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蓁也习惯了他的真真假假,真话也罢假话也罢,只要不触及利益的照单全收。
为什么要在司空见惯的事情上玩起文字游戏其原因不得而知。
眼前,落于他怀抱里的女孩是兰朵拉的外孙女;是兰秀锦的女儿;是法兰西人口中的“薇安”。
目前,他只需要认定这个。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她的喜欢。
这也是他乐于花上心思,让她和他在一起的过程中尽量和普通情侣在一起的过程一般无异。
在一场男女相爱过程的游戏中,连嘉澍认为自己做到全情投入,包括对马修斯的那次恶意犯规。
他眼红于波兰小子得到她的关注,他讨厌她的目光聚焦在马修斯身上,他真心诚意的在破坏着她和马修斯的关系,并且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也就是说没有了?”她问他。
淡淡应答了一句,说小画眉看星星吧。
“小画眉,看星星吧。”他和她说。
看星星啊,那就看星星吧。
她问的那个问题听着有点傻,她早已习惯了嘉澍的真话和假话,可为什么还会问出这么傻气的问题呢。
九岁,白雪纷飞的圣诞夜,她看到连嘉澍为金色卷发的女孩拭去头顶上的雪花,十八岁,夏虫鸣叫的夜晚,在这棵苹果树下,她看到连嘉澍为别的女孩拉小提琴,琴声悠扬。
苹果树下,拉琴的男孩很美好,靠在苹果树下闭着眼睛听琴声的女孩也美好,周遭是油画般的色泽。
她站在那里,直到油画里男孩亲吻了女孩的嘴唇,她这才转过身去。
沿着山丘小路一边擦拭着自己嘴唇,嘉澍早上也吻过她。
不是谁的错,他没有承诺过她,她亦然。
所以,谁都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的话,那就看星星吧。
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位置,脸朝夜空。
恒星像男人深情凝望的眼眸一动也不动,行星像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慌忙移动着,快速划破天际的是流星。
手指朝着夜空,一颗一颗数着,从一颗星到一百颗星,到一千颗星星,第四千九百九十三颗星星时,手在半空被握住。
还欠七颗星星就到五千颗星星呢。
“回去吧。”
“好。”打了个哈欠,开始找起鞋子来。
找了半天发现她的鞋就在他手上,她的身体被打横抱起。
她拿眼睛看他:我说,这里到房间路程不短,你确信要这么做?
在她耳畔的声线轻柔得像风送到脸上的羽毛:“小画眉,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因为下午去见的人比较特别她今天的确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轻熟女风,背心长裙外加模样娇俏的小马甲。
“裙子好看,”难得一见的赞美,“晚上露珠多,裙摆要是被露珠打湿了多可惜。”
嗯哼,有点道理,手环上他颈部。
公主抱姿势还算可以。
“小画眉。”
“嗯。”
“你可以继续数星星。”
好主意。
脸颊贴在他胸腔上,眯起眼睛,在夜空中找寻着。
第六千零二颗星星,他上了走廊台阶,第六千零七颗星星,她被他放在走廊上,她的裙摆真得没沾到一颗露珠。
沿着走廊上了楼梯,周遭安静得吓人,安静得谁的心跳声快谁的心跳声慢;谁的心跳声大谁的心跳声小都一清二楚。
两拨不在共同频率的心跳声夹着谁心里的叹息声。
停在她房间门口。
他触了触她额头:“晚安。”
“晚安。”她打开房间门。
关上房间,背轻贴在门板上,闭上眼睛,那帘星空还在,黑暗中,找寻出一颗颗星星。
数到第六千五百颗星星时,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舍不得离开这扇门板,因为他也许就在那扇门板之外。
他说了,小画眉,一切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那扇门外,也许,他也舍不得那扇门里的人。
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轻轻打开那扇门,她不敢去相想象将以何种表情去面对站在门外的他,说不定从她口中会说出“嘉澍,要不要一起过夜。”
他们一起过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她也许可以更蠢一点,说……
就说“嘉澍,要不要一起度过火热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外加出卖色相跪求留言~峦帼可是眼巴巴等着留言破万~
☆、年轻气盛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缓缓打开门。
那缕叹息声盖过心跳声,门外没有人。
多可笑的想法,凭什么会觉得连嘉澍会站在门外。
其实,不站在门外也没什么,只是……林馥蓁垂下头来。
嘉澍,如果你此时站在门外会好点, 不, 不对, 会好很多很多, 起码,在我心里你还是你。
不会让我产生一丁点怀疑的你。
关上房间门。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满腔欢喜的总是女人们;轻描淡写的总是男人们。
洗完澡, 林馥蓁就接到索菲亚的电话,索菲亚告诉她一名叫方绿乔的女孩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了。
具体问那女孩有什么事情, 也没说, 就问了句和林馥蓁说几句话可以吗?
方绿乔找索菲亚的时间大约在晚间九点时间, 算了一下, 她五点左右离开方绿乔的家,前后就只间隔四小时。
没有幽默感的小可爱在爱情上还真不矜持,连给她名片号的人是谁都没顾忌了。
林馥蓁席坐在地毯上, 看着时针和秒针相互交叠,看着午夜来临。
午夜来临,新的一天来到。
距离她给连嘉澍的答复时间又近了,就剩一个晚上两个白天。
赤着脚, 打开房间门,下了楼梯,站在楼梯处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会站在这里。
目光直勾勾往连嘉澍的琴房。
再想了想,脚步往着琴房,琴房房间上锁了,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密码锁密码,那些阿拉伯数字林馥蓁看一眼总是能记住,这可是小法兰西也没有的天赋。
只是,嘉澍为什么要上锁,这让她觉得心里讨厌。
问林馥蓁这么晚的时间来琴房做什么,还能为什么,她是小心眼的女人,她当然来看方绿乔的毛衣还有没有在这里。
如果没在这里会好点,要是在这里了她也许会让嫉妒心冲昏头脑,然后找一把剪刀毛衣剪得稀巴烂。
琴房和她多数时间看到的一样,纤尘不染,类似毛衣这样的物件自然不会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脚步往着半截楼走去,琴房坐落的位置是这座住宅视觉最好的区域,设计师在琴房弄了一个半截楼作为观景点,连嘉澍练琴时她在半截楼一呆就是半天,一边听着琴声一边看日落涛动。
通往半截楼是六节玻璃楼梯。
六节楼梯让林馥蓁爬得有些吃力,与其说吃力倒不如说心虚,毕竟,她是没征得主人的同意进来的。
楼梯爬完,站在那里,林馥蓁出神看着搭在杂志收纳箱上的毛衣,它没被丢到垃圾桶里,也没被藏在某个地方,它就被弄成围巾式的搭在收纳箱的一个边角处,和她平日里经常看的杂志放在一起。
那是什么意思,连嘉澍是什么意思?
想和她表明那件毛衣再普通不过?还是压根没什么想法,想扔掉又好像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
毕竟,这个世界上,方绿乔是第一个为他织毛衣的女孩,行为是很土气,可土气并不代表不能被尊重。
于是呢……
思路拼命的转着,于是呢,嘉澍就随手那起毛衣,上了阁楼,把毛衣往阁楼某个地方随手一丢。
佣人会定时收拾阁楼,给连嘉澍收拾阁楼的是年纪最小的佣人,年纪小话总是很多,话多好奇心重,收着收着多看了那件毛衣一眼,毛衣毛线质量以及手工让她好几次都想把它丢进垃圾箱,但小主人阁楼的东西没他交代一律不准丢,可毛衣又是一个极为碍眼的存在,逮住一个机会,寻思再三小心翼翼向小主人提及阁楼那件毛衣的事情。
在小主人冷冷的目光下,低头频频保证自己下次不会再犯此类错误,小主人冷冷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也就是说毛衣的事情小主人是知道的。
然后,毛衣就一直呆在那里。
看看,也就一件毛衣,她都脑补出一场大戏来了。
眼下,不是应该去找一把剪刀吗?
是的,得去找一把剪刀。
剪刀找到了。
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拿着毛衣,只需要活动手脚,那件连佣人都觉和小法兰西的品味格格不入的毛衣就会像雪花片一样。
奇怪的是,连佣人觉得和小主人品味格格不入的毛衣穿在连嘉澍身上怎么会那么合适呢?
分明,很合适。
看看,她又在想这些毫无逻辑的问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毁掉毛衣。
呼出一口气,把毛衣举得高高的,眯起眼睛,找寻最好的落刀点。
领口?下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