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很好。”
白泽沉默,无语。
单看她七年无所依靠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成就和军衔,如她所说,很好。
当年,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一怒之下远离家乡,其中艰辛,必然无法言说。
可七年后,这个姑娘重返b市,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都仿佛昨日的影片,重现脑海里,无端让人心酸。
沉默须臾,白泽深眸似千年古井,他话语沉沉,“以安,他找了你七年。”
慕容以安神色一怔,瞬间恢复了素日里疏浅淡漠的模样,她的眼睛里,除了清冷寡淡,再也窥不见其他情绪。
好似刚才失神只是恍然一梦。
“白泽,他有未婚妻,而我……”慕容以安停顿片刻,唇角的那抹浅笑越发飘渺,“我也有一个孩子。”
“妈咪,这个水煮鱼很好吃。”小墨体贴的剔除鱼刺后,放在慕容以安的餐盘里。
慕容以安拿起筷子浅尝一口,话语清淡,“很好吃。”
白泽的视线再次落在小墨身上,他无限感慨。
他能看得出来,慕容以安把小墨教得很好,优雅自若,待人接物谦逊有礼,一点都不比那些豪门世家的子弟差,毫不夸张的说,小墨优雅堪比皇室王子。
小墨,的确很好。
“哎——”白泽再次喟叹,“世事弄人啊……”
慕容以安只嗪淡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小孩子肠胃柔弱,没一会儿,小墨就拉拉慕容以安的衣角,小声道,“妈咪,我要去洗手间。”
慕容以安摸摸他的脑袋,唇角含笑,“去吧,小心一点。”
小墨点头答应着,起身出去。
小墨离开后,白泽欲言又止。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慕容以安轻笑浅浅,“白泽,有话就说吧!”
吞吞吐吐,她看着都难受。
“好!以安,那我就直说了。”白泽舒了口气,“小墨他……”
似是猜出了白泽的想法,慕容以安直接点头承认,“小墨是我的儿子。没错,就是七年前那一夜情愫的留下的。”
“可你……”白泽诧异不解。
慕容以安笑得飘渺,“你想说我为什么不打掉吗?”
白泽点点头。
慕容以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得很忧伤很飘渺,“白泽,你能想象,一个女孩,孤身在外颠沛流离,就如秋萍一样,随风飘荡,飘到哪里都不自知,那种孤独感,仿佛洪水海啸般把她淹没,每当夜深人静,她似乎能听到寂寞在唱歌……”
白泽声音有些哽咽,“这就是你留下他的原因?”
“天地之大,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寂寞时光没有尽头,我想,有个孩子陪着我也好,不论他的父亲是谁……”
白泽突然觉得如鱼鲠在喉,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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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全市停电,简直要命
第17章 夙愿
白泽双手捂脸,他突然无法对视慕容以安那双清绝如月的眼眸。
心头的压抑让白泽无法自已,醇香的清酒放在手边,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且透凉的酒水堪堪压下心头的苦涩,白泽似是平静了下来。
“以安,等信息网络建成以后,你会留在b市吗?”
留下……
慕容以安有些恍惚。
她会留下吗?
应该不会吧!
不知该如何回答,慕容以安沉吟几许,终是摇了摇头,“我暂时会留下。”
白泽心头划过一抹怅然,不知是为慕容以安还是为那个“他”。
“人总是要向前看,我们不说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慕容以安端起酒杯,她的笑容越发清浅,“白泽,陪我喝一杯吧!”
“好!”白泽爽快答应。
“干杯!”
杯盏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
“以安,你要记得,明天会更好!干!”白泽把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借你吉言!”慕容以安也豪爽喝下。
过往的话题就沉结在一杯酒中,白泽和慕容以安开始洽谈正事——军事信息网络建设。
午餐结束后,白泽向慕容以安介绍了特种大队的信息网络建设以及单兵数字作战设备,同时也带着她参观了特种大队独有的信息基地。
末了,白泽问慕容以安,“每个特种兵都是一支强悍的战斗力,如果为每个特种兵建设一个单独的网络,以安,这个想法可行吗?”
思忖片刻,慕容以安目光有些悠远,她缓缓开口,“理论上是可行的,而且,这样的想法在国外也有部队试验过,只不过还没正式投入使用,就废弃了。”
“为什么?”白泽不解。
既然已经建设成功了,为何不投入使用?
慕容以安说,“特种兵虽然独自作战能力强大,可一个队伍,最重要的就是合作。即便是个别任务需要个人单独完成,也必须要有外界支援。而这个独自网络,如果设计好了,绝对是作战的一大助力。但是,却有些瑕疵。”
“什么瑕疵?”
慕容以安摇摇头,“我暂时也不清楚。当初,北极之国建设之后,根本没有使用,我也不清楚瑕疵在哪里,只是直觉告诉我,存在瑕疵!”
“若是我们按照当时的原理建设,过后进行试验……”白泽眸底满是希冀,他望向慕容以安,“以安,你能找出瑕疵,并且弥补吗?”
沉吟几许,似是在考虑计划的可行性,须臾,慕容以安点头,“可以!”
“太棒了!”白泽右手成拳砸进左手手掌,他有些激动,“我设想很久了,若是可以实现,也能了却随风的一桩心愿!”
此话一出,白泽猛然看向慕容以安,他好像说错话了。
揉揉自己的短发,白泽尴尬解释,“以安,其实这个想法是随风设想的。当初,随风执意离开部队,不然他恐怕是整个汉唐帝国最牛掰的军人了。”
“是吗?”慕容以安不以为意。
“是啊……”白泽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多年夙愿即将实现,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第18章 酌情
没有过多的纠结,慕容以安又对白泽说了一些专业设想,并且承诺明天开始就投入建设,随后带着小墨离开了军区。
*
车上。
小墨时不时望向专心致志开车的慕容以安,精致的眉眼隐含担忧,他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路虎极光稳稳行驶在路上,完美的流线型,好似雕刻家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知子莫若母。
小墨眉头一挑,慕容以安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更何况一路上小墨频频看她,欲言又止呢!
“想问就问吧,妈咪酌情回答。”
小墨,“……”
面皮一抽,小墨有些无语。
酌情……
这个词用得可真好。
“妈咪,跟亲儿子玩文字游戏,真的好吗?”
慕容以安望着前方,清绝的眼眸里溢出丝丝缕缕的银光,她的声音有些凉,“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一次提起,都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既然你想问,掀开了结痂的伤疤,让我感到了蚀骨的疼痛,还不许我通过言语发泄一翻了?”
小墨,“……”
好吧!这样解释,他无言反驳。
沉吟几许,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墨清软的声音如同瀍涓的溪流,“妈咪,伤口若藏在阴暗处不见阳光会溃烂流脓的,适当沐浴阳光有助于痊愈,所以,宝贝这是在帮你。”
“呵呵……”慕容以安冷笑一声,“那先谢谢你了!”
这话,无疑就是默认了小墨的要求。
精致的眉眼浮起丝缕认真,小墨望向慕容以安,“妈咪,你认识白泽叔叔和宁副司令,但你却没有跟慕容参谋长说话。可据我观察,当时慕容参谋长是想跟你说话的,只不过被你打断了。”
“所以呢?”慕容以安没有否认。
“宁副司令说你小时候经常去他家串门,而宁家与慕容家只有一墙之隔,所以,我断定,你肯定认识慕容参谋长。”
“还有呢?”
小墨越发觉得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优雅的自信自精致的小脸上浮现,他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妈咪你姓慕容,而慕容参谋长也姓慕容……”
“然后呢?”
“当齐营长提起慕容参谋长‘出类拔萃’的女儿时,我看到你眼角的余光闪过一抹讥讽,所以你厌恶他的女儿是吗?”
“继续。”
“综上所述……”小墨唇角含笑,优雅若王子,“慕容参谋长是你的父亲,我的姥爷,是吗?”
“呵呵……”慕容以安再次冷笑一声,“分析得不错!”
心疼莫名浮起,小墨很想给慕容以安一个拥抱。
他的妈咪明明是军家千金,却离家七年不曾提及故人故事,一路的艰辛他亲眼所见,直到今天他都无法想象,昔日的七年,他们到底是如何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