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错过,很多人没有在那个岁月品尝这样难舍缠绵的唇线碰触,最后在应该嫁人的年纪早早相亲,早早按照时间规律婚前应该接个吻便草草了事,因此怦然心动的毁灭感他们没有品尝到。
吴南邶先于她一步离开这个魔咒般的吻,周围空气都是泛着潮气的,应该可以凝结出漫天水晶。
“走了,好好保重,找个好人嫁了吧,去完成你的心愿。”
他那样释然,拇指揩掉唇线边的唾液,满眼的绝望“能让你笑得男人很多,但我却偏偏总是让你哭。”
☆、岁阑灯影
公开庭审的时长应该是一上午。
曲珍和婆婆坐在观众席里算是被邀请,她为何不坐在审判席里与吴南邶一同拷着那冰凉手铐原因各自清楚,前面坐着做笔录的实习助理由于重感冒擤着鼻涕,声音填补寂静可怕的对白间隙。
20分钟,案子已经接近瓶颈的尾声。
吴南邶完全老实交代是自己一直窥探师母,早就有了贼心,但师母曲珍一直本分抗拒,他恼羞成怒绑架了师傅陈杜生,逼迫他离婚,陈杜生不从,吴南邶将他用行李箱押运回北京,搁置于惠新西街租赁的住所为了逼迫师母妥协,但人质突然消失。原本与同居情侣魏如月租赁的住房已于半月前合同到期退房,原房主也到场说明退房时无异样,现房已经再次出租,至于吴南邶所租惠新西街小区五楼住房还有两年到期,租赁合同签约三年费用并一次付清,警察去查房并未发现异常。
案情遭遇瓶颈,可以确定是吴南邶一人作案,曲珍虽为部分案件知情者但处于被动身份,对于案件的走向毫无作用,同居情侣魏如月也被一并排除嫌疑在外,虽然警方不相信,但到西安老家走访的时候得知魏如月精神状况堪忧,无法协助调查,而魏如月的父母也根本不想提及吴南邶这个人名。
最关键的是,本案最关键的失踪者陈杜生至今行踪不明,无法被确立是“受害者”
曲珍一直在观众席里小声啜泣,由于她的情绪影响现场秩序,没有被列为二次庭审的受邀名单里。
婆婆出了法院的时候未留只言片语跟她南辕北辙得离开,夹着包,避之如瘟疫。
一周后,准备二次庭审开始之前陆警官给曲珍打了电话,吴南邶会被量刑定罪,陈杜生没有找到,吴南邶的判刑期限可能会是无期。
曲珍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之后镇定得说“告诉他,出来后有人等他。”
陆警官笑了“曲小姐,人一辈子的愿景哪只是个等待,或者他垂垂老矣出来你给他养老送终。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这么多时日你爱人陈杜生都未见踪影,以我多年办案经验来说人质被害的可能性很小,若是你能根据以往线索找到蛛丝马迹破案,不用到给吴南邶送终,他减刑提早出狱也许你们可以一同养老。”
曲珍冷笑,户外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她的坚决已经不由得任何人给予宽慰的劝解以及条件哄骗,她想清楚无论谁死了,她都要等。
曲珍的沉默让陆警官叹了口气“陈家那边还在努力争取,吴南邶二审若是判刑,你要做最坏打算。”
“会是怎样。”
曲珍看着自己脚边的行李,回到吴南邶的住所已经将近一周,她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
电话那头也沉默,曲珍看着玻璃缸中几尾鱼慢慢游弋,伸手够到捞网捞起来一条,在它将死之时又默默淹没于水中。
“我不是危言耸听,判无期徒行的面比较大,劳动改造有可能提前几年,但出来也依旧是个老年人,他的舅舅舅母正在来北京的路上,听说他们年岁已高,卖房凑了些钱希望能尽量赔偿陈家。”
曲珍突然不动了,脑子里像插了具冰锥,手一拉扯,将那支鱼缸打翻在地。
陆警官听到响动,知道如今对于曲珍过分为难也并非突破口,他只是抱有一线希望是曲珍能够面对现实积极配合破案,至于自己危言耸听的言辞,那不过是警方一贯的伎俩。
“曲小姐,好好保重。”
陆警官挂了电话,边上的助理小王已经递过来茶水“老大,早上送的饭吴南邶没吃。”
“总得给他点希望,二审若是没有结果,安排他跟曲珍见一面。”
而此刻等待二审开庭的婆婆在家里总是坐立不安,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留有曲珍的痕迹,住得久了,尤其是一个人,难免有不方便不自在的时候,她念曲珍的好只是无法原谅,她也知道曲珍回到楼上住去了,小区从来不缺火眼金睛舌头长的人,人家说了她又怎能不惦记。
想了想,塔拉着鞋上了楼。
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应,婆婆以为没人在,心里突然烦躁得噎挺慌,这全世界都跟没事人似的只有她日益憔悴孜孜不倦,婆婆内心愤恨,拨通曲珍手机。
电话铃竟在屋内响起,这下婆婆不干了,狠狠拍打防盗门“你个良心让狗吃了的别躲我!开门!你躲一天我堵你一天,有那个贼胆出轨找男人没胆面对我,曲珍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拍打了十分钟,邻居受不住了拉开防盗门的内栅栏,隔着小窗口疲倦对她说“阿姨,您这算扰民,我父亲有冠心病要午睡的,您这一惊一乍的他怎么办好,多担待吧。”
婆婆脸上凶怒内心却有些抱歉,没说话别过头去背对着人家,那人见她并不识趣哗啦一声锁了门。
婆婆在楼道里粗喘,不解恨,曲珍这样的行为就应该被拉出去游街,千刀万剐一并丢人现眼去吧!
婆婆又开始拨通曲珍电话,不多时竟有人接起。
对方不说话,婆婆先发制人“你,要不要脸!出来跟我对质,我有话跟你说,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我也不是鬼,你怕什么,给我开门!”
曲珍将电话挂断。
还未等婆婆再次拨通,电话铃声又从门内响起,婆婆皱着眉头等,听见曲珍淡淡得“喂”了一声。
魏如月在电话那头先发制人得冷笑“曲珍,你好。”
曲珍不说话,魏如月神经质得继续“这样的结局真好,没良心的男人得到了惩罚,妄想欢愉不得逞的怨妇被扫地出门,含辛茹苦养育大学生的农村二老因为养出个孽子被全村人耻笑,天下从来不缺好故事和正义得审判,你如今,为我写了个最好的结局。”
曲珍突然发笑,很久很久之后叹了口气。
魏如月冷静得拉开一截话筒,看着通话继续的界面,脆弱得说“没有他,你也会疯吧……你不会,你没有像我一样孤独的守候过,你没有像我勇敢得追逐过,你什么努力都没尝试便坐享其成一份天降爱情,不是你的,早晚要还的。”
魏如月听到听筒对面有拉开凳子的声音,几秒钟之后,她听到曲珍对她说“如月,你比我优秀,你能熬过去,但我熬不过去了,我不会把吴南邶还给你,永远永远。”
如月盯着挂断的电话,只觉得太阳穴旁的血管狠命得抽搐了下。
婆婆在外等了五分钟,之后听到屋内有嘎吱嘎吱行走在碎片上的声音。
“开门!”她再次拍打“曲珍,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儿媳妇,这样不恭不敬我倒要找你父母来评评理,看他们养育出的女儿多么不尊重人!”
曲珍不开门,婆婆气得跑下楼,一边走一边骂“你还了得了!我去找物业去!”
由于上次案情的事可能需要随时勘察现场,警方在物业那里留了一份钥匙,婆婆在物业地下办公点绞尽脑汁想办法,最后声泪俱下哀求“我儿媳在里面,好久不出门,怕不是有个三长两短?”
物业办公人员皱眉,看了看她,之后从柜子里掏出钥匙说“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结果,一切都应验。
当婆婆看着坐在门口换鞋椅上头歪在花盆边上闭着眼的曲珍时,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两步,鼻翼里充斥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破碎鱼缸零星残落的尖锐碎片上染着一层艳丽的红色,入目是曲珍手腕处的一道红痕,大片血液渲染了她整个手心。
婆婆眼前一黑,摊坐了下来。
*
曲珍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郑思的脸。
她一脸倦容支着胳膊俯瞰着她,见曲珍睁开眼,毫无生气得对着门口方向说“麻烦帮我叫护士医生。”
曲珍扭头看到显示器上自己稳定的心率,噗噗发出间断声响,原来所有示波仪器都是一样的脉冲音。
“郑思……”
“别叫我,你他妈的不如死了算了,白叫人操心……”
郑思嘴唇泛白带着哭腔,好半天平稳情绪,护士医生进来看了看,也问了些情况,曲珍回答完病房里又归于平静,郑思转身走到窗户边上开始翻自己的漆皮包,不多时拿出一样东西给她“喏,连个盒子都没有,他给你打了个银镯子。”
曲珍没动,郑思咬咬牙给她恶狠狠戴上“行了,你总归不赔还落下个镯子呢!”
那镯子极奇厚实,雕刻着龙凤呈祥图纹,内圈刻手工字:平安幸福。
“曲珍,你才多大岁数?30岁就觉得无望了想死?我唾弃有你这样不争气的朋友,抽你八百个来回都不解恨……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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