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女王的抉择 (顾几)

　　所以那天那支广告拍的极其顺利，本杰明和派崔克镜头感都很好，而且几乎不用刻意去表现什么。不就是要性感、迷人和酷吗？不就是要残余了点男孩儿感的有格调男人形象吗？这些本杰明和派崔克本来就有。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个品牌找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都是golden boy。至少在公众看来，他们就是完美的男人，拥有一切。只是本杰明觉得派特才是那个真正的也更真实的golden boy，再加上金球先生本来就是金发。而本杰明自己只是披着那么一个golden boy的斗篷。就像他染的发色，似是淡金，似是银白。就像，他爱的姑娘，在派崔克怀里。
　　本杰明第一次见到派崔克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嫉妒他。而那个时候，派特还怂恿他去挑衅那位漂亮女孩儿。后来，本杰明想起这件事，明白了派特大概经常那么叫她。也许叫了十六年。
　　拍完广告，本来该各自上各自的车，但派崔克把本杰明叫住了。本杰明自然知道原因。
　　这段时间以来，派特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咸不淡的，场上场下都如此。似乎也到了这么一个说清楚的时刻。
　　他们在LIMO里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说话。后来是本杰明用一个冷笑话打破了僵局。他说刚才的广告导演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想拍下来加进去。派崔克咧咧嘴。
　　你很难想象派崔克坐下来耐心劝导你。事实上那确实没有发生。
　　派崔克直视本杰明的眼睛，傲慢地说：“你随便选个运动或者游戏，如果你输了，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如果我输了，你尽管约她出去，我不管。”
　　本杰明觉得荒谬至极。这对他来说不公平。宝贝根本不想跟他约会。所以他跟司机说停车，下车之前，他跟派崔克说：“我拒绝。我输不起。如果你想揍我随时来。我爱她。如果哪天我不爱了，那就是不爱了，但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改变不了任何事，你也改变不了。”
　　派崔克耸耸肩，“你可以往后退一步。汉斯以前也喜欢她，我没觉得汉斯是麻烦。”
　　本杰明没说话，他下了车。
　　这件事算是说清楚了吗？本杰明不知道。反正后来在训练课上，派特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他对派特的态度也没有改变。他甚至希望派崔克给自己一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晚的比赛结束后，更衣室出现了久违的低落气氛。不仅因为平局，也因为疲惫。还要坐五个小时的车才能到伦敦，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本杰明背着包恍恍惚惚往大巴上走，他路过宝贝时瞥了一眼，他足够高，她身边又没有人，他于是看到了她正在发的那条信息：Nether do I. KISS YOU.
　　本杰明希望自己没看到。他想起上次来这里发生了什么。KISS YOU. 他想起派崔克让他往后退一步。KISS YOU. 他想起她的笑眼，想起她在温布利说不许再碰她的腰，想起打拜仁第一回合自己的那个进球，想起她皱起的眉……
　　KISS YOU.
　　有人坐到了旁边，是菲尔。本杰明朝菲尔转了下脸。菲尔的声音进入本杰明的耳朵，但本杰明觉得自己一句实质的话都没听到。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分钟。大巴仍未启动。
　　****
　　莱昂几乎一上车就看到了菲尔和本杰明坐在一起。他上车前还在想得按老板说的调整一下情绪，他妈的这还调整个屁的情绪。其实Jake含混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厌恶本。他反问Jake为什么要亲那个富家小子的屁股。Jake说滚。莱昂也说滚。所以莱昂还跟Jake闹过一小段不愉快。不过纽卡斯尔人很大度，又是第二队长，他们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至今，莱昂也不知道Jake为什么会喜欢跟本杰明待在一起。但莱昂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厌恶本杰明的。事实上跟他的姓氏关系不大。是，生而拥有一切的人确实让人厌恶。但莱昂最讨厌的是本杰明-汉密尔顿的做派。他的这个做派好像在鄙视更衣室里所有的人。你跟本杰明说“去你妈的”“你这个狗娘养的”这类话，他甚至懒得看你一眼。如果是因为本杰明天性懦弱，莱昂绝对不会“欺负”他。但谁人都知道本杰明的好教养有时候其实是“I DON’T GIVE A FUCK”。
　　他大概认为你对他的美好人生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你于他而言就像一只蚂蚁，若是苍蝇他都会挥挥手，但你只是蚂蚁。
　　莱昂看到本杰明那副模样就来气。更来气的是，无论你怎么对待他，他照样在场上给你传球。他的大度让你显得更小气。
　　莱昂盯着那排座位，他不明白为什么菲尔突然就跟本杰明亲密起来了。乌拉圭人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缓缓走到他们座位跟前。
　　“YO，汉密尔顿。”
　　本杰明没反应，菲尔冲莱昂摇摇头。菲尔对今晚的比赛有些失望，也筋疲力尽，他摇头是希望莱昂今晚别再闹什么drama了。
　　莱昂瞧到了菲尔的下巴，他在心里骂道，真是谁他妈跟本杰明-汉密尔顿离得近了都他妈得变成他那模样，连菲尔-比斯利也有了“好教养”。
　　“YO，那些傻逼球迷骂你，你就不好好踢了？你真是个pussy！！别人骂你，你他妈一点反应都没有。”
　　本杰明这才抬了下头，绿色的眼睛很黯淡，他刚准备低头——
　　莱昂冲本杰明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与此同时，乌拉圭人还做了一个动作。他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抬了抬眉，最后回头瞟了一眼大巴的第一排。
　　菲尔看的一清二楚，而他发誓，下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莱昂-费雷拉这回真的过分了。
　　本杰明缓缓站了起来，冷冷看着莱昂，光线下英俊的脸有些扭曲。
　　莱昂挑了下眉，准备找个座位坐下，他步子都没来得及挪动，本杰明的拳头就隔着菲尔挥了过来。莱昂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他嗷地叫出了声。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包括最前排的主教练。
　　第一拳，菲尔没拉本杰明，但下一拳，他想拉，却没拉住。不过本杰明的第二拳，莱昂反应很快，偏头躲了过去。本杰明不准备就这么结束，他越过菲尔整个人扑了上去，把乌拉圭人摁在座位上，扼住了他的喉咙。
　　菲尔马上从后面把本杰明拦腰抱住。所有人都在喊“他妈的停下来”或是问“该死的发生什么了”。约翰和伊恩都从座位上冲过来了，他们一起想把本杰明拉开。本杰明的力气意外地大，他的拳头继续挥动着，有几下重重击中了莱昂的肩膀和挥挡的胳膊。本杰明始终一言不发，目光也毫无温度，只是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向莱昂挥拳。
　　主教练的声音终于冲破了所有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STOP！Ben！I SAID STOP， FOR GOD’S SAKE！”
　　本杰明的动作俶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突然放开了莱昂。但他身边的三个人还不敢把他完全放开。他晃了下身子，面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他转过头，温文尔雅地跟队长说：“我没事。”
　　莱昂半斜着坐在座位上，有点疯癫地笑，“你他妈当然没事——”但他话未说完，蹭地跃起，一头狠狠顶向本杰明的胸口。“现在你有事了。”本杰明往后退了两步，被菲尔一把拉住。马塞洛在另外一边也连忙拉住了乌拉圭人。
　　“莱昂！！本杰明！！你们谁再动一下肌肉，今晚就不要回伦敦了！！”主教练发怒的声音。
　　整个大巴里都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
　　提姆上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司机问：“我们离开？”
　　提姆望着那个方向，应了司机一声。
　　大巴缓缓动了起来。
　　“都回去坐着。莱昂，你先跟我过来。”陆灵说，她又望向本杰明，他也看着她，“下一个是你。”本杰明点了下头。
　　****
　　莱昂不吭声。看上去他整晚都不准备说话了。脸还是肿的，刚才爱丽丝送了个冰袋过来。乌拉圭人正用左手把冰袋摁在脸上。陆灵阴着脸盯着莱昂。莱昂躲开她的目光。
　　“好，你可以现在保持沉默。明天下午两点，我的办公室。别迟到。”
　　莱昂看向主帅，犹豫着点了头。
　　“回去休息，别再——”
　　主帅话未说完，莱昂连连点头，然后他匆匆站了起来。
　　半分钟后，坐在陆灵旁边的是本杰明。
　　“告诉我怎么回事。”陆灵沉声道。
　　本杰明跟莱昂一样，也不说话。
　　陆灵发出一声冷笑，“所以你们虽然打了架，但还约好了一起保持沉默，是吗？”
　　本杰明只是看着她满是愠怒的眼睛，不做声。我不能告诉你，宝贝。
　　“上个月，我们来米德尔斯堡，你为什么让我滚远点？”陆灵顿了下，换了个问题，探寻地看着本杰明。
　　我不能告诉你。宝贝。本杰明紧闭着唇，未出一声。
　　“回去休息。明天下午两点，我的办公室。别迟到。”
　　本杰明点点头。但他准备站起来时，张了张嘴巴，似乎有话想说。
　　陆灵便耐心地看向他。
　　本杰明重新坐下来，犹豫着，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被莱昂的头狠狠撞上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