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陪他默默坐一会儿。”阿影指指土司源。
土司源紧闭着嘴巴,目光有些呆滞,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听朱弘说,昨天‘中国牛乐队,乐队牛中国’五十强晋级赛名单出来了。”阿影竖起手挡在嘴边,悄悄对陈小西耳语。
大家用很悲情的表情惋惜地看着低头沉默的吐司男。
一番眼神交流之后,陈小西出列,代替大家安慰土司源。
陈小西用手拍拍土司源的肩膀,表情沉重,语气低沉:“兄弟,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失败中一蹶不振……”
土司源缓缓转过身,一把推掉陈小西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乌鸦嘴!啊呸,呸,呸!”
呸完再抬头的土司源,目露精光,神色有些癫狂,嘴角的笑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他逐个扫过众人:“老子的乐队成功晋级!全国第十!第十!第十!!”
“哇靠,第十你还跑我跟前一张奔丧脸!”朱弘第一个不满意。
“你浪费我感情啊,亏我还好心陪你难过!”阿影的小粉拳也开始出动。
陈小西喝下最后几口姜汁水,把玻璃杯往吧台一放,转身就往内部办公室走。跟一群不靠谱的人呆一起,早晚要拉低智商。
才走两步,又听土司源萎靡下来:“没有道理啊!一出去溜就发现,牛人很多啊。我们的乐队,排第50名我还能勉强接受,排第十接受无能啊!”
“矫情!”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批评道。
“喂,我说那位往办公室走的,这些天你鬼鬼祟祟忙什么?”朱弘喊住陈小西。
“我可是有家有室的正派男人,上班8小时之外还要忙着洗衣做饭收拾家,不抓紧时间怎么行。”陈小西洋洋得意。
阿影最为吃惊:“你已经偷偷摸摸结婚了?”
“你们都戴着什么有色眼镜!什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不要试图跑题。”阿影正色道。
“好吧。没有。只是同居。”陈小西老实交代。
“哇!我瞎了眼了。”朱弘嚎啕起来。一边假哭一边掏钱包,扔两张百元现钞给土司源,又扔两张给阿影。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陈小西问。
“意思是我赌输了。”朱弘回。
陈小西有气也没力发了。虽然朱弘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猜一定是他们背后在拿他打赌,大约赌些恋爱成不成,什么时候嗯哼什么的。
陈小西把手伸向土思源和阿影:“功劳全在我!我也不贪心,也就50%吧。”
土思源和阿影一个比一个把钱包捂得紧:“这是我们凭本事猜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分一半?”
“嘿!别后悔!”
陈小西咳了咳嗓子:“实话跟你们坦白,虽然说出来很挫,但实际上,我说的同居,只是单纯的同居一套房,她睡这间,我睡那间……”
“掏钱!!”朱弘大吼一声。
土思源和阿影炸开了锅,个个脸上写着不服:“空口无凭!”、“求证明!”
证明??怎么证明自己同居没合体??
朱弘看向陈小西。
陈小西微微一笑:“谁主张,谁举证。民诉白纸黑字写明的证明责任分配原则!你们质疑,来,证明呀。”
“无耻!”
“可恶!”
阿影和土思源只好愤愤不平地把200元现金还给朱弘。见朱弘眼冒贪婪之光继续盯着他们的钱包,只好各自再抽200元给朱弘。
朱弘正喜不自禁,一转身,见陈小西朝自己伸手:“老规矩,50%。”
鉴于前车之鉴,朱弘赶紧递上200元份子钱。
陈小西哗啦啦甩着两张钱,对三个人说:“这是学费!以后少拿我打赌!”
陈小西要走,忽然又被阿影拉住:“现在说实话,到底同居了没有?”
陈小西严肃脸:“不管哪种概念上的同居,像我这样认真负责的男人,都要建立在对方发自内心同意的基础上……”
噗——
朱弘一口水喝呛。
像他这样直来直往又无往不利的人,陡然听到这样的话,听出的全是吃不到葡萄的酸味儿。
“我想跟你说实话,95%的女生不会主动坦白她准备好了,即使她真的准备好了。关键时刻的攻守方角色分配,亘古不变。”
朱弘少见的语重心长。
“阿影,你说是不是?”末了,朱弘拉阿影佐证。
阿影嘟起嘴巴。
说实话,她不想回答“是”,虽然“是”是事实。
看着自己曾经,乃至至今仍旧喜欢的小西哥,她不高兴推波助澜协助拉近他与其他女性的关系。虽然推不推,她最终都不会跟小西哥有什么可能。
“你们聊你们的心得,拉我下水干什么。”阿影微嗔,扭身不看朱弘。
朱弘偷偷在陈小西前耳语:“女人,自私。”
为防事态扩大,陈小西拍拍朱弘的肩膀,笑了笑走了。
可是,一转身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朱弘的话,好似一根锐利的刺,落在了肉里,拔也拔不出来了。
内心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了。
小黑说:“谦谦君子做不得。”
小红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黑说:“他们都说现在女生很开放的,你不争取,难道要等她主动投怀送抱?”
小红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黑说:“要不要试一试,大不了被赶出来?”
小红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黑:“……”
小红:“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陈小西,终于将沸腾的思想斗争冷静下来,全神贯注记账去了。
第389章 并不是错觉
这天遵某人嘱托,陈小西一直在酒吧呆到晚上九点钟。
九点整,出Bunny酒吧重铁门时,恰逢阿影也要出门,又遇上朱弘出门来送阿影。
两位男士伸手推门献殷勤。围着整只银狐本色皮草的阿影,娇小的肩膀裹在绸密蓬松的茸毛围巾内,越发娇俏。
那辆任凭朱弘各方打探也问不出名堂的改装防弹车稳当地停在酒吧门口,阿影走近,车门由内打开。阿影登车关门。车门关上。
自始至终,阿影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陈小西和朱弘站在酒吧门口,目视汽车扬长而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都能心平气和出来送心爱的姑娘去约会了?”陈小西胳膊肘碰碰朱弘。
朱弘捂着防风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直燃去烟的小二分之一,才回头凌厉地盯一眼陈小西:“你这是报复!”
“别耍小心眼。我纯粹出于关心,心平气和问一句。你不爱说装听不见好了。”
可说完这话的陈小西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在寒风中裹了裹大鹅羽绒服,张着一双闪着纯真眸光的眼睛望着朱弘。
没办法,谁让朱贝妮喜欢听身边的爱情故事呢。
早知道就不跟她透露酒吧内的爱恨情仇了。
自那天挑明了对阿影怀着的感情其实是爱情,朱弘沸腾了好一阵。仿佛确认是爱情之后,再关注起阿影来就师出有名了。
然而,没多久,他就被打回原形。
不管他有颗多热切的心,他始终没有能力碰触到胖子的纤毫。
他既不知胖子是谁,也再没见过胖子,连被他连哄带骗震慑住的阿影,也不肯透露丝毫胖子的信息。
他知道他有一位情敌,情敌却不屑于知道他!
日子久了,朱弘对着阿影,生出另一种感悟。
爱,不一定要拥有。
在外围守护着她,看她幸福快乐地生活,也是一种爱。
正是怀着这种心态,他不再自诩是她的爱情顾问,也不再逼问她的爱情细节,并且不知不觉,养成送她出门上车的不良习惯——真心不利于健康,每次车门“砰”地关上,就像心脏挨了一枪。
他能怎么回答陈小西?
除了假装一声轻蔑的“切”,他实在什么都说不出口。
三两下吸完一支烟,朱弘转身进酒吧。
陈小西看着他的背影,依稀觉得没心没肺热衷风月的朱弘不像以前那样风流倜傥了。
真奇怪,连背影都能诉说心事。
什么也没有问到的陈小西也不介怀,迈步走向霓虹灯染亮的夜色。
因为急着回家,陈小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交车站台等公交车,而是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
一路无阻,出租车停在朱贝妮入住的小区门口。
陈小西付了车资下车,步行入小区。
他在夜色中步履匆匆,一颗心归心似箭。
一转头,盯着一辆开着大灯的黑色汽车。这辆车缓缓行驶,有一段路了。
定睛一看,这不是许文衡的黑色雷克萨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