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幸会。”卞参赞一一过去和他们握手,笑容和煦,做事利落,一派成熟外交官的架势,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公子,是和方戒北一样地位的人。朱晴和方辞倒罢了,小六和周宜雨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周宜雨,他修长宽厚的手握住她的掌心的时候,她有些手足无措。好在他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可他真松开了,她心里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周宜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一脸雀跃的朱晴和丝毫不露怯的方辞,咬了咬嘴唇。
朱晴还一脸兴奋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您是参赞,什么级别的?是公使级别的参赞吗?哇,您瞧着这么年轻这么帅,好不可思议呀。”
卞参赞笑眯眯地跟她开玩笑:“您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只是一个处级的参赞,有生之年,要是真能当上公使,一定请您吃饭,今个儿在这借您吉言了。”
方戒北在一旁给他们解释:“卞嵩林,我国驻特区处级参赞,他父亲就是这儿的大使,小时候,同一个大院长大的,不用太拘谨。”
问候完了,卞嵩林招呼他们在沙发里坐下。上了茶后,他摒退了其余人,端起一杯,微微垫在膝盖上,这会儿才问方戒北:“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方戒北说:“我们在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目前遇到了一点麻烦。”
卞嵩林点点头,略抬了抬手,请他继续,表示洗耳恭听。
方戒北:“我需要你的引荐,认识一个人。”
“谁?”
“占山的儿子,司仲城。”方戒北又说,“你得给我安排一个显赫的身份,能对他产生价值,带来利益的身份。”
卞嵩林听了就笑了,调侃他:“堂堂燕京军区司令员的三公子,这身份还不够显赫啊?”
“别闹了,我说正经的。”
卞嵩林笑过后,也不闹他了,收起了笑容,凝眉思索了会儿:“也不是件难事,现下就有一个机会。三天后,是李公使的女儿李蔓的生日宴会,特区商政军三界有头有脸的人,她都邀请了,司仲城肯定会出席。至于给你安个什么身份……”
他摸着下巴端详了方戒北一会儿,笑着说,“你长这模样,就算对外说是人妖皇后,也有人信啊。”
方戒北轻易不发火,这时霍然站起,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冲他砸了过去。
卞嵩林连忙一个闪身避开,双手举起:“投降投降,别打脸啊。”
方戒北本来也就是提醒他一下,冷嗤一声,也不跟他计较了。
之后两日,五人就在这大使馆周边的这栋配楼里住下了,方辞就住方戒北隔壁。一个人一个大房间了,却比之前呆的那个人挤人的平层更加不舒服。
夜半的时候,方辞过去敲他的房门。
她知道他没睡。
果然,过了会儿方戒北就来开了门。
这是一个二十多平米见方的房间,一侧开着飘窗,一侧则是落地窗,打开后可以通往外面的廊道,此刻窗门开着,只合着纱窗。月光就这样淡淡地洒进室内,斜斜地落在他的身后。
方戒北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他的身影在背光里更加高大挺拔,四肢修长而结实。方辞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仔细端详过他的身体了。
他没有像小六和其余人一样,因为天热就换上那种丝绸布料的大开衫,还是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松着三颗扣子,露出里面浅灰色的棉背心。
方辞站在门口,在半明半昧的夜色里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自己掌心都渗出一层汗。
她听见自己说:“我睡不着。”
他没动。
方辞于是加了句:“我那房间朝南,又只有一扇窗,很闷。”
方戒北无声地把门开大了点,方辞连忙挤了进去。
这房间比她那儿起码大了三分之一,不过床榻都是一样的,低矮、宽大,是棕褐色的实木,样式古朴,头顶罩着圆形的白色床幔,不过这会儿被他收起来了。
床下铺着席子。
方辞过去,四脚一伸就躺在了席子上,摆成了一个“大”字。
她又不安分地翻来翻去翻了会儿,背过身去,侧躺着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色。从这儿望出去,外面就是一个大花园,不远处小溪潺湲,岸边还坐落着几座高脚木屋。
她倒是挺想住那个的。
身后有略微的响动。方辞眼角的余光看到方戒北躺下来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方辞的脸有些燥,她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方戒北圈住了她的腰,唤她的名字:“小辞。”
“啊?”方辞应了声,“干嘛啊?”
他约莫是笑了一声:“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吗?”
“……”
“你心虚的时候,就喜欢反问我。”
“……”
“那么你现在,心虚吗?”他在她上方撑起身,覆压下来,上方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方辞一颗心“砰砰砰”地跳起来,很想大声否认,舌头却像打了结。
方戒北俯身拨弄她的头发,将她的一绺发丝缠在了指尖:“你不老实。”
第077章 宴会
你不老实。
这四个字, 看似平静, 从他低沉的声线里流转出来, 莫名带着几分缱绻。方辞的耳朵啊, 就这么不争气地红了。
人一旦心虚,就忍不住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方辞跟他扯,先说她当年离开四九城以后,去了柏林以后的所见所闻,然后又开始说她干了没一个月又去了非洲做MSF志愿者,枪林弹雨里救死扶伤, 说得激情澎湃, 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大大地鼓掌。然后又开始扯她那个小医馆,微微翘起嘴角说, 明明她医术这么棒,怎么就没几个人过来看病呢。
方戒北听到这儿就笑了:“你在燕京也混了这么多年,朋友也不少啊, 怎么就不知道动用一下那些资源和人脉?”
“我好意思吗?”要让那些发小知道她一个燕京大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跑去开了个三无小医馆, 那帮损的,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
“死要面子活受罪,就该你没生意。”
方辞觉得他说的老过分了, 翻过身来, 和他面对面,像只虾米似的弓起身子, 嘴角撅起来,都可以挂个油瓶了。
“你再说一遍?”
方戒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往左拉一拉,又往右晃了晃:“贫吧你。”
方辞甩开他的手:“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欺负你什么了?”
方辞拉住他的手,摇一摇,又晃一晃,“你敢说你没欺负我?要不要跟你仔细算算账?”
“好啊,算吧。”
方辞没想到他这么镇定,顿时就有些气短。比定力,她是怎么都比不过他的。
“要不,咱们说点儿别的?”
“什么啊?”方辞抬眼望向他。
方戒北说:“就聊聊你小时候像现在这样大半夜溜进我房间的事儿。”
方辞大囧:“谁要跟你聊这个?”
她背过身去,他就从后面压下来,右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了触她的脖颈,方辞脑中轰隆隆大响,身体有些僵直。
他没有放开她,很耐心,像是在钻研什么精密实验物,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四周,又从脖颈处蔓延到后背。有些冰凉的手指,后衣摆下探进去。
方辞顺势翻了个身,抵住他的胸膛。薄薄的衬衫衣料,隔着,在她掌心里却有着坚实有力的肌理,还有呼吸、脉搏的跳动。
她的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落到他有些紧绷的下颌,然后滑到他的喉结上。
她把手覆盖上去,摸了摸他的喉结。
方戒北不动了,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有些痒,笑了笑,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方辞红着脸,想去解他的皮带。
也被他按住手。
他又开始笑,一开始笑得很清浅,后来笑着笑着,肩膀抖动的幅度变大,单膝曲起往后一坐,靠在了墙壁上。他这样,好像她是偷香不成的色/魔一样。
她可是一个女孩子!
他也不让着她点!
方辞气恼,爬过去捶了他一下:“让你笑!不准笑!”
“好好好,不笑。”
方辞的目光盯住他嘴角可疑的弧度,半点儿都不放过。过了会儿,她凉凉地说:“不是说不笑吗?”
方戒北忍着笑意,做出一派正经的表情:“好好,不笑。”
方辞重重一哼,拿腔拿调地说:“虚伪。”
方戒北觉得她矫情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又忍不住去捏她的小鼻头。方辞早有先见之明,往后一仰头就避开了,得意地望着他,摇脑袋:“没捏到!”
“翅膀硬了,要飞了?”方戒北就是看不得她这副嚣张的样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小时候也是这样,真是半点儿都没变。
那个时候,他就是以她的兄长自居的,刚进大院家属区那会儿,周边多少家长来告状啊?说方辞欺负他们家孩子,不是抢了东家孩子的东西就是打了西家的孩子,弄得烦不胜烦。
方锡林和周岚那段时间经常外出,方戒北就成了方辞名正言顺的监护人,尽管他觉得头大,也没办法,只好把那些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