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扬起肥胖的脸蛋,生硬地说:“用肚脐眼儿想也知道,你一定是重色轻友才抛下了我们,老实交代吧,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立刻转过身,忽然感觉脸颊有如火烧:“你别胡说八道了,是家里有事了。”
“真的?”林笑笑狐疑地说。
我低着头,又开始复印:“当然是真的。”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林笑笑看了看紧张工作的复印机:“你印的什么东西?”
“蓝妮要的资料,关于海运化工的。”
林笑笑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海运化工的李总吗?”
太好了,她终于转移了话题。
于是,我赶紧点头:“听说他是个富二代,继承了家里的企业。”
林笑笑神秘兮兮地看着我:“就没听说点儿别的吗?”
我立刻摇头。
她欲语还休:“晓虞,你想不想知道?”
我必须说想知道,因为我怕她再纠缠昨天晚上的事情,于是,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嗯,特别想知道。”
“你知道宴请张海峰那晚,为什么蓝总没跟我们一起去吗?”林笑笑像一壶沸腾的开水,已经完全按耐不住了。
“不知道。”
她又谨慎地朝门口看了看,然后小声说:“这是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林笑笑津津乐道地讲起了那段往事:“海运化工的李总,名叫李鸿飞,今年三十八岁,听说人长得就像歌星伍佰,当然,我没见过,据说那年蓝总刚刚接手蓝江,她准备争取海运化工的订单,就和李鸿飞接触了几次,李总人很爽快,谈过几次以后,就同意和蓝江签合同,可是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就在签合同当天,蓝总用一个茶壶把李鸿飞的鼻子敲断了。”
“什么?”我惊呼,纵然我认为蓝妮有女汉子的潜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女汉子已经升级成了女悍匪了。
林笑笑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你小点儿声。”她又看了看门口,然后压低了嗓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唔,笨蛋,快松开,你连鼻子一起捂上了。
我用力拉下她的手,呼吸——
林笑笑:“因为,李鸿飞那个家伙是个色鬼,他见蓝总长得漂亮,就附带了一个条件,让蓝总和他一夜风-流,蓝总当然不干,就随手抓起一只茶壶,然后,李鸿飞的鼻子就断了,就这么简单。”
“然后呢!”我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
“然后就赔钱呗,双方和解,赔了十几万吧!具体数字不祥。”
“这么贵。”我惊呼。
“还嫌贵?没把蓝总抓起来,就不错了,那是轻伤害。”
“再然后呢?”
“再然后?”林笑笑眨巴眨巴眼睛:“再然后——蓝总就在这个圈子里出名了,然后生意就清淡了呗。”
“那之后呢?”
“那之后?没有了呀!晓虞,你刨祖坟呐?哪有你那么刨根问底儿的?”笑笑瞪了我一眼。
诚然,我喜欢听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却绝不能像哥德巴赫猜想一样没有结尾,因为,我喜欢什么事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听别人的八卦,也要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怎么和解的?”我又问。
笑笑摇了摇头:“怎么和解的我不知道,不过,据内幕的小道消息透漏,是秋实的向总帮了忙。”
“哦——”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哦什么?”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我问蓝妮了,她说,她认识向总。”
林笑笑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我闺蜜在秋实上班,她说向总为人低调得很,他不喜欢很热闹的场合,比如像记者招待会,各种宴会,只要需要抛头露面的事情,全部由副总钟立伟代劳,所以,连百度百科里都没有向总的照片,所以,和他没有关系的事,他根本不可能插手。”
我思忖了一瞬:“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正文 第44章 他们的关系(2)
“那是当然。”林笑笑白了我一眼,仿佛我问了一个草履虫才会问的问题。
我又想了想:“钟立伟我见过,人长得很帅气,思维也很敏捷,很适合公关,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向总嫌自己长得太丑,不好意思在公开场合露面,就像曹操,认为自己‘不足以雄远国’,就让帅哥崔琰代替自己接待使者,再或者——他在语言表达方面有障碍,比如,口吃之类的。”
林笑笑瞪着黑白分明的小肉眼:“晓虞,你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跟我说话,我闺蜜说了,向总身高八尺,貌比潘安,虽然不太爱说话,可是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特别有分量,还口吃?而且他是圈儿里有名儿的钻石王老五,喜欢他的女人要用‘卡车’为计量单位。”林笑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我侮辱践踏的,是她娇嫩的自尊心一般,而她那一瞪,也让我着实担心她的眼珠子会不会从眼眶里飞下来。
面对林笑笑如此强烈的反应,我却只哦了一声。
林笑笑一脸花痴地说:“向羽——名字多霸气!让我想起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然后,她莫名其妙的一脸豪迈。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复印:“就是刚愎自用、脾气太臭,死得早了点儿。”
林笑笑一张圆滚滚的大脸,此刻变得愤怒而通红,这让我非常不解。
我又想了想:“那你觉得蓝妮和向总会是什么关系呢?”
林笑笑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剜了我一眼:“那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觉得,这里面有故事,而且……一定和爱情有关。”
我语重心长地说:“蓝妮根本没有男朋友,这个我知道。”
林笑笑嘴巴撇得老高:“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蓝总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吗?说出来吓掉你的后槽牙!”
吓掉我的后槽牙?
笑笑,我的后槽牙不是假牙,岂是你说吓掉就能吓掉滴。
如果我的后槽牙那么容易就能被吓掉,迄今为止,我得花多少钱装烤瓷牙呀!
我淡淡一笑:“我当然见过,她是我大学师姐。”
“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林笑笑不屑地说。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觉得她说得有一点儿道理。
林笑笑立刻向我靠了过来,咬着我的耳朵说:“据说,蓝总下了班会到夜总会或者酒吧去。”
“这有什么呀!我也去。”
林笑笑又瞪了我一眼:“你是去唱歌,而蓝总,据说……”她压低了声音:“是去跳那种特别风骚的舞,穿得特别凉快的那种,类似钢管舞之类的,而且下面看的全是男人。”
上帝啊——
我当场傻在原地。
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在一堆臭男人面前千娇百媚、搔首弄姿的脱衣舞女郎,也让我联想到警方扫黄打非时那些赤裸裸赤条条的嫖客和伎女。
我打了一个哆嗦,河晓虞,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蓝妮只是跳跳舞而已。
“傻了吧!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你这副傻样儿。”林笑笑有些得意。
我瞪着笑笑:“你听谁胡诌的?简直是诽谤!”
“远山亲眼看见的,他说蓝总一上台,那些男人简直像打了鸡血,全都血脉偾张,发疯了一样,因为——她看起来完全像没穿衣服。”林笑笑打了一哆嗦,愣愣地说:“不知道……远山当时有没有流鼻血。”
我感觉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强压着一颗惊惧而好奇的心:“他们在那样的场合见面,不会尴尬吗?”
“蓝总画了很浓的装,还戴了假发,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可是我们朝夕相处,就是画成什么样子,我们也能认出来啊!当时,可把远山给吓坏了,赶紧溜之大吉了!晓虞,远山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了。”
我连连点头,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这算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秘密了。
哎呀——可是秘密太多,真是太让我有心里负担了。
整个下午,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一个妖媚的影子,她光溜溜地站在魅惑的灯光下,摆出一个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就像一个蛊人心魄的妖孽,所以下班时,当我在写字楼的门口看见蓝妮的背影时,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并且本能地多看了她几眼,她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套装,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一头蓬松的卷发自然地泻在身后,这是标准的职场女性的形象,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现在的蓝妮和那只妖孽联系在一起,或许是远山搞错了。
可是忽然我看见了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那是一双黑色的、又细又高的“恨天高”,我看着那双高跟鞋,突然觉得那一定是一双有生命的,会跳出最空灵、最美丽舞步的舞鞋,只有妖精才敢穿的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