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感慨着,我不能不想到柳又平。三年前,是他把我送进去。三年后,是韦御风千方百计找到我,然后把我从里面救了出来。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柳又平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他关我三个月,我能理解。但他关了我三年,并且如果不是韦御风出手,我说不定还会在监狱里再呆三年,为了那个并不适合存在的孩子,他恨我入骨?
“我听说向先生病重。”我生生错开了话题。
陆只悦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苦笑了一下:“是,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是我的父亲。”
“你们是怎么相认的?”我问她。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没少造孽,再加上横波楼干的是苟且的生意,我的生母当时也是横波楼的头牌,两个人一来二去好上了,我生母就怀上了他的孩子。两个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父亲一直守口如瓶。而当年,我生母悄无声息就离开了G市,后来独自生下了我。我生母生下我后,没有抚养我的能力,辗转的,我就流落到了庵堂里,被我的养母辛眉收养了。兜兜转转的,我误打误撞进了向宅,在我父亲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因为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我皈依佛门后,他三番几次的来找我。到我离开G市一年多后,他拿着份亲子鉴定书来找了我,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真跟演戏似的,后面又说自己生病,要我回他身边,让他得以颐养天年,算盘打得很是精。”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生母如今是死是活,听我父亲的意思,他是完全不知情。
“对了,你还记得三年半前,我和我父亲半夜外出,后来我就没再回来的事情吗?”她问我。
我点头,那件事情,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
“在我离开之前,是我父亲被阿离打了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医院。事情就出在这里,我父亲怀恨在心,暗中使了绊子,黄掉了顾家的一笔生意。顾家也非等闲人家,我父亲还没出院就查明了真相。等我父亲出院,顾家就强行把我和我父亲请到了酒店。那天,我和阿离见了面,他一直逼问我和向先生到底什么关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向先生是我的父亲,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对向先生没有男女之情,但阿离怎么也不肯信。至此,我对他心灰意冷,所以,我想办法见了顾向擎。顾家上下,一直担心我和阿离分不彻底。我向他们起誓,我出家为尼,但条件是放过向先生。他们答应了我,我也做到了落发出家。”她侧头看我,脸上早无笑意,半晌之后,才又说了一句:“这太阳底下,并没有新鲜事儿。”
“是。”我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是男欢女爱,最后不过输不起面子而已。为了那点面子,斯文扫地,真是毫无新意了。
我们静默的片刻,陆只悦的手机响起来,她接了电话,只应了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正巧,你陪我去看看我父亲吧。”她起了身,“他当年得罪顾家,后来又得罪柳家,你进去里面,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好好的,他怎么会生病了呢?”我印象中,向云天除了那次被打进医院,身体是很好的。
“肝癌,按理说,他不抽烟,酒也喝得少,不该得这种不得治的病。但轮上了,没办法,只能向命低头。也亏得他手里有点钱,化疗放疗的折腾着,现在静养着,能多活一年算捡着一年了。”陆只悦道。
我叹了一口气,人当真是无法跟命争,略略年长几岁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感到悲凉的事实。
向云天没有住在四合院,陆只悦开车,我们往G市近郊的某别墅区出发。
“向太太……她也在吗?”我试探着问。
“向太太?”陆只悦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个向太太的事情,我统共见过两次,都是远远的。我来了,她就走了。我父亲病重时,她也没来过。夫妻做成这样,我倒是没见过。”
“横波楼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暂时还不会倒闭,我父亲全权交给他的手下打理,他想我接手。那是不可能的,我回来,是尽孝。我既已皈依佛门,这俗世事务就不会再沾半分。”她淡淡的语气。
她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不好再追问其他事情了。
路况不错,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我们到了向云天的别墅。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们走到大门口时,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赶紧就开了门。
“小姐,你可来了,快进来吧。”说话时,那妇人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我。
“先生在哪里?”陆只悦问。
“在院子里。”妇人颠着小碎步走在前头。
“我自己去,你去忙吧。”陆只悦道。
“诶,诶。”妇人连迭声的应道。
“这人啊,真不能病,一病,心态就容易崩塌。我父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采采,你要有心理准备。”陆只悦侧头看我。
“嗯。”我这三年呆在监狱,虽与世隔绝,但里面也是一个世界,还是一个恶的世界。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什么样的无下限没见过。
拐过弯,可以看着有个男人蹲在花盆旁,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爸。”陆只悦喊了一声。
蹲在地上的男人撑着地板就站起来了:“小悦,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会不理爸爸……”向云天顿住了,他看到了我。
“向先生。”我走了几步到他面前。
“殷采采。”他退了一步,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你真是殷采采?”
“我是。”我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人是向云天。他瘦得几乎脱相了,眉宇间的凌厉和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对,是不安。他在害怕,在恐惧。
“赵阿姨说你不肯吃药。”陆只悦挽住他的手臂,“来吧,我们先去吃药,吃完药后,你和我们一起回四合院。采采回来了,今天我们吃大餐。我给梁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也来,这样,他就可以监督你的吃食。”
“真的吗?”向云天眼中闪着希冀。
“真的。”陆只悦拍拍他的手背,和他一起往里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时间多么可怕。
第:此情难尽2.他要见你
不过初秋的天,院子里的花草却早早的开始衰败了。我想着辛弃疾在《稼轩》中写道: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此情此景,让人很是伤感。
我在花园角落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微风拂面,远处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我闭上眼睛,女狱警的吼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惊得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看四下,只有枯黄的落叶被风吹得在地上打着转。
我真的离开监狱了,这里是向云天的别墅。我不由得掐了掐掌心再次确认。
“这药太苦了,我不吃。”向云天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看去,向云天快步走下了台阶,陆只悦一手水杯一手药追在他身后。
“爸,你怎么不听话呢?”陆只悦跑到向云天身边,皱着眉数落他,“快把药吃了,你今天要是不吃药,我明天就不过来看你了。”
向云天这才停了脚步,接过水和药,他嘴里还哼唧着:“老梁不是说了我的病情早就稳定了吗?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没病都要添病。”
陆只悦也不理他,只是盯着他看。
向云天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把手里的一大把药吞完,吃完后,他苦得半晌都说不出来话。陆只悦轻轻帮他顺着后背,十分有耐心。
我突然想到我妈,三年前,她在疗养院住着。隔了三年,她现在如何了?我进监狱的前一天,刘麦带着我去见了一个叫董叔的人,那时候,董叔说要带我妈走。我妈的下落,刘麦应该会清楚吧,只是我现在没有了刘麦的联系方式。
我从石凳上起了身,快步走到向云天身边,他已经缓过了药劲。见我走过来,他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陆只悦。
“小悦,你把杯子拿进去吧。”他说这句话时,完全没有了刚才跟陆只悦闹脾气的老小孩感觉。
陆只悦冲我笑了一下,然后拿着杯子转身往台阶跑去。
“向先生,我想问问,你知道我妈现在在哪里吗?”我直接问。
他摇了摇头:“这几年我一直在病中,许多事情都无暇顾及。大概是两年前,我有一阵身体不错,打电话去了疗养院那边,高主任告诉我,是你去把你妈接走了。这几年,你一直下落不明,你妈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麻烦你把刘麦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道,接走我妈的话应该就是董叔了。只是,我根本没去,董叔假借我的名义是何用意?
“刘麦?”他愣了一下,然后拿出了手机开始翻找起来。
我看他的神色,他应该是不知道当年刘麦带董叔来找过我:“我现在没有手机,你发到小悦手机上,我回头跟她要就可以了。”
“可以了。”向云天收起了手机。
“爸,我们可以走了吗?”陆只悦站在台阶上大声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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