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里,有人死在梁人手中吗?”
哈森点头。
“打仗?”孤儿寡母,日子艰难,应该是死了男人吧。
“不是,若是死在战争中,可能她还可以接受。”哈森苦笑,那位大嫂,他也听说过她的事迹,以前,可是很能干的一个人呢。“死在集市中。”
“集市?”
“她的男人和一些兄弟赶着羊群去跟大梁人交易,想换取一些谷物,但是没谈妥,后来不知怎么发生了口角,继而大打出手,混乱中,她的男人被打死了。”
李媛也接触商务许久了,知道这其中门道很多。此时说起来,谁对谁错且不论,若双方都冷静一些,或许会是另一种结果。
“当时是萧大将军手下的兵丁帮忙解决,让那些梁人赔了许多金银财物。可是与他同行的兄弟们瞒着她拿走了其中大半,只给了她很少的一些。而她家中失去了劳力,孩子又小,日子越过越艰难,便越发憎恨梁人。”说完,抬头看向李媛:“我们收集皮革等物去你们那里售卖,她即便手里有东西也不卖给我们,拿在手里又不能换回吃的,所以……”
连哈森这样的汉子都感慨不已,更别说李媛一介女流。垂下头道:“我想一想,或许有办法能帮到她一些。”
哈森笑了笑:“你真不像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宽宏大量,又心地善良。”
“是吗,你忘记我指使伙计们打人了。”李媛一本正经的反驳着。
“哈哈哈,我想他一定做了什么讨打的事!”
此时,被人念叨的唐丰一路唠叨,喋喋不休:“西北那么荒凉,为什么非要我去,我还要回家呢,启悦还等着我呢,没有我的时候你们怎么做事的……”夕阳西下,长长的队伍向着夕阳的方向,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第一百五十章 草原骏马
黄爷将去西北的一路人马送出城,回头看到马背上静坐的刘铮,走过去道:“爷,我们回去吧。”
刘铮调转马头,两人并行在城外平坦的官道上。刘铮道:“给启悦送信,就说小唐为了给她准备一份称心的礼物,亲自要去西域小国走一趟,叫她不要担心。”
黄爷愕然,爷的心越来越黑了,明明是记恨唐驸马搅黄了他和李家小姐的好事发配过去的,此时说的这般深情厚义。真是,太会说话了。要学着点。
“是,属下马上送出去。”
刘铮挥动马鞭,让马儿跑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北边的方向,她应该已经到了吧。
一顿饭刚吃几口,便有一位身量高挑,长相端庄的北历女子走过来,甜美的嗓音道:“李小姐,奉夫人之命特地送来几道我们草原上的美食请您享用,希望你会喜欢。”说着手一招,四五个穿着靓丽颜色衣服的少女鱼贯而入,放下几个大大的盘子,然后退了出去。高挑女子弯腰致意,也退了出去。
昨日刚设宴款待,今日又特意送来美食,草原民族好客之名果然不假。李媛定睛一看,一盘金黄色的炸羊腿,一盆热气腾腾的煮羊肉,一只剁成小块的烤兔肉,还有一盆乳白色不知名浓汤。先不说吃起来如何,光是看上一眼,主人的豪爽已经袒露无疑了。就这四样,已经占满他俩吃饭的矮桌,原本的碗碟都被撤下带走了。
只是,这么大的盘子,盆,那么大块的烤肉,让李媛的筷子无从下手啊。
哈森苦笑:“我母亲热情好客,就是,考虑的不是很细致,你稍等,我叫他们拿把刀过来。”话音刚落,却见李媛已经捋起袖子,伸手拿起一块烤兔肉送到嘴边大口吃起来。哈森笑了笑,给她到了杯茶道:“喝口茶水可以解腻。”
李媛大口吃着,没有丝毫扭捏,说着:“其实这个味道,我昨天闻到便流口水了,只是人太多,我爹又在一旁盯着,我不好意思拿……”
“哈哈哈……”
突然,李媛放下嘴边的食物,眼珠转动着:“你说,把这个味道带回江陵,会有多少人喜欢?”
哈森:“吃都不忘公事!”
饭后,李媛马上去找了李钊,商议这件事的可行性,李钊对北历的烤肉也是赞不绝口,觉得女儿的主意非常不错。两人聚在一起商议停当,又找了哈森来商议。毕竟要做成原汁原味的烤肉,必要北历的人手和调料,哈森给他们说动了心,一起张罗起来。
李钊带来的伙计们则在哈森手下的指引下,大肆收购牧民家中富裕出来的皮货准备带回大梁。几天下来,马车多一半都装满了。
李媛无事之时望着辽阔的草原,成群的马儿悠闲的吃草,此时正是结籽之际,吃的马儿毛光水滑,十分好看。若能赶这样一群马儿回去那该有多好啊!李媛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小姐,尔萨夫人请您过去说说话。”又是那个嗓音甜美的侍女,尔萨夫人的亲信卓雅姑娘。
李媛回头,便看到不远处一群人站在那里,五彩斑斓的在草地上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中央最醒目的自然便是哈森的母亲,她微笑着朝李媛招手。
李媛紧走几步过去,尔萨夫人一群人也朝她走过来。
“夫人好,各位小姐好。”李媛先行了礼。
尔萨夫人却甩开众人,上前十分亲热的挽起李媛的胳膊:“不要那么见外,我们草原上没那么多规矩,你是客人,我们该陪你走走才对。”
来此地几天,李媛的伙计们已经把首领一家的奇闻异事打听的一清二楚并转告了李媛,所以此时她没有怀疑尔萨夫人别有用心。传闻中的她应该是个单纯无城府的幸福女人。因为哈森的父亲额古那首领是一位难得的痴情之人,对妻子几乎百依百顺。虽然身边也有几个不得不留下的女人,却没一人敢和她争宠。早年有一位联姻的小姐自恃身份对夫人言语不敬,那时的尔萨夫人年轻气盛,一怒之下便把那小姐抽了几鞭子,一鞭子正打在脸上破了相。额古那首领却只是不轻不重的责备了几句了事。自此以后,再无人敢挑衅。在首领的几个女人中,也只有尔萨夫人生了儿子,地位更加不可动摇。
尔萨夫人遣散一群化花枝招展的小姐,挽着李媛,漫步在墨绿地毯一般的草地上。指着远处的马群问道:“你看,这样自由自在的马儿是不是比你们套在车辕里的马儿更幸福?”
“是啊,幸福多了。”自由啊,比顿顿吃丰富的草料强多了。
尔萨夫人一笑:“我们北地草原上的女儿,就像这骏马一般自由自在,高兴了,甩开四蹄飞奔,累了,停下了悠然吃草,寂寞了,身边有同样优秀的骏马陪伴。”她看向李媛,“你愿不愿意做草原上的马儿?”
“呃……”尔萨夫人这话题换的太快,让李媛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她呆呆的样子,尔萨夫人没有丝毫嘲笑,爱怜的捋过她一缕发丝,“我可以帮我的儿子留下你吗?”
“夫人,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哈森小王子,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没有其他的关系。”李媛一明白过来急忙解释。
“是吗,”尔萨夫人不反驳,有神的大眼睛散发出光彩,“我不是说你们大梁不好。但以我目前看到的,你是个不守陈规陋习的姑娘,你这样的性子,在大梁未必有人欣赏的了。只有在我们北历的大草原上,才有人会欣赏你,发现你的独特。”
是啊,李媛淡淡笑着,没有否认。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年纪还小,多相处一些日子,你会发现哈森是个很好的男人。真的,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这么说。”尔萨夫人很认真的推销。
“夫人,如果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您肯定不信。那么我现在来说一说我和哈森为什么没有可能。我只说一个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情敌”
“……如果大梁和北历开战,我该站在那一边?”
尔萨夫人脸上的笑意散去:“我们女人,操持家事,生儿育女就够了,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要考虑的。”
“这样的事情很难抉择。我可以嫁人,不管这些,我的父亲,兄长他们都是大梁的男人。战事一起,都有可能上战场,您说,如果哈森在战场上遇上他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可能那么巧?”尔萨夫人念叨着,声音已经压了下来,目光也指向别处,不看向李媛。哈森是首领的儿子,如果开战,他是无论如何躲避不了的。
看她神情,李媛知道她的想法已经开始动摇了,为了让她彻底放弃,接着道:“您是一位慈祥的长者,一位慈爱的母亲,我也有一位十分爱护我们的父亲,他也是十分惦记我的婚事,遇到年纪合适的少年也是会像您一般审视一番。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哈森小王子。因为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且不说他舍不舍得我远嫁便是如今两国的形势也容不下这样的关系。”
尔萨夫人不敢苟同,可她无论如何说不出两国不会开战这类自欺欺人的话。无奈拍拍李媛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真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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