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赵俊杰去市里培训一个星期,他让顾妈妈带着孩子们去幺妹那里将就一晚上。家里就剩他和老娘两个人,他是这耳听那耳冒,索性连敷衍都懒得敷衍,顾奶奶光生气没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气得老太太连饭都没吃就去了医院。
玉凤的手术挺及时,母子平安,大胖小子足有七斤,长得眉眼周正。亲家母看见顾奶奶连忙道喜,又说昨天得亏她交钱决定剖腹,不然母子就危险了。
听见她这样说,顾奶奶竟然厚着脸皮回道:“钱是小事,主要是玉凤和孩子没事!亲家母,你可不知道昨天有多凶险。你前脚走,玉凤后脚就犯了病,推进产房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又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说得那叫一个吓人,我没什么见识当时就乱了。当时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只要母子平安,花多少钱都成!当时我二话没说就让老六去交钱,我们家老二孝顺,怕我在医院跟着着急上火再倒下,说什么都把我弄回家。他去了夜市出摊子,愣是把我锁在屋子里半宿多。哎呦,我得看看我的大胖孙子!”
老六自然是不能当着老丈母娘的面说自己娘什么,玉凤当时在手术室里面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同病房产妇的家属看不过眼,偷偷跟玉凤娘说了真话。
等到顾妈妈过来探望,玉凤娘分外热情,一直送她到医院大门口。
临别的时候拉住她的手,眼里含着泪说道:“侄媳妇儿,我知道玉凤母子平安全靠你们夫妻二人,我谢谢你了。”
“玉凤是我弟媳,那孩子是我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谁能见死不救?”顾妈妈不愿意说太多,玉凤的脾气性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要不是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她肯定不趟这趟浑水。
“大姨,这过日子就图个家和万事兴。玉凤还在月子里,有些事还是不要跟她说了。”这玉凤娘是个明白人,顾妈妈愿意跟她说话,一点就透,“要是有什么事就找幺妹,我得空就过来。玉凤和孩子需要人照顾,你赶紧回去吧。”
明天就是学生开学的日子,顾妈妈一直做班主任,这就开始忙起来了。而且一个月之后就有转正考试,她要加紧复习抓住这次机会!
就像顾盼说得那样,女人得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这样才能硬气。
镇上的小学离夜市不远,顾爸爸给顾培办了入学手续,早晚自己走路就能上下学挺方便。而且赵俊杰就在那里上班,有什么事可以照应。
镇上的初级中学在镇子西边,因为十里八村就这一个中学,所以为了照顾学生来回上下学方便些,校址并不在镇中心。
顾盼从家出来,需要过个铁路桥,然后穿过一大片庄稼地,这才能到学校。步行需要十五分钟,中午饭在学校解决,一路之上能看见穿着校服的高年级同学。有家长陪着新生入学,顾盼是一个人来的。故地重游,她忍不住生出很多感慨来。
不知道教体育的还是不是那个从来没刷过牙的王老师,数学老师专业过硬就是怕媳妇,还有班主任张老师对她的鼓励非常大……
从这里考到市里的高中,然后去念师范学院再到毕业分配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要回来看看,却因为总总原因没能成型,没想到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回来了!人生真是奇妙!
“这位新同学,先去那边的公示板上找你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对应上面的班级和班主任去报道。快去吧,操场上都没几个人了。”有个面带慈祥的老头过来,看见她站着发呆笑着提醒着。
顾盼怔过神来,看清楚面前的人赶忙笑着说:“谢谢赵校长。”随后一溜烟的跑了。
“这孩子倒机灵,上学第一天就知道我姓赵。”老头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也走开了。
初一三班,班主任王桂芬。没错,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站到熟悉的教室门口,看着里面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往事一幕幕涌现出来。顾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激动,心绪难以平静。
“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王老师正在讲台上对照学生花名册,她瞧见顾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笑着询问着。
“顾盼。”
“有这个名字,你先进来找个位置坐下,一会儿再按照个头重新排座。”
“盼盼,你怎么才来?你们家不是搬到镇上来住了吗?我还以为你能比我早到呢?你好了,我就得住宿,一周回家一次。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写作业的时候老幺总是抢我的笔和本…”
一个圆脸住着马尾的丫头拉着顾盼坐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她是顾盼的小学同学王欣,后来考上个中专回到市里工作,成家之后两个人还经常电话联系,是顾盼的好朋友。
一群十三四的半大孩子,很快就熟络起来。王老师挨个点了名,又重新排了座位,分发新书,然后安排大扫除。
“盼盼,看见旁边那个坐着不动的同学了吗?”王欣一边擦玻璃,一边挤眉弄眼的跟顾盼说着,“她叫张丽萍在镇上中心小学上学,听说升初中的分数是全镇第一名!她的爸爸在镇里上班,妈妈是咱们学校教初三化学的栗老师。”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顾盼对这个张丽萍印象深刻,初中三年不少女孩子都是在她的阴影中渡过。人家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整天穿得像公主,老师和男同学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后来上了高中不在一个班,本来就不怎么打交道的两个人就更没有了交集。听说她考上了一所南方的大学,在那里工作成家了,至于其他消息就不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再见
那个张丽萍被老师分配擦桌子,她做做样子,看老师出去就扔了抹布坐在自己椅子上休息。
“哎呦,我的衣服!”几点水星迸溅到她的衣服上,她娇声叫起来。
顾盼抬眼瞧了一下又低下头擦玻璃,没想到她竟然冲到顾盼跟前,“说你呢?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连声对不起都不说!”
自己弄脏的?顾盼看看手中的湿抹布,可能是自己刚才洗抹布的时候没注意吧。
“哦,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这可是我妈妈给我新买的裙子,今天才穿第一次。”她不依不饶的说着。
顾盼仔细瞧了一眼,白色短袖公主裙,领口坠着一圈亮片,腰往下是一层一层的纱,漂亮中透着浓重的乡土气息。在胸口地方有几个水点子,晕染开有小指甲盖大小。
“我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好意思。这盆里的水是刚换的,不埋汰,这天热,一会儿就干了。”顾盼笑着说。
“你还笑?道歉要有诚意才能被接受和原谅。”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得那么多自信,已经到了自恋的程度,“我知道女孩子嫉妒心都强,我也被人嫉妒惯了。从你一进来就瞧我发直,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这件可是在市里买回来的,当时就这么一件,可贵了!关键是这条裙子有纪念意义,是我的生日礼物。弄脏了是不要紧,可让人心里不舒服。”
“丽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看她的穿戴就知道是屯里来的。你看看她脚上的塑料凉鞋,断得地方还用线缝上了。呵呵呵呵。”旁边有个圆脸皮肤黝黑的丫头,撇着嘴巴说着,眼睛一下一下从上到下瞧着顾盼,透着瞧不起的架势。
顾盼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穿戴,无所谓的笑了。她的灵魂是从二十年后穿越过来的,怎么会被一个小屁孩打击了?况且她也承认自己穿戴土气,用二十年后的审美眼光看现在的服饰,再时髦都会觉得落伍。
不过不在乎不代表就见任由她嘲笑欺负,顾盼看着张丽萍笑着说:“过去公主念书有陪读,大家闺秀身边有侍候的丫头。你爸爸在镇上上班,按照古时候的官阶划分,充其量算个里正,嗯,可以养一条狗!”
“人长得丑穿戴土,说话还不着天不着地的。”那黑丫头的嘴巴撇得更厉害了,“丽萍,她说叔叔是大官,是不是溜须你呢?”
张丽萍脸黑得像锅底,这真是骂人不吐脏字,关键是高贵元还没听出来。身边有这样的朋友,真是拉低自己的智商!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不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谁敢嘲笑自己?张丽萍的怒火正没处发,扭头看过去,一腔的怒火登时烟消云散。
只见王老师身旁站着个男同学,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网面的运动鞋。他的皮肤白得透明,眼睛亮的像星星,安静的站在那里却自带光环,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气质这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后期再熏染,也是徒有其表。眼前这个大男孩,骨子里带着一种优雅和高贵,让所有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顾盼却一皱眉,她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她在记忆里搜寻起来,却一无所获。
“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同学。他是盛禾锦,从省城来的。”王老师拍拍手,让大伙暂时先停下来,“禾锦同学,你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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