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微微点头,他对张如卉的去留并不在意。
白泽的放任令张如卉觉得更加难堪,即便如此,她也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对白泽微微颔首,张如卉抓起包包匆匆离开。
嗤笑一声,白泽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打算起身离开。
悠扬的钢琴声萦绕在耳畔,跳动的音符十分优美,是《秋日的私语》。
他过惯了争分夺秒的日子,荡着小资情调的慢节奏生活,他的确不甚欢喜。
在他看来,与其在咖啡厅里无病呻吟,倒不如在射击室里打靶。
风铃声清脆悦耳,女侍者甜美的送别:“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穆清挑眉,不由思索,下次光临吗?
应该不可能了。
本欲消遣一翻时光,却没想到,目睹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额头上,穆清低低笑出声来。
她敢打保票,那女人心里肯定是万马奔腾。
因为她看得出来,女人看到男人的第一眼,眸中的惊艳不曾遮掩,紧接着惊艳便成了爱慕。
只不过男人太过迟钝,没有反应罢了。
说实话,女人很漂亮,男人对她却是无动于衷。
穆清突然对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对着一个柔美婉约的美女时,还能心湖平静无动于衷呢!
端起杯子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穆清招手:“侍者,埋单。”
不经意间,她侧眸一看,透过橱窗,他看到了白泽。
瞳孔放大,她不可思议的惊呼。
“白泽!”
顾盼流转之际,那股熟悉的感觉让她眯起眼睛:“怪不得觉得那人十分熟悉呢,原来是白大少啊。”
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穆清喃喃低语:“看吧!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前几天还说要她以身相许,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来相亲了。
男人啊,终究是靠不住。
只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穆清自嘲一笑,压下心底的酸涩感,她扭着柳腰,迈着莲步,红裙摇曳,妩媚万千。
白泽,也许曾经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期盼,期盼着有一天我的王子驾着七彩祥云带我脱力苦海,可是现在,我的心平静了,就算风起也卷不起丝丝涟漪。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荒野里的一株荆棘而已。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尊严。你们的世界太高,我只能在尘埃里仰望。你们在高歌走向繁华,而我只能在寂夜里低吟……
所以,就这样吧!
与其到曲终人散,不如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从此,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我们不要互相亏欠,我们无须藕断丝连。
*
如果把京城比喻成一汪深潭的话,那么前段时间有人调皮的在潭中投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朵朵水花,荡起了层层涟漪。
当石子沉入潭底,水花开败,涟漪退散,水潭重新皈依平静。
从初春伊始,慕容以安回归,短短几个月,慕容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容以微从风光无限的军门千金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到进入监狱后彻底销声匿迹,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
有些事情看似归于沉寂,可有时候,正是在这种沉寂中,等待下一次爆发。
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样,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在海底的深处,没有人知道正酝酿着怎样的力量,在人们无所察觉的时候带来迎头痛击。
安宁国际总裁办。
苏峪站在桌前,一本正经地汇报:“Boss,除了忠实集团动荡不安之外,其他公司并无异动。”
而忠实集团动荡不安,正是王忠实自己作死的后果。
不过提起王忠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应该说,游轮事件过后,穆学文回来了,而王忠实始终没出现。
难道在游轮上丧生了?或者说彻底投靠了司马流云,也就是丛林狼?
当然,这都是苏峪的猜测,他没有直接的证据。
总之,王忠实就是不见了,谜一样的不见了。
“穆氏和云氏呢?”宁随风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翻动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最后翻到最后一页,迅速扫了一眼,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提起穆氏,苏峪不屑地撇撇嘴:“穆氏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嘿!别说,穆小姐挺有一套的,穆学文早已自顾不暇了。至于云氏……”
顿了一下,苏峪接着道:“云氏倒是无异动,一切业务都很正常。”
宁随风合上文件,抬起头来,昭昭银墨里流光溢彩:“也许看似最平常,就是最不平常呢!”
“什么意思?”苏峪反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丢给苏峪一记鄙视的眼神,宁随风双腿交叠,脚蹬着办公桌微微一用力,大班椅向后滑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你傻呗!”
苏峪:“……Boss,有话好好说,不带人身攻击的。”
宁随风:“攻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峪瞪眼:“什么意思?”
宁随风起身,长身玉立的身躯宛若修竹般挺立,不过他的话就没有他的人那么赏心悦目了:“你蠢的意思!”
苏峪:“……”
一言不合就人身攻击,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合作了?
银白色的打火机在手中把玩着,“咔哒”一声,一簇蓝色的火苗窜出来。
宁随风眸色悠远深沉:“正如大海表面的风平浪静一样,谁也不知道大海的深处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力量。所以,云氏也一样。”
苏峪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Boss,你……你是说云氏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云家可是军政世家,只不过这些年云霄接手了家族生意,云家才慢慢地退出军政界,在商界崭露头角。
“一切都说不准,仔细盯着点。”
“保证完成任务!”苏峪神情一凛,蓦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zippo打火机窜出蓝色的火苗,宁随风点了一支烟,叼在唇角吸了一口,吐出了白色的烟圈。
很快,一支香烟吸完,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捻灭,宁随风开口道:“有梁思彤的消息了吗?”
“没有……”苏峪语气有点不足。
宁随风一记眼刀射出:“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苏峪有点委屈:“Boss,梁思彤已经失踪二十年了,而且当年的信息有人动过手脚,所以真的有点困难啊……”
在宁随风沉冷的视线下,生怕Boss一怒之下把他送回基地,苏峪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找了一些蛛丝马迹,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梁思彤了!”
“什么线索?”
顶着压力,苏峪道:“当年王光强等人把梁思彤和慕容以微掉包后,王光强贪心不足,瞒着那些人把梁思彤卖了,就卖到了洪城。”
“既然知道了梁思彤在洪城,我不希望拖得太久。”宁随风从落地窗里望着楼下长街上的车水马龙,他的眸底幽邃沉静。
有些事情越拖下去,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况且,目前的京城看似风平浪静,事实上所有的暗潮都藏在深处,只要一阵风刮过,就会卷起滔天巨浪。
丛林狼的威胁无处不在,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也许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薄凉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宁随风攥紧了拳头,所以,他绝不容许脱离他的掌控得事情发生。
*
慕容振华出院了。
照理说,久病出院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慕容振华非但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悲凉。
他没有穿军装,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束衬得他分外憔悴。
事实上,他的确很憔悴。
这一场大病,似是消耗了他所有的元气,素日里精神矍铄的气魄不见了,眼底流淌着浓浓的哀愁,他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寡老人一般。
的确,他就是一个孤寡老人。
他住院将近一周,每天都期盼着慕容以安来看他,就连有时做梦都梦到女儿来看望自己。
都说梦与现实相反,在他住院期间,别说慕容以安没来看过他一次,就连电话都没打过,好似当时他刚住院时,那个失态的慕容以安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即便他没有亲眼见过,可所有的护士都那么说,容不得他不相信。
怪不得人们常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呢!
时至此刻,慕容振华才深有感触。
除了他的警卫小张来接他出院,其他人连面都没露。
尤其是与隔壁病房的病人一比,人家出院,儿子女儿儿媳妇全都来了,他慕容振华怎么看怎么凄凉。
把东西收拾好,小张道:“长官,我先提着行李下去开车,您尽快下来吧!”
慕容振华点点头,四处巡视了一圈,竟然生出了几分淡淡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