见他忌惮，如今小叔子死了，我看他会不会真能忌惮一些！”

猪朋狗友？

还真是一个正中她怀的意外惊喜，白朝顺嘴问：

“哦？什么朋友能为汪俊波先生做到这种地步？就不怕你这位朋友妻不高兴么？”

提到这个猪朋狗友，李慧瞬间就像火头上突被烧了一盆冰水，脸上愤愤渐渐没了，紧握起的拳头也伸展开，优雅地端起黑咖啡浅尝一口：

“没什么，反正我连汪俊波都奈何不了，那一位又怎么可能会怕惹我不高兴？”

却是收口不说了。

但都能用那一位代替了，可见那人的社会地位较之江俊波定然是只高不低，连在愤怒中的李慧即便心中对其有怨，也本能地不敢将其诉之于口。

几番交谈下来，白朝也发现李慧的警惕心很强，会来见她，并与她爆光汪俊波私下养着许多女人，名为贤夫实则乃风流花花公子，大概也是想借她之口唱衰汪俊波一番。

无法与江俊波正面抗衡，默默承受委屈愤怒的同时，李慧也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小小报复一下。

随后的谈话，说来讲去，李慧都没再正面回她的话，拐弯抹角地兜圈子，面对她的试探，李慧是再也不提汪俊波的那一位猪朋狗友半个字。

此次李慧之约，以失败告终。

站在咖啡厅前送走李慧时，白朝突然被李慧问了句：

“白姑娘，你约我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查我小叔子之死的真相吧？”

真是没想到临了临了，李慧会忽然这般正面地回她一句，白朝也不藏着掖着：

“是。”

或许是白朝直接承认的态度让李慧生出好感，她对白朝笑了笑，这是赴约到现在，她对白朝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你放心，今天你约我出来的事情，及问我的那些问题，拐着弯都想打听到事情，我不会对汪俊波提及分毫，你放心地继续查吧！即便有些事情，我真的回答不了你，也不能回答你，但你查小叔子之死的真相，我支持你！不管能不能查出个真相来，我也得替小叔子谢谢你！”

说着她弯下腰，向白朝鞠躬表示谢意。

白朝没阻止李慧，待李慧站直身后，她问她：

“为什么？”

李慧道：“自我嫁进汪家，嫁给汪俊波，知道他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之后，我就一直想离婚，但当时我已经怀了孕，加上娘家也不支持我毁了这场商业联姻，我也就看在孩子的份上，一直将就地过着……”

再是一笑：“我扯远了，小叔子是在整个汪家中，唯一真心对我处处为我着想的人，小叔子水性很好，不，不是很好，是绝佳！又怎么可能会淹死在别墅的泳池里？”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不相信。

但她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即便当看着她公公汪老先生重复着怎么可能的时候，她也忍着没说。

在她心里，也同样问着怎么可能？

水性那样好到可以去当游泳健将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自家游泳池里溺亡？

白朝道：“我也不相信。”

李慧说：“我知道，不然你不会特意约我出来，问我那么多关于他们两兄弟的问题，那些问题，许多我都不能回答你，特别是关于那一位，我更不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白朝打断李慧：“是单人旁的‘他’么？”

李慧微愣，愣过后笑了，她对白朝的见缝插针永不放弃的行事作风感到赞赏。

最后她点了点头，再表示她不能说再多。

白朝也表示，够了。

至少确定了那个人的性别，她排查起来会少走一半弯路。

真的要走了的最后，李慧真心诚意地对白朝说最后一个提醒：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在替我的丈夫推脱，我真的没有替汪俊波洗白。请你相信我，我也觉得小叔子是被谋杀的，但凶手绝对不会是我丈夫，汪俊波他对我再混蛋，当对他弟弟，对我小叔子，念在血脉相连，小叔子替他公关消掉那些绯闻，他也替小叔子收拾了不少麻烦……他们兄弟其中一个人真的突然间死了，那凶手只会是其他人，不可能会是剩下的那一个。”

白朝问：“为什么？”

李慧摇头：“原因我不会说，但我相信，当你同我一样知道这个原因后，你也会同我一样有这样的肯定。”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失常

与李慧分开后，白朝累了一天，直接把车开回民楼。

洗完澡湿着头发趴在床上理着思绪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懒得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起来下楼去开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关文豪，接起：

“敲门的人不会就是你？”

还真就是关文豪。

下楼开门在客厅坐下，他看着头发还湿着的白朝：

“我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

白朝说：“不会，你说事儿吧！”

关文豪来也真是有正事儿的，听她这么一说，他赶紧拿出一张纸来。

白朝认出是她先前给童路的那张关文进画的漂亮女生复印件，她问：

“有消息了？”

关文豪高兴地点头，掀开画纸递到她跟前：

“你看！”

画纸上不仅写了漂亮女生的名字，还附带一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刹那，白朝的确被吓到了，指着照片问关文豪：

“确定是她？”

关文豪点头：“确定！她叫李慧！”

………………

李慧，二十九岁，高中时与蔡青是同班同学，后出国留学，留学归国不久便嫁给汪俊波，成为海城万千女人中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汪家大少奶奶。

再约李慧出来，白朝没有多余的话，李慧也没拒绝，两人在隔日一早又在咖啡厅聚首。

李慧看着白朝：“昨晚你说得很急，也没说什么事儿，难道是你查出谋杀我小叔子的凶手了？”

最后一句纯粹就是随口说说，她根本不信白朝可以在与她分开后的几个小时里就查到真凶，但她确实对白朝十万火急约她再见面一举感到好奇。

白朝在昨天的会面里，已大概晓得李慧与汪俊波的真正夫妻关系，也大概知道李慧应当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一个能为了家族利益便委屈自已一辈子的女人，一个能直言水性绝佳的小叔子之死另有乾坤的女人，一个会说初次见面便对她保证说不会让汪俊波知道她在查他的女人，她觉得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兜什么圈子。

她从包里取出关文进画就的漂亮女生复印件，上面童路亲笔写上的“李慧”二字还在。

姓名是童路用钢笔写的，画是关文进用铅笔画就的，复印出来的郊果也是一模一样，让人一下子便能辨认出来。

李慧接过画纸，第一眼落在画上，接着才是“李慧”二字，她看了许久，抬眼看向白朝，眼里有着诧异：

“这是谁画的？”

白朝不答反问：“这是你？”

李慧嗯一声：“是我，是我还在国内读高中时的模样，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把我那个时候的模样用画下来，还是用的铅笔画的素描……白姑娘，你告诉我，是谁画的我？”

虽然画得有些模糊，但那眉目画得很像，就连神韵也极像，似是高中时期站在夜灯中朦朦胧胧的她。

白朝道：“关文进！”

画纸瞬间自李慧手指间脱离，飘落在茶色玻璃桌面上，杯子被她无意识的手一推，刹那翻倒，黑色的液体自桌面流向桌沿，再慢慢滴落地面，泛起一阵咖啡的香气。

服务员眼尖，很快过来问候：

“女士，您没烫着吧？”

李慧慌乱地摇头：“没、没事儿……”

白朝盯着李慧一会儿，见李慧低下头去避开她的注视，她对还在问李慧有没有事儿的服务员说：

“没烫着，刚才也是不小心被推到杯子了，没事儿的，麻烦你另外再上一杯黑咖啡吧！”

服务员应好离开。

白朝道：“汪太太，你听到‘关文进’这个名字，便如此失态，你就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么？”

李慧沉默着。

“据我所知，你就读的高中跟当时的关文进、和守志是同一所学校，不仅如此，还跟当年蔡青案的受害人蔡青是同班同学，对吧？”白朝喝了口咖啡，看了眼已被服务员麻俐拖干净的地面，及擦干净的玻璃桌面，她笑了笑：“或许这倒掉的咖啡还能擦掉痕迹，随着时间推移，这空气里的咖啡香气也会很快消散，但人呢？”

她连着两个问号，打得李慧心中轻颤连连，但还是低首不语。

白朝没再提问题，她直接道：

“你这样失常，是因为当年的蔡青案你也知道，且知道得比谁都要清楚，你明知道伤害蔡青的人不是关文进与和守志，明知道他们是做了替罪羔羊，但你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因此出了国，你害怕了，逃了……现如今，你觉得你还逃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