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冲动,”汤博业忙劝她,“去理论又有什么用?白白惹一肚子气。”
姜雨芹大怒:“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怕了他们,你……”
“不是不是,你先听我说……”
妻子极少有这么激愤的时候,上一次还是因为如玫推了衫衫一把。
汤博业花了一会儿功夫安抚她,才道,“我的意思是,口头争吵伤不了他们分毫。余致远确实少年英才,头脑灵活又雷厉风行,是块成功商人的料子,可他一路来太顺风顺水,扩张太快,行事不是没有漏洞,更有不少敌人伺机而动。”
当初余致远趁着危机,狠狠压价,要求汤家让渡了很大一部分股权,哪怕是资本无情,汤博业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憋着一股气的。
“他是个生意人,想要他伤筋动骨,最好莫过于让他商场受挫。我会联合其他几家,余氏这块蛋糕很大,他们也动心很久了,你先不要着急……”
……
梅衫衫浏览着财经新闻,在海量关于余氏的报道中,选中了一篇。
“……余氏下属文旅集团通过资产重组方案,上市计划进行顺利。近期,余氏拿下云泽湿地旅游度假区项目,势头良好,据财经专家预测分析,这对余氏文旅集团上市后股价走高及其有利……”
她把这篇分享至朋友圈,附言:“祝福。”
结合最近种种关于余氏夫妇离婚内|幕的揣测,任谁看来,此举都无疑是在向外人展示这场离婚是友好和平的,不存在纠纷,更未撕破脸。
婚变这种事情很敏感,在各种利益关系牵连的上层圈子里,维持表面的平和比什么都重要。梅衫衫的这条分享,很快收到了包括蔡太太在内的很多点赞。
她也收到了两条新消息。
一条来自余致远——
【做的很好。】
梅衫衫回他一个读作“呵呵”的微笑表情。
另一条才是她想收到的,来自继父汤博业——
【天气炎热,切勿贪凉,身体重要。】
梅衫衫知道,这是在告诉她,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天,她向卫修说明余致远意图将离婚的消息保密的原因时,卫修面色颇有些古怪,最后只嗤笑道,云泽湿地的项目,恐怕余致远要大失所望了。
余致远为拿下这个项目,下了很大的功夫,不仅他寄予厚望,市场也很看好这次借势重组上市。可卫修却嗤之以鼻。
梅衫衫看到了一个做空的机会。
所谓做空,说白了很简单,就是在股价虚高时,向券商借股,以高位大量抛售,待到偿还时,股价已经跌至低位,届时再以低价买入,偿还券商。从买卖的差价中,大赚一笔。
只要不涉及操纵股价,这种行为是一种完全合法正常的投资方式。
而大量的做空之下,股价必然暴跌,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财富就要大大缩水了。余氏控股,最大的股东莫过于余致远。
当然,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时,买进卖出的时机、资金的筹措……种种细节,都需要细心掌控,灵活决策。
梅衫衫只将她看到的机会传达出去,而汤博业的回复意思便是,知道了,会跟进。
过去几年间,她也曾用这种方式向汤博业递过信息。身在余致远的眼皮底下,她不能轻举妄动,但这种事,本就不需她来完成。
【谢谢爸爸,你和妈妈也是,注意身体。】
回复完汤博业,她开始处理画廊的事务。
望梅轩是她的事业,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从余致远那里得到的补偿,作为储备财产,可保她后路无忧。
只有掌握了足够的金钱,有了财务上的自由,她才可能自由地选择想要的生活,选择想要一起生活的人。
……当然,后者现在决定还太早了些,她可以慢慢考察,慢慢考虑。
忙活了半天,把刘柳支使得脚底打转,总算没给她机会愤怒地数落网上那些言论。
梅衫衫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各种猜测,她被余家扫地出门,沦为豪门弃妇,连天价赡养费都没捞着,到底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丑事?顺便嘲笑一下豪门深似海,不会游泳就下水,免不了赔了青春又折钱。
这种程度的王八念经,还都是陌生的王八,她是不听,也不会理会的。
合上电脑,梅衫衫捏了捏酸痛的后颈,蓦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某位“大卫”同学,是不是已经沉默了半天,没有骚扰她了?
她想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离开望梅轩,梅衫衫回了紫玉苑,径直上了顶楼。在门口,她拨通了卫修的电话。
“喂?”语气冷淡。
“我在门外,请问需要罚站吗?”梅衫衫软声问。
“……哼。”
电话就挂了。
很快,门打开了,只是开门的是周伯。
他指指楼上,小小声,“在卧房呢。”
卧室门虚掩着,再次进入这间陈设简单至极的房间,梅衫衫第一眼看见的是躺在床上,背朝着门的方向的人。
呼吸平稳。
她俯身凑近他的脸。漂亮的桃花眼阖起时,他的面容上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盛气,更像画中的美少年一样,白皙精致,温润隽秀。
她用指尖轻轻划过他高挺的鼻梁,便见他眼皮微动,浓黑的睫毛轻颤。
“睡着了啊……”梅衫衫自言自语,“那我先做会儿事好了。”
说着,她真的拿出手机,坐在床沿上,回起了邮件。
身后“睡着”的人轻声打起了呼噜。
梅衫衫忍着笑,继续埋头工作。
“唔……”
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紧接着,像是睡得不舒服一样,开始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戏份十足。
梅衫衫转身,伸手摸摸他的后背,轻声问,“怎么了?”
卫修又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皮,剑眉紧蹙着,嘟哝,“你吵醒我了。”
“抱歉啊,”梅衫衫偏头,眨了眨眼睛,“那……我不吵你了,你接着睡?”
卫修眯起眼睛,眸中迸射出威胁的光。
“噗!”梅衫衫忍不住摸摸他的额头,“你真可爱。”
卫修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倏然抬手,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不忘护着她受过伤的另一只手。
这几天,他按时给她换药,擦伤已经结痂了,只是淤青还没消散,看起来仍然有些触目惊心。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把这伤转嫁到自己身上。
“呀!”
梅衫衫小小地惊呼一声,跌进他怀中,紧接着,被他手脚并用地缠住。
身下床垫柔软,他的长腿勾着她的,手臂将她牢牢地圈着,温热的鼻息洒落在她的耳畔颈侧,瓷白的肌肤迅速地泛起了嫣粉色。
他的唇忍不住流连,印下一个个轻吻,所到之处,嫣粉迅速扩散,转为更深的绯色,如含羞的花苞一般,诱人采撷。
“你……”梅衫衫感觉到了危险,颤声道,“不要乱来。”
“嗯?”卫修鼻音轻哼,贴着她小巧的耳垂吹气,“我这么可爱,也不能乱来吗?”
“……再可爱也不行。”
“那抱抱。”
“……”
抱吧抱吧,梅衫衫胡乱地想着,大卫……还真的挺大的。
抱了一会儿,大卫也没有安分下来的趋势,梅衫衫硬着头皮问,“可以起来说话吗?”
“不要,”卫修很干脆,“这样说话挺好的。”
……被顶着的不是你,你当然好啊!
梅衫衫换了个话题,“我刚刚看到关于余致远的众多前女伴的爆料,很劲爆,不知道是谁干的。”
余致远不愧为煞风景届第一人,话题转到了他身上,卫修满腔旖念顿时烟消云散。
“就是我干的。”
他紧紧地盯着梅衫衫的眼眸,观察她的反应。
梅衫衫捏住他的下巴,“……果然是你。”蓦地一笑,凑过去亲亲他,“出了气了?”
“姓余的居然敢暗示你是过错方,那就怪不得我把他的过错一一揭出来给天下人看看。”
“那那个说他曾经对她粗暴的前女伴呢?”
卫修不以为然,“十八线小模特,为了博眼球,添点酱油加点醋什么的,实属正常。要是有人信了……那就信了吧,反正他也不冤。”
梅衫衫知道,他是记恨着余致远推门那一下子,又不愿牵涉到她,就让别人来控诉。
“谢谢你。”她真心实意道。迟疑一下,闷笑,“是‘添油加醋’,不是酱油。”
“……”
卫修无视后半句,睨她,“你少发什么‘祝福’来气我,就够了。”
“好嘛,以后不发了,这次是有原因的。”
乖乖保证后,梅衫衫接着和他闲聊,“今天除了扎余致远小人,我们卫少还干什么了?”
“嗯……”卫修回忆了一下,“虽然澄清及时,可余氏股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波动,我在卫氏做了些指示,这么好的机会,不落井下石一把,不符合我们对头的定位。指示非常得当,打劫余氏赚了不少钱。”
梅衫衫:“……”
“然后卫永言太烦,我让周伯把郑承望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