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凉对神灯的绝食提出一个崭新的思路。
“你得每天给神灯刷牙。”
吴燕夏身为一个疯子,就跟看到另一个疯子似的看她:“……刷什么牙?”
“坦克以前是有牙结石的,我每天都会拿宠物牙膏给它刷牙的。宠物医生也说狗狗牙齿不好会影响进食。你说神灯是不是因为没刷牙,所以才不好好吃饭的?”
狗是需要刷牙的,也是可以刷牙的。不过,狗的牙膏都是专用可吃的类型……
梁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偷笑,因为吴燕夏听完这里时默默地转身就走——他不是去找宠物牙刷,他是又快被她烦死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梁凉笑容停留在脸上,突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发现客厅灯光里,一脸探究的魏奎正从沙发里站起来,茶几上有几个喝空了的奶茶杯,他脸上露出她所熟悉的厌恶表情。
梁凉听到她心里传来咯噔了声,居然忘记魏奎今晚要来她家了。怎么可能忘记了啊?
魏奎已经目不斜视地路过她,他真是快被奶茶齁死了,自己去梁凉家的冰箱找了点水喝,梁凉不敢开口,她也不敢换拖鞋,先可怜巴巴地跟着他。
沉默片刻,梁凉咬唇说:“对不起。”
其实莫名地说“对不起”也是没有什么自尊的,不过魏奎不觉得有什么,没反应。他被捧惯了,对有人顺着自己从来不以为意。
梁凉心虚极了,她从来没让魏奎等过她的:“你在家等了我很久吗?”
魏奎没说话,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回头又粗暴地替她也倒了一杯。
梁凉更内疚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我,我……今晚有事回来晚了,我真的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魏奎眨了眨眼,开口了:“娘娘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啊?”
她不敢骗他,小声地说:“我去夏大仙家看坦克了。”
魏奎怔住:“谁??”
梁凉天真地以为他忘了吴燕夏,她脸一红:“就是那个家里养蛇,拍了你……”?
魏奎绝望了。怎么最近是个女的都提醒他拍裸|照这事啊,但吴燕夏又坚持说他没拍!他怨气冲天地说:“我知道是谁!但我不是让你离着他远点?”
“不是的,因为桑先生让我找他看星盘……”
梁凉每当陷入极度紧张,口舌就会变得很笨,很磕磕巴巴。她费力地在语言能解释的范围内去解释,然而依旧让人听了头痛。
魏奎开始走神了,他紧紧又厌恶地盯着梁凉那套人工到不行的LO娘打扮。
也许有人说服装不重要,但杨雨薇在某次臭骂中点醒过他,服装是一种心态,人都是不自觉地表里如一,金融行业是最强调人靠衣装的。
魏奎知道,他喜欢的是以前的梁凉,穿着简单的衬衫短裙,皮肤好到发光,露出细直雪白的胳膊和腿,像小精灵一样灵动剔透。
而不是眼前的……
“其实,坦克和神灯……”
他突然严肃地打断:“梁凉,你真打算把你这裙子穿一辈子?”
梁凉没动静。
魏奎抬头看,她的眼眶已经隐隐发红了。他的心又酸软到一塌糊涂,连忙把水杯放到一边,露出那种帅气的笑容打圆场:“我就问问我就问问,我们娘娘最漂亮了。对了,你不是说吴燕夏吗,我跟你说点八卦,这夏大仙就是老太婆的多年秘密男宠。要说老太婆的历任男友都非富即贵,只有他跟她时间最久……”
魏奎在滔滔不绝地说他那新鲜事,梁凉便去门口把拖鞋穿上。
她莫名觉得自己好疲倦。
☆、第 23 章
最新追求杨雨薇的是一个外企驻华保险公司的大区销售总监。
吴燕夏身为理性的迷信从业者, 对健康和财产不接受任何超自然理论,得知杨雨薇公司为她这个级别的管理者办了完善的商业保险后动心,杨雨薇便找熟人又在原保险金基础上为他多覆盖了些范围。
东来西去,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和这人熟起来:贺翔,三十多岁,早稻田的MBA, 也算是响当当的钻石男。
这几天贺翔每天往她办公室送花, 连她带的那些小孩在外面窃窃私语。
杨雨薇低头抚摸眼前昂贵的印度玫瑰, 无数次惊叹吴燕夏看星盘的准确程度:年初他为自己推算月运时, 清清楚楚说她这个月的后半旬会有强盛桃花出现。自己当时还说工作这么忙,没时间……
就这么准了。
不信邪都不行。
有段时间里吴燕夏很无聊地练习推演周运,突然半夜打电话说她租的房子有走火危机——杨雨薇半信半疑地回复她厨房不开火, 结果没多久,她的三星手机就在卧室里爆炸把床单烧个洞。
感觉老天爷都想成全他的话似的。
只不过吴燕夏听到杨雨薇反馈后眼神有点飘忽, 他喃喃说了几遍这样会遭报应的, 以后越发收起锋芒。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 杨雨薇依旧觉得她这老同学气质怪, 一会猥琐面瘫一会冷噤犀利,一会痴呆一会迅速使诈,外貌言行像素质不高但其实很伶俐, 那双桃花眼像心思多的反派猫科动物似的闪啊闪的。
贺翔这时候打来电话,估计是想问她玫瑰是否收到。杨雨薇任手机震动五秒后掐断来电,仅仅回了一张笑脸。
“在开会,待会打给你好吗?”
女强人杨雨薇工作出色, 感情也没有空窗期,也许这又要感激她命盘中极好的金星相位。
金星希腊语Aphrodite,意为海上的泡沫。但土星坐镇的杨雨薇对恋爱泡沫不感兴趣,她对追求者贯来冷静。不主动、不拒绝、不表态,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心里总像有把秤似的把来人称一下:身高、年龄、家世、学历——嗯,日本的MBA和欧美的MBA比起来含金量是点低一些。
她把玫瑰扔在一边,又开始给吴燕夏拨电话。
但对方又是忙音。
算算时间,从吴燕夏上次从白洋淀回城已经快一个多月了,这人肯定又蠢蠢欲动的待不住要去浪了。
“夏夏你的保险合同已经寄到我这里。我最近认识一个信托基金经理的太太,她想让你帮着看剖腹产时间。有空回我短信,ok?”
杨雨薇放下手机,看到魏奎正趴在外面桌台狂打哈欠。因为昨晚睡在梁凉家沙发,他并不是很舒服。旁边的几个刚入行的女实习生纷纷凑上来递给他主动买的奶茶。
魏奎笑了笑没有接。
杨雨薇厌恶地移开视线。上次这个绣花枕头把他整杯的XXXL奶盖奶茶洒在会议室的事情历历在目,仅仅因为魏奎的不慎,那十几块钱的奶茶就毁了一台过万元的电脑键盘和三份重要文件,堪称灾难。
律师和他们这行的工作桌很忌讳摆水,希望这个死小孩不要日常总给她添麻烦。
梁凉的疲倦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都持续不散。
生理期居然提前一周提前而来,她上午强撑着跑了新店看装修,中途接了瑰丽酒店的电话,他们问她代理商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梁凉挂了电话后回到吉兆,桑先生因为心得意满,很罕见地夸奖了她今天的装扮。
她今天很素,白玫瑰大摆裙,领子是蕾丝花边,裙角有硬质的丝线,戴了头巾,上面缀着粉红色的淡水珍珠。
梁凉的裙子多数为纯色和蕾丝,偶尔才会收一些印花,但更广谱的碎花和格子这种复古元素比较少。她喜欢自己搭配,有的时候典雅有的时候可爱,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那就是魏奎刻薄地说“你简直像个帐篷”的时刻。
梁凉对称赞或轻蔑向来淡然处之,但今天她听了后苦着脸。因为身体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以前也痛经过,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仿佛整个人被什么压住,眼前总感觉朦朦胧胧透不过气来,衣服太沉了,肚子疼,心也一阵一阵的发慌。
受伤的脚踝都似乎更肿了一些。
请假绝对不考虑。
梁凉强撑着吃了店里好大一块红豆羹,无声坚持到今晚吉兆的营业关门。她头晕晕的,体力不支地在员工休息室里坐着,挣扎着喝点维C泡腾片。
喝了两大杯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吴燕夏在家蹲着研究了好一会的地图,就准时像看守公主的恶龙一样出巢了。
晚间时候雨已经停了,可以骑着他那辆人高马大的自行车。
他今天还特意把整头卷毛往后梳了梳,喷了点摩斯,照了照镜子后自认为可以担当夏挺英俊的角色。吴燕夏进门和出门前都会洗手.总觉得能避免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洗手台旁边干干净净的,摆着一块檀香洗手皂。
赶到吉兆的时候,梁凉还没有走出来。
吴燕夏思考片刻,转头就去给自己买了个棒冰吃,回来的时候,LO娘正好摇摇欲坠地走出吉兆。
“美少女?”他轻快地招呼。
等梁凉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吴燕夏含着冰棒一怔,感觉冷汗无声地流下来两滴。
这LO娘是长得真的好看,他也喜欢她那总是满副柔情仿佛怎么样都不会被惹恼的脾性。但她现在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变得很吓人,透着阴瘆轻蔑,嘴角因为刚才的咬唇还有一抹嫣红,就根本不像平常好奇天真温柔的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