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晨面色如常地点头，“去吧。”
乔乔在卫生间里快速地收拾着自己, 万分庆幸自从服用中药后就习惯性地在包包里装着要用的东西, 就怕哪一天突然派上用场。
这次的生理期与上一次隔了半年左右，反应也比之前大了点, 虽然小腹的疼痛不会让她受不了, 但这种持续性的阵痛还是很折磨她。
她坐在副驾驶，右手按压着小腹, 斜挎着的包包故意覆在右手手背上遮挡住她的动作, 她的脸比平日还要白上几分, 嘴唇略失血色，有点干涩。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头，暗暗咬着嘴巴里的软肉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感。
顾安晨带她回了公司后乔乔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再动，她趴在办公桌上，脑袋枕着左胳膊，右手揉按小腹缓解疼痛。
顾安晨回来后就没有在办公室停留, 乔乔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已经把她的水杯拿走了。
良久，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趴在办公桌上的她早已昏昏欲睡。
顾安晨把给她打包来的饭菜放到旁边，那只粉色的陶瓷杯里盛有红褐色的糖水，正往外冒着热气。
乔乔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顾安晨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声喊：“乔乔？”
刚要睡过去的她猛然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他，顾安晨的手还覆在她的头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吃点东西。”
顾安晨把餐盒帮她打开，乔乔一点胃口都没有，小脸苍白如纸，她撇着嘴，有气无力地说：“吃不下。”
“不用吃完，但是好歹吃一点。”他把筷子递给她，劝说道。
乔乔抿着唇从他的手里拿过筷子，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饭菜，没多久她就放下了筷子，饭盒里的饭菜只空了一个小角，顾安晨一直靠在旁边盯着她，乔乔喏喏地说：“真的吃不下了。”
本来她以为他会向往常那样要求她，吃不到他定的要求就等她，没想到这次顾安晨一反常态，只是把泡了红糖水的水杯推过来，“把这个喝了。”
乔乔乖乖捧起瓷杯喝着温度刚刚好的红糖水，胃里瞬间暖了许多。
等她喝完红糖水，顾安晨的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边缘处，扬了扬下巴不急不缓道：“去那儿躺会儿。”
他指的是让她去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躺着，乔乔摇头，“不用了，我……”
“先去休息会儿，到了时间我叫你。”
乔乔纠结地坐在座位上，还没想好要怎么谢过他的好意就又听他说：“要我拉你过去？”
“不……不用了！”她立马弹起来，慌乱地说：“我自己走过去。”
乔乔小步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扭头瞅了瞅他，顾安晨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躺下，乔乔咬着唇妥协地慢慢侧躺下，头朝里，脑袋枕着柔软的抱枕，身体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听到他正往这边走，索性闭上眼，几秒后，乔乔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搭了一条毯子。
顾安晨帮她盖好毯子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那儿做事情，乔乔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睡熟。
睡着的她习惯性地侧躺，双腿弯曲，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手指攥着毯子，大半张脸都埋进毯子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觉姿势。
顾安晨就坐在她对面，隔着一段距离和一张办公桌凝视着背对着他的她，强忍着冲动没有走过去，最终只是打开了手机相机拍了一张照片保存起来。
乔乔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四点钟，办公室里很安静，她将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慢腾腾地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转脸就看到了正盯着电脑认真工作的顾安晨。
他瞅了她一眼，见她一副迷糊的样子，挑起笑问：“醒了？”
乔乔傻乎乎地点头。
在她叠毯子的时候，顾安晨起身从她的办公桌上拿走水杯开门出去，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把杯子递给她，“喝点水。”
顺带抬手拢了拢她那头因为睡觉略微凌乱的头发。
乔乔双手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继续做事的他看的出神。
顾安晨也不在意，任由她赤/裸裸地打量，等到她把热水全部喝完，他也正巧处理完工作，于是拿了手机和车钥匙站起来，又顺手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乔乔也急忙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刚放下水杯打算开电脑，顾安晨就敲了敲她的办公桌，“走了。”
她迷惑：“去哪儿？”
“送你回家。”顾安晨穿上外套，继续说：“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家休息。”
乔乔：“……”她嗫嚅说：“我好多了。”
“你的气色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顾安晨淡笑着说完就冲她晃了晃车钥匙，“走吧。”
乔乔只能拿起包跟上去。
在路上顾安晨告诉她Mark和Yileen这周日就会过来拿婚纱，到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乔乔听闻很期待，她对于Yileen有一种特殊的亲昵感，虽然她们两个才见了一次面。
“那我周日的治疗要不要另外定个时间？”
顾安晨摇头，“不用，他们下午五点来拿婚纱，晚饭定了晚上七点，时间撞不到一起的。”
乔乔了然的点点头。
……
周六下午乔乔和尤浅一起去了咖啡书屋，下午三点多钟她从二楼下来打算让简蕊帮她和尤浅做两杯奶茶时，刚刚推门而进的纪凡宇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他快步走到柜台前，漾着笑唤她：“乔乔！你终于过来了！”
乔乔不懂他的意思，迷惑地瞪着他。
纪凡宇兴致勃勃地问她：“要一起坐坐吗？”
就在乔乔思虑要说些什么拒绝他的邀请时，一个身着一套干练黑色西装的女人端着杯子走过来对简蕊说：“咖啡续杯，谢谢。”
范婧舒撇头就看到乔乔，她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礼貌地微笑着对乔乔打招呼：“你好啊。”
乔乔微微点头，“您好。”
“乔乔，奶茶好了。”简蕊把两杯奶茶递给她。
乔乔一手端着一杯，对范婧舒礼貌地说了句再见，又扭头对纪凡宇说：“抱歉，我还有事。”
然后捧着奶茶上了二楼。
被拒绝的纪凡宇神情恹恹地要了一杯咖啡，随便找了个座位消磨下午的时光，而范婧舒在接过咖啡杯来后很有深意地朝着纪凡宇的方向望了望。
傍晚，乔乔楼上下来把书放回书架时，又遇到了还没有走的范婧舒。
此时的书屋人已经不多了，这边的书架更是没有其他人，乔乔本来把书放回去之后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就要离开的，没想到范婧舒却突然开口说：“乔乔，我们聊聊？”
乔乔十分不解地瞪着她，“聊什么？”
范婧舒浅笑，举手投足都很得当，“就随便聊天呀。”
乔乔坐到范婧舒对面才后知后觉地疑问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她聊天。
“你在顾安晨的公司里做什么工作呀？”
乔乔如实回答：“私人秘书。”
范婧舒很意外，“我看你刚才拿的那本书是关于服装设计的，还以为你在FL的设计部工作。”
乔乔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真的不擅长和人聊天。
“对了，顾安晨这家伙怎么样？有没有很凶很严肃龟毛挑剔各种刁难你？”
乔乔摇头，轻声说：“他很好的。”
范婧舒眼眸微闪，轻笑，不相信地问：“他很好？他毛病可多了才是真的吧？”
“喝咖啡从来不加糖，加一点点糖他就一口都不喝的；从来不喝可乐和雪碧，也从不会吃任何膨化油炸食品；喝的水必须要煮沸过但又最讨厌很烫的热水，所以一般陈助理都会提前十几分钟帮他倒好水放在一旁；从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穿他的衣服，好兄弟都不行，哪怕是给女士披一下防寒，你就等着瞧吧，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穿一次那件衣服……”
范婧舒一说起顾安晨的坏毛病来就滔滔不绝，而坐在她对面的乔乔已然怔愣。
范婧舒继续说：“你应该知道他爱晨跑了吧？这男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的，你让他带你跑步，如果你跟不上他的速度，这人就直接不管你了！我跟他从高中就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他这些毛病还没改，上次同学聚餐为了照顾他们这些开车的给他们准备了可乐和雪碧的，结果挑剔的顾老板一口都不沾。”
乔乔：“……”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般地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堵在胸口，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
范婧舒说的每一句话就仿佛是一根根细针扎到她的心脏上，并不是多么剧烈的痛，但这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更让她窒息，甚至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脑子里此刻反反复复想的只有一句话——她踩了他所有的雷区。
她每天给他泡咖啡都会放两包糖，每天帮他倒的水也全都是滚烫的热水，中午和他在餐厅一起吃饭时帮他拿过可乐也拿过雪碧甚至油炸鸡腿她都帮他拿过，她也穿过他的衣服，还每天跟着他一起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晨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