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 (回响)

“妈，以后这里就是我和谭惜的家，这里是我要和她住上几十年的地方，我花费些功夫又怎么了？”

听到他这么说，陆母的眼睛立刻瞪起来，“你在说什么东西？你还要和她在这里住上几十年？我看你是真打算从陆家出来了是不是？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翅膀也硬了，打算抛弃我们那个累赘家了是不是？”

“妈，我并没有打算抛弃什么，也请您不要逼我。”陆离眉宇间露出淡淡的疲倦，“您为什么就不能和谭惜好好相处？哪怕是你们在一个屋檐下互相不理睬，您不去找她的麻烦……”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合着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是每天为老不尊去找她的麻烦是吧？”陆母梗了一口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儿子是她生的，也是她带大的，现在只因为一个女人，他就敢这样对自己出言不敬，甚至还有了要脱离陆家的想法。

眼看着陆母已经红了两只眼圈要哭出来，谭惜连忙扯了扯陆离的袖子，微皱了眉头：“就算你想要让你妈妈有所收敛，你也不用说话这么重，她现在身子骨还没不行，你是想再把她给气病倒吗？”

听到谭惜的提醒，陆离略微柔缓了些语气，但眼神还是没有丝毫退让。

“妈，我知道很多时候您心里难过不舒服，但谭惜她并不是您的出气筒，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咱家的地方，从前的事情您也别一直介怀着不忘了，现在我和谭惜结婚了，您总该试着再去接受她，像从前你们的婆媳关系那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母的脸色就已经大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谭惜本想制止陆离再继续说下去，可陆离已经不顾她抛来的眼色，将话语拉得清晰又长。

“我说，我和谭惜已经结婚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许久，在这压抑的环境下，谭惜拍了拍等等小屁股示意他先随便去玩玩，之后，便等待着面对来自陆母的狂风暴雨。

“你……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陆母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陆离居然偷偷去和谭惜领了结婚证，这样一来，她打的所有算盘都要落空，她一心想要的身世清白的儿媳妇也是再不可能。

“刘婶，把我的药拿来。”陆母抖着手向刘婶讨要速效救心丸。

将药递给了陆母，看着她连口水也没喝就生吞了药丸子，那满眼火气与恼恨的样子，刘婶也有些心疼起这个可怜的女人。

就在前些日子，陆母还在一一对照着她的通讯录，回忆着谁家有相貌好又懂事的千金，想要再为陆离物色个可心的对象，一个不行，那就对联系几个，她想着那些女人当中，怎么总该有一个能被陆离瞧进眼里。

陆家正处于危难时期，陆家的电话所有人接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陆家要开口借钱，或者是将他们扯进什么事情里面。

陆母就这样硬着头皮去逢迎那些曾经她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女人们，近乎低声下气地去打听她们的女儿，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想再为陆离挑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婆。

“太太，您别再动气了，这儿子娶老婆的事情，您就让她顺其自然吧！”刘婶忍不住在她身旁低声安慰。

“他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教训我？如果你的儿子要娶一个离过好几次婚的女人，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陆母有些失控地吼着。

被平白吼了一通的刘婶识趣地闭了嘴，她大概也意识到陆母这次是真的受了眼中的刺激，于是后退一步，将叹息吞进肚子里。

“妈，现在我和谭惜已经是合法夫妻，无论你想不想承认，想不想接受，她都已经是我陆家的人，这是事实。”陆离看着陆母，虽然有些担心她那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模样，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我爱谭惜，我十分确定她就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我爱她，所以我也希望您能接受她，给我和她一个一起孝敬您的机会。”

“你说得好听！”陆母神情崩溃，“你难道还看不透这个女人的目的吗？她就是记恨当初我们家对她不好，所以她现在来搞垮我们家！你说自从她回国之后，咱们家有哪一件事是好的了？你现在娶了她，那就是在引狼入室！她早就想成为陆家的女主人，好夺走这个家里的一切吧？”

谭惜怔了怔眼神，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陆母一直对她抱有偏见，可是天知道，陆母对她的偏见为何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伯母，您还是不要将我想得太坏了，我之所以想嫁给陆离，也是因为我爱他，未来的日子我想陪他一起走下去，而不是像您说的那样……”

陆母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这个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唯你是从！我儿子围着你转对你马首是瞻，我家里的佣人也都把你当祖宗供着，你现在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你好厉害，你心里早就得意死了吧？”

“我没有……”谭惜终于明白“百口莫辩”是一种怎样无奈的心情。

“既然你没有，那你倒是马上离开我儿子，立刻从我们家里滚出去！”陆母凌厉着吼道。

正文 第416

“您到底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成见？”谭惜也梗了一口气，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用热脸去贴陆母的冷屁股，面对陆母的冷言冷语，甚至是无情戳她旧伤疤的语言行为，她都默默吞下脾气，再绽一张温和的脸去面对，她总以为迟早有一天陆母会被她的赤诚所打动。

可她的宽容隐忍换来的，不过是陆母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辱。

“因为你没有给我们家带来过任何喜事！只要是与你沾边的，就没有一件让人顺心的！”陆母说着便更是起劲，“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个不祥的寡妇，再也配不上我们家陆离了吗？你一个被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凭什么还想再上陆离的床！”

谭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连辩驳都已张不开嘴。

她此前绝对不会想到，陆母竟会当着这满屋子外人的面，来说这样给予她极致羞辱难看的话。

“妈，你在说什么啊？”陆离亦是震惊地抬眼看着陆母，脸上失望的情绪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居然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陆母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妥，但见陆离的眼神实在可怕，也只得先闭了嘴，回头让刘婶推她进了谭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客厅里沉静许久，陆家的老佣人、和陆离后请来的佣人也都带着看完热闹意犹未尽的神情回了佣人房，谭惜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无法看到表情。

“惜惜，方才我妈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如果她知道你对我的付出和情意，她就绝无可能会说那样的话。”陆离心疼地看着怀里一声不响的小女人，难受得恨不得能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和委屈。

“我没有放在心上。”谭惜终于抬起头，眼神却是茫芒然，“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就像是我掏出了一颗心，却被人打翻了踩在脚下，那样难过。”

陆离更是心痛到不行，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有些暗恨自己就不该就听了谭惜的软磨硬泡，将陆母接到这个家里来。陆母现在变得那样可怕，连基本的真情还是假意也都分辨不出，只一心质疑，不抱任何善意。

“我不想再继续受什么委屈，不如我们……”

“再搬走吗？”谭惜看着他，眉头微敛，“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在陆离的点头下，她咬了咬嘴唇，绽了一个无奈苦笑：“还能再搬到哪里去呢？我知道你房产多，C市遍地都有你的房子，甚至你想买下一座楼盘都没有问题，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只是恶性循环而已，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陆离的眉宇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生活是真的累，比任何事情都累，就连他加班到凌晨，处理公司事情到头痛也远不如现在这般的累，家务事，往往才是最难处理的。

“我还是……再试着和伯母相处一段时间吧！”谭惜吸了吸气，重新挤出一些勇气，“我再试着与伯母相处一段时间，如果最后伯母还是不能接受我，还是见我如见仇人，那我们就再搬一次吧！”

“好。”虽然极不情愿，不想再让她继续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可陆离还是决定尊重谭惜的选择。

同时，他心里也更加爱惨了这个小女人，这个勇敢的，坚强的，愿意为了她吃很多苦、甚至放下个人尊严的小女人。

只在陆家的新房住了一晚，陆母第二天醒来便开始挑刺。

“这房子怎么油漆味那么重啊？是不是才装修完你们就搬进来了？我告诉你陆离，如果装修后家里不通风个把年月，那个有毒气体是会让人得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