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桐这里,虽然她没主动招揽别人房里的“小鬼们”,但是如今大房的形式太好了,贾赦已是从三品的官老爷,铁板的荣国府未来继承人,自有大把的墙头草投机者们想要给她通风送信,也所以,关于她婆婆和二房零零总总的二三事,秦桐陆陆续续地也有所耳闻,她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觉得他们折腾的一些结果也是她想要,只是有一点儿差距或者分别的是,她还想要把二房扫地出门,不想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碍眼了,当然,这一点儿,秦桐知道,得需要她自己再加一把火了。
婆婆要召唤她,秦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好事,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她绝对不想要送上去给人留把柄,于是,很没骨气的,秦桐溜了,理由很简单,她大儿子想念母亲和弟弟了么。于是,在贾母派来的传话人到来之前,秦桐早抱着小儿子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再于是,等到贾代善抽空回内宅见他的老妻时,见到的就是怒气冲冲正在大发雷霆气急败坏的太太,贾代善当下就是眉一挑,又在听了一耳朵抱怨大儿媳妇各种不适之后,贾代善终于不再不动声色装深沉了,直接开口问道:“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些?”赶紧说正事啊,他忙着呢!想了想,对于老妻的偏见还是忍不住的试图纠正一下:“赦儿媳妇已经不错了,只要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稍有不到之处,咱们为人父母的,对孩子还是多宽容一些包容一些吧。”他才知道他的太太竟然这么活泼呢。
贾母震惊,愤怒,一口气险险地没噎过去,她夫君竟在指责她心胸狭窄对儿女不慈呢!还是做了半天背景板的贾政从角落里冒出来为娘亲拍拍后背,又给端来一杯茶顺顺。贾母这才心有安慰的缓过来,心里更加坚定了她要站在小儿子这一方的立场,她算是看明白了,如今不仅是长子不可靠,老伴儿也不可靠了,她的后半辈子啊,也只有跟着小儿子过才会过得顺心呢。
有了这个想头,贾母也不再揪着大儿媳妇不放手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大儿媳妇那里,等她抽出手来再给她个厉害瞧瞧,看坐在对面的夫君明显的面色不快,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向温和慈善的容态,说道:“老爷说得是,为人父母的,哪还有跟孩子多计较的,我这也是说个气话。”说到这儿贾母一顿,话题一转,又说道:“我找老爷来,自是有事要说的,老爷多大的人了?竟还和年轻的时候那样拼搏,也该多顾惜顾惜自己的身子,况且老爷你本身还带着病根呢,多多休养着才好呢。再多的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么,外人不信任,自己儿子还不信任么?政儿,快问问你父亲,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可要多为你父亲分分忧!”让小儿子多做一些事,立些威信才是正经的。
贾政正要上前,就被他爹一挥手赶了回去,贾代善口中喝道:“你添什么乱呢!我这忙的是宗族的大事!一旦成了,可就是贾家子孙千秋万代得益的好事,政儿一个年纪轻轻不知世事的小毛孩能做什么?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且不用你管!”说罢,起身要离开,他外面有一摊子的事等着他去办呢,哪有那闲工夫再跟这无知愚妇多废话?
贾母看老爷子要走,赶紧起身走过去拦住。这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啊,若是再放走了,她下一回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人呢,尤其她还没说出最重要的事呢,怎能让老爷子离开?
贾母一边把老爷子拉回座位坐好,一边说道:“老爷略等等,我这还有一件事要与老爷商量呢。我想着,如今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有了各自的小家庭了,要不,咱们把这家产给他们分一分,以后,咱们哪天闭上了眼,也不用担心他们兄弟因为那点子身外之物闹得不开心了么。”
不可否认,这事是件大事,但在她看来,也是必须要办的事,那么早一点晚一点的又有何干系?且她和夫君几十年的老夫妻了,不说伉俪情深,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她闲谈起说到这事,在这个年纪,在老爷子前段时间还貌似病得很重的时期,要说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很自然的事么。
但贾代善却不这么想,他被激得直接站了起来,且看到老妻这样以闲话家常似的轻松口吻说起家族大事,深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后宅妇人,两个孩子的母亲,竟这样大喇喇的说要分家,这还有没有心啊?这是嫌他还没死透还是怎么着?他惊觉自己还不够了解自己结发几十年的妻子,很想发怒,但犹记得还有儿子在场,气冲冲地一转头,正对上次子期待渴望的眼神,贾代善只觉得一口怒火顶到脑门,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再没有了知觉。
瞪着眼前的白绫,秦桐是又气又悔,气愤的是贾母和贾政竟不知顾念点儿老爷子那不堪冲击的病弱身体,竟直接把老爷子气得归西去了,留下一个两个的烂摊子要她来收拾!悔得是那天她不该偷溜走,若是当时她在场,许还能见势不妙周旋一二什么的,再怎么着,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糟糕的场面吧
太突然了,秦桐一时也没了更好的主意,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拿这事开刀吧,不给藏着捂着了,就让这等丑事直接宣扬开来,虽然自此贾家的声誉要一落千丈,贾赦的前程许还会因此受到牵连,但解决了当下的难题才是最要紧的么。虽然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当下的难关都过得困难了,也就管不到日后的事了,反正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荣国公病逝,不管是对整个贾氏家族来说,还是放在朝政上,都是一件需要关注的大事,尤其这位老爷子还是被自己的老妻和次子联手活活气死的,那更是骇人听闻,震惊朝野!
对于皇上来说,贾代善是南征北讨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那是他的得力干将,宠信重臣,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觉得人生真是不胜唏嘘,感慨万分!尤其又想到自家几个成年的皇子还有后宫里的一些妃嫔,虎视眈眈的紧巴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皇上只觉得贾代善的今日就预示着他的明日,更是感同身受继而龙颜大怒!暴跳着宣来刑部大理寺的相关官员,他定要贾政与贾史氏这两个孽子与毒妇罪有应得!
对于贾氏家族来说,贾代善是庇佑他们的参天大树,是支撑贾氏兴旺的顶梁柱,可如今,顶梁住竟然倒了!贾政和贾史氏,一个忤逆不孝,一个失德恶毒,这两个罪魁祸首,自然就成了贾家族人猛烈炮轰的目标!
甚至贾代化都拖着病体主持了全族大会,不顾贾赦的苦苦哀求,硬是以宗族的名义,开除了贾政的宗籍,以及还给了贾史氏一封休书!贾代化恨得要死,他堂弟死得太惨了啊!贾政这等孽子,话不再多说,贾家自是不能再留的,而那个贾史氏,即使她还生有贾赦这个好侄子,但他也要为堂弟休了这个毒妇,要不然,百年后,她作为堂弟的结发妻子,还会和堂弟合葬的!同为男人,他自是知道,他堂弟是宁愿孤独下黄泉,也不要那等毒妇陪伴的!
第52章 贾琏他妈〔8〕
贾母疯狂地撕碎了给她的休书,在看到她的夫君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贾母就很明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对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是她把她的夫君气死了!怎么会呢,她说的话虽然不得他心,可怎么会就那样的气死过去了呢,明明之前还那么精力充足的忙得团团转,调兵遣将的模样依然不改壮年时的风采
可也许就是这个模样让她忘了,忘了前不久她的夫君还在卧床休养,甚至太医都交代过“早作准备的”,贾母想到此,一时之间无尽的悲痛悔恨席卷而来,压得她再也承受不住
贾母以死谢罪,虽然还留下磨灭不掉的污点,但众人对于她的谴责与声讨可以戛然而止了,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不打算再对贾母加以追究了,毕竟死人总是比活人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宽恕。
只是得知母亲去世的后贾政却一改从父亲去世后就正愣发呆发木的状态,他像是真正的疯魔了一样,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偶尔清明起来,却用一种阴狠冷漠的眼神看着四周的人,像是蓄势待发的野畜,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一口!这样子的贾政连他的结发妻子王夫人也害怕了起来,甚至在官衙兵丁把贾政抓起来带走的时候,王夫人是大松一口气。
贾政忤逆不孝气死亲爹的案子,是皇上亲自过问的,而他的犯罪事实,全京城人都已知道了,所以,贾政当场就被判处忤逆罪,宣布了最终的处决方式,“剥皮揎草,磨骨扬灰”,也这是忤逆罪的处罚方式里极重的了,但谁让他气死的爹是位高权重的荣国公呢,都让皇上金口玉言的下令要重重的处罚呢。只是,贾政毕竟出身赫赫扬扬的贾家,还有一个亲兄长是掌有兵权的贾赦,他还有一个伯父是宁国公,虽然这两位已表了态,贾政已不是贾家人,但一些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在行刑的前一夜里,贾政自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