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有了科波菲尔的乱插,人们静心聆听。
“没有吧?我根本没听见她的歌声!”博兰基弗再次要仰头大笑,尤金他们两个真的是完蛋了。
然而,在他隔壁负责拍摄录音的摄像师,耳朵里带着同步耳罩,眼睛里却逐渐闪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作家,你听听看!”
张子聪的脸色哗变,什么,真的有歌声出现了吗?他赶紧拿过摄像师手里递过来的耳罩,戴上自己耳朵的瞬间,他的眼珠一瞪。
是她的歌声没有错。因为她的歌声只要一滤过他的脑子里,他都能很快地辨认出来。她的歌声在他的脑海里是独一无二的。
而相信其他人听过她唱歌的人和他的感受是一样的。
歌声,从低到高,从不知觉中的角落里犹如一朵慢慢绽放开来的幽兰,伴随着在黑暗中逐渐扩散的兰花香味,宛如曼陀罗一样不断地伸长着。一开始像是地狱里的花朵,因为它绽放在恶魔的小提琴乐声中,四周充满了黑暗的气息。而当它生长开以后,它开始展现出了它与黑暗截然相反的魅力。
一个女高音,像一束白光瞬间破开了黑暗的空间。
人们惊呆了!
这种高音的穿透力,也确实只有这种可怕的穿透力,能破解那地狱里的魔咒了。
女子的歌声,既像一把闪烁着烁光所向无敌的刀,充满了锋利的芒刺,同时又像天使的羽翼一样轻飘飘的,仿佛在高空飘荡着。形成了与地狱相对立的天堂景观。
听众们的耳朵,和被恶魔小提琴瞬间吸走时一样,很快地被这个来自天堂的高冷女声给带走。他们的灵魂就此在地狱和天堂中间徘徊。时而舒服地溢叹,时而惊怕到全身恶汗淋漓。
紧随着地狱和天堂的乐声歌声,不断地搏击达到高潮,人们的惊呼声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淹没了舞台,但是,却始终无法掩盖住这个恶与善起源的歌声和乐声。
每个人的灵魂都被击倒了,他们空白的脑袋里只剩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身处哪里?
是在天堂,或是地狱?
也只有这样几乎天衣无缝的合演,让人们感受到了这首曲子原作者的伟大。这谱曲的人究竟是谁?不是说是为了尤金单独写的一首曲子而已吗?现在听起来完全是一首可以堪称为经典的传世之作,绝对是能记载在人类音乐史上的一首曲子。
对此,李薇薇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身影,想着那人的教诲,她的声音再次从心底内心深处奔放出来,淋漓尽致,畅快无比。
人们的听觉被她的歌声所占据,更深的惊讶为之而来。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们发现,有人真的能和尤金的小提琴声抗衡。
福兰克林教授,约翰韦克尼松,都看到了尤金额头上冒出的汗。这孩子居然会流汗了!至少,福兰克林教授这么多年和这孩子一块学琴当中,还真从没有看过尤金会流汗。
由于相当的自信,和与生俱来的音乐魔力,让尤金在所有过往的音乐比赛和演出中没有对手。这种紧张感,压迫感,对他来说确实是第一次。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握着琴弓的手指在颤抖,由于紧张,同样也由于从来没有过的兴奋感。
她远比他预料中带给他的音乐刺激更大!
微笑,开始展现在了这个被世人称之为魔鬼的十六岁大男孩脸上。
他真的很高兴,这是他至今最高兴的时刻。
孤独的他,遇到同伴了。今后,也不需要那个人再为他的孤独操心操劳。这样的话,那个人应该也要醒了。
想到这里的尤金被打了鸡血一样,手中的琴弓更快速地拉着,像终于找到了出口可以尽情奔跑的一头野兽。
听众们听着他这个乐声都感到可怕,更不用想和他在搭档中的李薇薇了。
第256章 峰回路转
结果再次出乎人意料。
歌声始终挥之不去,并没有被小提琴声压住,与小提琴声互相穿梭,丰富的音乐层次感,加上连绵不断的高潮迭起,让所有人的听力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心惊胆战。事后回想起来,仿佛是坐在过山车上呼啸而过,最终淋漓尽致的畅快感,更是变成一辈子无法忘怀的人生经历牢记于心目中。
彩排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只表演到第二乐章,所有人都是欲罢不能,都很想尽快听到更为精彩的第三乐章。至于第一乐章想必也非常美妙动人,只可惜被某人的自大给悔得一干二净。
科波菲尔早已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望着其它方向,一声都不敢再吭。刚才她那些嚣张的气焰消失得干干净净,都去见鬼去了。事实上,她自己都快怀疑自己一开始是不是发神经了才去挑事,去挑事一个天才。不,是两个天才!
能和天才搭档不是天才是什么!
更何况,所有人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李薇薇不是连说话都不能吗?怎么能唱歌了?难道她以前不能说话都是装出来的。
“她,她怎么唱的歌?”惊魂未定的博兰基弗指着刚才彩排的李薇薇对其他人发问。
摄像师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又不是音乐家。
张子聪同样可以说自己不是音乐家不清楚。
但是,博兰基弗可是之前刚得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肯定可以让自己重新拉小提琴,要让尤金走下舞台一文不值,如今呢?博兰基弗激动时分再次当场抓起张子聪的领子:“你自己说过什么话!”
“不要激动。博兰基弗先生。”张子聪努力镇定自己的语气。从刚才李薇薇在舞台上的表情来看,他怎么越来越觉得,是自己走入了她设的圈套,而不是她走进了他设好的圈套里。
“什么叫我不要激动!你想继续糊弄我是吧?你说能让他下台的,再也不能表演的?现在,现在他还在舞台上面拉琴!”
张子聪的脖子被对方拉着领子感觉被绳子勒住似的,几乎让他窒息,只好示意旁边的助手帮忙。
摄影师和其他人上来,把博兰基弗架开。博兰基弗继续跳脚大骂:“你玩我!你居然敢三番两次玩弄我!我要向全世界揭穿你的虚伪面孔!”
谁玩弄谁?现在他是也被玩弄了好不好!张子聪黑着脸,回头立即冲负责后期剪辑的人员说:“这一段必须删掉!”
“可是,张作家,张导演,不是只有我们一组人在现场拍摄。”
什么?经人提醒之下,张子聪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可以一手操作操控的地盘。傅太太是很有钱,给他貌似开拓了一条路,可这里终究是外国人的地盘,是世界最著名的交响乐团自己的练习场。这里当然有自己乐团的拍摄组,录制彩排作为后期调整的对象了。
如果他敢调整自己的纪录片内容,改变中间的东西,把白所成黑的,诬陷他人的话,爱乐乐团那些正直的成员们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么做,把自己乐团拍摄的画面公布于众,肯定真相大白。到时候,他的名声尽毁,那就是悔不当初,不如不做这个坏事。
要达到一手遮天,除非是——张子聪思虑着,从来没有过的焦灼让他的手指不断地抓着下巴。
离他不远的地方,博兰基弗滔天的怒火没有一点减弱,一副要把他烧毁的样子:“你!我告诉你,我肯定跟你没完!”
不!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张子聪想清楚了,锋利的目光落到舞台上的李薇薇。
一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怎么唱的歌?!
假唱吗?或是她录制了别人的声音现场用隐秘的设备放唱。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的科技不是很高科技了,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科技,说不定真能办到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
与他一样有质疑声的大有人在。那些坐在一排包厢里的神秘人士,有一些明显同样是按捺不住了,这样一场超乎他们意料和计划中的完美演出,绝对是打乱了他们原有的安排,会让他们的利益受损。
在约翰韦克尼松兴奋地走下台,准备与李薇薇拥抱和恭祝的时候,包厢上面有个神秘人开声道:“你们不问问她,她为什么之前不说话?是打算鄙视现场所有人吗?包括你,约翰,包括你的乐团成员,她打算全部鄙视吗?”
真是,不发出声音要被人责骂,发出了歌声同样也要被人刁难。
福兰克林教授和约翰韦克尼松不由都皱紧了眉头。
李薇薇握住约翰的手,转过身,正打算自己来做解释。
另一边,尤金突然伸手拦住她道:“和一头猪解释什么。”
恶魔似的十六岁大男孩的嘴巴是很毒。被叫成猪的神秘人在神秘的包厢里雷霆大怒:“你说我是猪?难道你能知道她怎么会唱歌却不能说话?我看,音乐协会必须对你进行彻底的调查,尤金!你肯定是和她串通好了,把所有人当成猴子耍。现场不对此发声的人,是自认自己是猴子!”
听见所有不发质疑声的人要成为猴子,有的人不干了,碎碎出声唠叨提出截然相反的反对意见:“斯特伦,你说的话只代表你自己,不代表我们所有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