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简奶奶的墓前,简惜澜将怀里抱着的一大捧菊花和满天星轻轻地放在上面,站直了身,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那张慈祥的笑脸,傅真真他们也一一将自己带来的花送上去,轮到冉昊宸时,他送上的不是花,而是一打厚厚的写真,傅真真疑惑地瞄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居然是个笑容灿烂眉清目秀的美少年。
她一下瞪大了眼,很快又联想到简奶奶生前的喜好,,也没说什么。
四个人默默地站成一排,面色都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简惜澜侧过头,淡声对傅真真说道:“阿真,你们先回车里吧,我想和奶奶单独待一会。”
傅真真理解地点点头,轻声应着:“好。那你多陪陪奶奶,我们在车里等着你。”
说着,她伸手去拉仍有些愣怔的冉昊宸,“走吧,让小澜静静。”
冉昊宸望了眼简惜澜,脚定在那里不想走,但最后还是被母亲不由分说地拖走了。
到了车里,他没有跟父母一起上车,而是站在车前远眺着公墓的大门,仿佛这样子看着,她就会早点回来似的。
傅真真摇下车窗看了会他的背影,扭过头,跟旁边正在看手机的冉祁唯说道:“老公,你说人都去了一年了,小澜再怎么难过,也该走出来了吧?”
冉祁唯叹了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感伤,“谁知道呢?小澜平常也不和我们谈心事,她心里头什么想法,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傅真真也跟着叹气,“小澜也就是面上看着冷,其实比谁都重感情。她从小和简奶奶相依为命,心里头肯定还是很难受。”
两人在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傅真真又看向外边的冉昊宸,凑到车窗前,扬高了声音对他说道:“宸宸,太阳出来了,到车里来吧,免得把你晒到了。”
冉昊宸置若罔闻,仍是动也不动地紧盯着那扇大门。
傅真真还想说点什么,冉祁唯阻止了她,说道:“算了,随他吧。你也别总是把他当成孩子,男人晒一晒有什么关系?他就是被你这个当妈的惯坏了才有现在这个犟脾气。”
傅真真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说得好像你没份惯一样,”
又过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冉昊宸低头看了眼腕表,抿了抿唇,迈开脚步就往大门的方向走,也不管傅真真在后面怎么叫他。
正文 039 想牵一辈子的手
刚走到一半,远远的,冉昊宸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地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见到他时,简惜澜脸上没什么太大反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前行。
冉昊宸偷偷瞟了她一眼,她的神色淡淡的,从面上看也瞧不出个悲喜。
酝酿了半响,他清清嗓子,状似随意地开口:“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奶奶肯定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很好,没准这会还在追看韩剧呢。”
简惜澜仍是沉默,没搭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安慰。
迎面有风从耳边穿过,她披散的黑发随风而扬起,有几缕拂过他的脸颊,轻轻的,痒痒的,撩得他心里微微动了动。
简惜澜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他迈着步紧紧地跟着,走着走着,她的右手背不自知的有意无意蹭过他的左手。
冉昊宸心口一悸,一些什么酸甜的情绪慢慢地涌上来,他在心里倒数了几秒,数到零的时候,他一下子将简惜澜的左手抓了起来,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简惜澜正沉浸在心事里,被他弄得一阵错愕,下意识地挣脱了几下,可他紧紧地抓着不容推柜,还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朝前走。
她微凉的手就这么包在他的手心里,很热,很暖。
简惜澜垂眸盯着他这只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他的手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再也不是记忆中那只肥短的小手了。
小时候,他总是被村里那几个熊孩子欺负,哭得一抽一抽地站在路边,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似的。她见多了两次,心里不忍,就过去拉住他的手,亲自将他送回了家里。然后才知道,他家原来离自己家还挺近的,就在旁边一栋旧式楼里,也就是那时候,她认识了他的父母傅真真和冉祁唯。
奶奶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在没有检出绝症之前,也是大病小病不断的,经常间歇性地休克,当时的她年纪还小,对这些根本束手无策。
爸妈去世之后,房子和钱都被康美谕抢走了,那些亲戚看着无利可图,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爷爷奶奶只有爸爸一个儿子,她也没有别的叔伯姑姨可以依靠。她性子沉闷,周围的邻居走动得少也不熟悉,麻烦多几次人家都不耐烦了。所以,每当奶奶一出事,她只能去求助冉家夫妇。
有好几次,都是冉祁唯背着昏迷不醒的奶奶跑去医院,这才将人给救了回来。因为她还要兼顾学校的课,奶奶住院时,也是傅真真帮她照看着的。
那个时候,冉家夫妇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这两人也不怎么靠谱,经常帮倒忙把事情弄个乱七八糟的,但是简惜澜还是从内心深处感激这对夫妻,冉家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这个世间,也因此不至于显得那么无情。
自从她发家后,曾经消失的那群亲戚们一下又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跟她套近乎攀关系,但被她一概无视。对她来说,奶奶去世后她再无亲人,即使有,也是冉氏一家。
见她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冉昊宸心里闪过几分欣喜,暗暗地加大手上的力度,都想一辈子就这么牵着永远不放手了。
正文 040 想牵一辈子的手
两人沉默着,很安静的朝前走。
冉昊宸牢牢地抓着她的手,手里心里都是火烧火燎的烫人。他本来还想问她可不可以的,但现在握都握了,那就继续握下去吧,她的手没有一般女孩的柔软,甚至还有点薄茧,但真的很暖,和小时候一样的暖。
快到门口时,简惜澜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挣了挣,冉昊宸稍稍用力的压住,看向简惜澜:“干嘛呀?不能握吗?”
她定定地看他一会,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不答话。
被他这么牵着,她脑子里有些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了公墓大门,傅真真远远地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回来,笑盈盈地下车迎上去,很温柔地看着简惜澜:“回来了。”
简惜澜“嗯”了一声,还是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自顾地朝着车子的驾驶位走去。
傅真真等她走远了些,压低音量,神经兮兮地问冉昊宸,“宸宸,你们和好了是吧?”
冉昊宸没回她的话,嘴角抿了一点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这只手这两天都不要再洗了。
回到家里的房间,简惜澜想拿衣服去洗澡,刚打开衣柜门,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回头,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冉昊宸敢这样不敲门大咧咧地走进来。
进来了也不出声,就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不动。
简惜澜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子,脸上多了点无奈,“什么事?”
冉昊宸微微眯起眼,目光在她手里的衣服溜了一圈,才问道:“下周二,我们学校有个大型的晚会,你要来看吗?”
简惜澜应得不假思索,“不去,没空。”
说完就拿着衣服往浴室走,冉昊宸连忙上前拦她,着急地说道:“你真不来?我也有份参加的!”
“你?”简惜澜顿住脚步,上上下下审视了他一圈,语气十分地疑惑,“你有份参加什么?帮忙整理舞台吗?”
“当然不是!”他脸黑了,“我也组团报了节目!”
简惜澜显然不信,漫不经心道,“哦,搞笑的小品吗?”
冉昊宸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动怒,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的心态,“是合奏,我负责拉小提琴。”
他的回答令她有点意外,稍稍正了神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
“我在学校的社团学的就是这个。”见她总算肯认真地听自己说话了,冉昊宸开始得意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票子,“来不来?我手上有一张票,正好便宜你了。”
简惜澜无声地看他一眼,忽然绕过他直接进了浴室,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将门关上。
冉昊宸扑上去大力拍着门,嚷嚷着:“你都还没回答我,到底去不去?”
“不去。”里面传出简惜澜清晰的声音,“万一你搞砸了,我没有这个脸陪你一起丢。”
冉昊宸气得踢了下门,忿忿地拔高了音量,“你又没听过我拉的小提琴,怎么就知道我会搞砸?”
简惜澜看了眼玻璃门上印出来的模糊人影,语气很笃定地回应,“经验之谈。”
正文 041 敢吃你就试试看!
最后,冉昊宸的票还是没能成功送出去,心里郁闷得要死,连着好几天都板着一副随时要打雷的黑脸。
演出的前一天,简惜澜和傅真真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出来吃饭,刚好冉昊宸的车送去做保养了,下了班,她便开车来学校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