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也握紧他的手,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跟着他:“好啊,最爱你给我做的炸酱面儿了,要放上香葱和蒜苗,还要酱料。”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爱你!”她又扑上去,趴在他肩头狠狠亲了他一口。
……
徐阳要走了,都没打算等到六一,只是某日在微信群里发了条通知,内容大概就是他参加了一个小组,要和同事一块儿去西部的某个基地闭关,研究什么新型的主战坦克和突击炮。
群里顿时一片骂声。
说老徐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这就直接要走,不是给哥们儿难堪吗?咱们这么多年弟兄,连个送别宴都没有,这不寒碜人吗?
骂得最起劲的就是赵熙,说哥哥都要结婚了,你他妈都不留下喝个喜酒,什么意思啊你?存心拆台呢?
徐阳没多说,发了那一条短信就没下文了,等他义愤填膺一通骂完,才好脾气地单独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赵熙的语气就软了:“老徐,我也不劝你了,我知道劝不住,我就希望你留下来把我这酒给喝了。”
“组织安排,没办法,甭价。”徐阳笑。
赵熙气得想摔了电话,爆了句粗:“我日你八辈祖宗!”
徐阳笑起来:“要不要我告儿你我家祖坟的地址啊?”
“滚!滚吧,去西部,饿死你、累死你!”
徐阳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老赵,我拿你当一辈子兄弟,听哥们儿一句劝,樊真是个好姑娘,结了婚后,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赵熙语气平缓下来,叹气:“你当哥哥是什么人了?既然决定结婚了,自然是心里面想清楚了。你当哥哥是三岁半啊?这么多年了,你听过我想跟哪个妞儿结婚吗?”
以前是荒唐过,可既然决定要结婚了,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他又不是小孩子,樊真也不是。
他俩以前都混过,可真要认真起来,也是真认真的。要搭台子唱戏?直接去八大胡同里洒上几块大洋不就成了,用得着这么穷折腾?真当他吃饱了撑的专门给他们笑话看哪?
徐阳挂电话之前还不忘调侃他:“赵爷,记得您今儿个说过的话,别六一结婚八一就离婚了,那咱可真得瞧不上你了。”
赵熙笑:“还是担心您自个儿吧,连个对象都没有。”
徐阳哂笑,不置可否,把电话挂了。
看了看表,火车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他提了提手里的行李,和身边的同事说了几句,两人往前走了走,站定了,静心等待起来。
他没告诉这帮发小自己什么时候出发,只说这两天,也没告诉他们哪个人让他们来送。说到底,还是缺乏勇气。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望这片充满了回忆的乡土,在火车的轰鸣中,提起行李随着人流毅然登上了车厢。
小辞,再见了。
但愿在满目疮痍的黄沙里,在荒芜人烟的贫瘠之地,能少想你一点。
再见,我最心爱的姑娘。
第089章 瑞雪
樊真和赵熙结婚那天, 圈里甭管熟不熟的, 只要是认识的都来了, 算是给个面子, 撑个场面。
樊真喜欢热闹,赵熙这厮则小心眼得很,请柬都发出去了,他们要是不来,非得被他记恨上不可。当初发婚讯的时候,这厮就高兴地喜上眉梢, 恨不得昭告天下, 可见对这婚宴多重视了,他们要不来, 他还不得剥了他们的皮啊。
宴会定在东城区的酒店,是赵熙一朋友开的,宴客当日, 一概不对外宴客, 只招待这帮祖宗,场面架子都摆足了。
赵熙大呼其义气,给他包了个足份的红包。
这位仁兄拍着他的肩膀促狭一笑, 红包哥哥就收了, 可哥哥最想看到的,还是你俩的第二个好消息啊。
樊真单蠢, 不解问他:“什么第二个好消息啊?”
这家伙不点破,就是嘿嘿嘿嘿坏笑着, 弄得她一头雾水。
赵熙一脚踹过去:“滚滚滚,跟你老婆先生去吧!”
这人笑着走了。
樊真躁红了脸,赵熙回头,就收了她一个眼刀,讪讪地凑过去,又被她推开。敬酒的时候,两人还别扭呢,可谁都瞧得出,是她拿捏着赵熙,赵熙凡事都迁就着她。
一举一动,都瞧得出。
方辞观察了很久,收回目光,小鸟依人地靠到方戒北身边,脑袋一歪,枕到他搁在桌上的小臂:“看在他表现还可以的份上,我今天就不闹了。”
“你还打算闹呢?”方戒北敲她的脑袋。
方辞张口咬他,可动作没他快,咬了好几口都没碰着他一根头发丝,倒像是被他钓鱼似的溜着,很是傻帽。
同一桌的都在笑。
方辞豁然坐起,伸手指一一点过去:“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说的就是你,唐宇——”她抓了一把开心果就朝他丢过去,“再笑拿铁锤锤你。”
唐宇惹不起她,一猫腰躲旁边桌去了。
一哥们儿鄙夷他,竖起中指:“怂!”
“你行你上啊!”
吵吵嚷嚷地热闹了一阵,终于开席了。方辞第一个不客气,用筷子去挑海碗里最大的那只鸡腿。只是,这鸡向来是囫囵炖的,任她使劲了浑身解数都弄不下来。
她本来打算把腿一扯就开溜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在,一个人霸占一只腿,不好看哪。可这会儿扯不下来,怎么使劲都扯不下来,她又不甘愿离开,杵在那儿不上不下,尴尬极了。
有不少人都在笑话她,面带揶揄之色。
不过,眼底都是善意的。
方辞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大院里最漂亮最活泼的姑娘,没有那些忸怩姿态,被人骂也能笑呵呵的小可爱。她这份豁达能感染周边的很多人,跟她在一起啊,就是快乐,就是无忧无虑。
这不,在大庭广众下都这么丢人了,她还扯着那鸡腿不肯放手呢。
方戒北看不过去,把她拉到位子上,起身给她撕了那腿,端端正正放到了她碗里。
一桌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戒北把头别开,都没脸看。好在都是熟人,要是上外边,她也这样啊?
方辞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埋头吃,不吭声了。
樊真过来给她撑场子:“有什么好乐的?你们小时候光着屁股蛋儿掏鸟窝的样儿姑奶奶还一清二楚呢,怎么,给你们仔细数数?”
“别,别,您二位就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地,您随意。”
樊真骂了句,带着赵熙往下桌去了。
一桌男人大大松一口气。
女暴君风采不减当年,威压尤甚,幸得赵爷舍生取义把她给抱进家门了。否则,江湖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这么个插曲后,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直到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这么大喜事怎么不清我们啊?”
循声望去,童珂穿着件亮银色鱼尾裙,挽着展航的手款款入内。
四周鸦雀无声。
虽说偌大一个四九城,可圈里就这么些人,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用刻意去打听,自然有人私底下传。樊真和展航这点破事,和童珂这些恩怨,有些都上报了,他们还能不知道?
樊真和赵熙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展航却直勾勾瞧着樊真,过了会儿,把童珂的手拨开就要走过去。旁边过来俩仁兄,一左一右搭住他肩膀,低声劝:“木已成舟,看开些,这么多熟人都在呢,你可别闹啊。”
“闹起来,现眼的可不止你自己。”
如是这样劝的还有不少人,可展航就跟没听见似的,声音也不大:“把手拿开。”声音太冷冽,含着几分肃杀。
两人不觉松了手。
展航径直上前,踩着红地毯到了樊真面前。赵熙横在前面挡住了他,展航也不闹,只是看着樊真说:“兄弟,我来不是来闹事儿的,有些话,我必须要当面跟她说明白。”
樊真对赵熙说:“你让他说吧。”
赵熙回头看了她一眼,樊真对他点点头,赵熙就让开了。
两人间这点儿默契,真伤到展航了。樊真离开以后,他这些日子没一天过好的,她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她真走了,他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过两天才知道她要结婚了,简直是晴天一个大霹雳。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心脏像被挖空了感觉是什么,难受得没法儿说。
可真的面对面了,他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干什么了。
对视良久,樊真替他说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咱们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我也不怨你,只怪我自个儿傻逼。以后啊,咱们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别说是做朋友了,都不是圣人,咱们这种关系啊,见了面也是彼此尴尬,没办法冰释前嫌了。”
展航张了张口,都没撂下半句话,最后落荒而逃。
方辞在旁边看着,就差给她鼓掌了。
展航走了,童珂还在原地呢,靠近樊真说:“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没用,本来还打算跟你斗上半辈子呢。”
樊真扯了扯嘴角,笑道:“不陪你完了,我是说真的,想明白了,人不能事事计较。有些道理,跟一些阿猫阿狗是说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