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亚对焦和煦的话只是随意地讥笑了一声。
女大师?从开国至今,才有几人?
……
“表演到谁了?”沈朝元将目光从草上移开,问郑婵。
“才第四个。”郑婵小声答道。
“唉。”沈朝元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到我?”
她已经答应世子妃她要在宴上表演,起码得演完才能走。
郑婵更小声了:“您是最后一个。”
沈朝元瞪大眼睛看她,“你诓我的吧?”
郑婵无奈地摇摇头。
沈朝元马上将衡月园里众人扫了一眼,客人这么多?等他们演完,到自己得有多久!
早知道还不如割自己一刀呢。
沈朝元捂着脸,重新看向台上,这次第四人表演完离开,琴没动。
“又是琴?”弹得好也就算了,偏偏一个个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就这种水平的话,我舞剑也能上。”沈朝元暗自嘀咕。
难道京城里流行琴艺?
可弹得最好的也不过是第一人,就算是他,跟她的水平也没得比。沈朝元真想不明白世子妃为什么让她在最后一个登场,还是琴。难道世子妃不知道这些客人准备的表演也是琴艺吗?不客气地说一句,她今晚可能要吊打全场了。
唉,真没意思。
男的吟诗写字,女的弹琴,今晚几乎没有其他表演。
倒是中途那位邕武侯之子焦和煦上场竟然选择了剑舞,总算让沈朝元振奋起精神。老实说,焦和煦舞剑那一段,不少人都亮了眼睛。整晚都是雷同的表演,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奇葩,便成了这场斗花宴的亮色。
可是,也就这一个而已,接下来又是昏昏欲睡的吟诗和弹琴大轮回。
有世子妃的朋友便忍不住问她:“今晚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如果这个斗花宴如此无聊地结束,这场宴会就可谓糟糕透顶了。一场宴会最怕砸场,二怕无趣,两者都会成为京城社交圈里的笑话。作为宴会的主人,世子妃也会和这场无趣的斗花宴一起钉在耻辱柱上,难道她一点也不担心吗?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世子妃微微一笑。
真有安排?
一场场流水线的表演结束,随着有人开始哈欠,世子妃终于起身。
“元娘,到你了。”她笑盈盈看向沈朝元。
排在沈朝元之前的人是吟诗,所以古琴要重新抬上去。这安排是由世子妃亲自定的,因为她很清楚,任何弹琴的人如果排在沈朝元前,那就会丢脸透顶,总得用一个无关人士隔开。她办这场宴会,是为了给侄女扬名,不是为了给她得罪人的。
当然,得罪一群是得罪,但也不叫得罪,大家一起丢脸,就不那么丢脸了。
“是。”沈朝元答应一声,莲步款款走上衡月园中央的高台。
落座时,琴也放在她面前。
调整好姿势,她将双手落在弦上,右手拇指轻轻一拨。
今晚她要弹奏的是《大河颂》。
☆、技惊四座
在斗花宴上,第一个打哈欠的人是焦和煦。
独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打完哈欠,他甚至抻了个懒腰,“唉,没意思。”
在他以后,不少人都受到感染,或者说传染,纷纷打起哈欠。
“无趣。”沈朝亚难得附和他的话,“也就你刚才那个剑舞还算精彩。”
“谢谢你夸我。”焦和煦很得意,他这剑舞也是特意准备过的,被人夸当然高兴。
沈朝亚冷笑一声,“您也就会这个。”
“表妹。”叶律歆象征性地警告了她一句。
“那您怎么不上去试试呢?”焦和煦道,“叶公子喜欢琴,你一定会吧?”
他故意的。
沈朝亚当然也想学出她表哥的厉害本事,但她不能。外人知道,只是没人敢说。焦和煦就没有这种顾忌了,沈朝亚不悦,他就特别高兴。哪怕只是占点口角上风,他也乐,反正他又不能打仗,想赢别人也就靠这种嘴上功夫了。
好在他选择的对手是比他更无能的沈朝亚,他一点都不觉得欺负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丢脸。
焦二公子哪天若要脸了,这就是天下奇闻。
“你……哼!”沈朝亚也知道他的德性,跟他吵就算是输。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憋屈。
“亚娘。”叶律歆轻轻拍了拍她,摇头。
“表哥我给你面子,不跟……哼……计较。”沈朝亚已经被他气得连名字都不愿意喊了。
这时世子妃亲自宣布最后一人将登台表演。
只是三人刚才一番争执,倒没听清将表演的人是谁。
吟诗的下去,古琴抬上。
“这是第几个弹琴的了?”焦和煦皱起眉,难道就没点新花样?
“算了,演完就结束了。”叶律歆劝他。
“无聊,懒得听,非要讲琴不如说点别的,你上次错过那琴谱是怎么回事?”焦和煦道。
关于上次叶律歆错过的琴谱,之所以连焦和煦都感兴趣,就是因为叶律歆总挂在嘴边,经常主动提起这次失之交臂的事,左一句可惜,右一句可恼,总之这曲谱是天籁之音,没落在他手里就算是被糟蹋了。以前焦和煦不耐烦听,但跟今晚无聊的琴艺比起来,还不如听下那琴谱的故事。
果然这种话题马上就吸引了叶律歆的注意力,一提起他就懊悔不已。
“那天我听一位朋友说,云纹书屋有一本《大河颂》,那老板挂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他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还当笑话说给我听,这可是《大河颂》啊!结果,等我赶到云纹书屋时,那本书已经被人买走了,前后脚,我就晚到了一步!若说我晚了一天,我还甘心,一步而已,可恨!”
叶律歆从来都是冷静的人,唯独说起错过《大河颂》的事,总是能令他激动。
焦和煦是不懂琴的人,一无所知那种不懂,“《大河颂》到底是什么?”
叶律歆双目灼然,一脸震惊。
——是“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大河颂》?这可是《大河颂》!”那种震惊。
焦和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请教?”
“《大河颂》乃是开国时的琴艺大宗师苏玉亲自谱写的作品!苏玉是琴艺大宗师,也是一位名帅,那天他领着大军过了大河,与敌军交战大胜,有感而发便写下这曲谱。这曲谱说的是他眼前所见大河滔滔奔流向东的景象,也暗喻了他连番胜利后的雄心壮志,只不过他野心太胜,意图反叛自立,失败被杀……”
“怪不得,又是大宗师又是名帅,我却没听过苏玉这个人。”焦和煦刚还以为他是编的。
“史书上倒是提过,但他是个叛徒,没人想替他宣传罢了。”叶律歆道。
这已经是开国时的事,此人又是被沈家先祖亲自斩杀,算是功绩,没什么不好提的,所以叶律歆可以讲。但一直说这种事,还是有点危险,他很快略过,“总之,不管此人品格如何,他的琴艺无可挑剔,尤其是他亲自谱写的《大河颂》,据听过的人说,是苏玉一生写过所有作品中最精彩的琴谱。我曾获得残篇,此言非虚。”
“反正这琴谱很厉害呗。”焦和煦懂了,“那买走《大河颂》的人还算识货,是懂行的嘛。”
他就不明白了,叶律歆怎么总是摆出一副明珠暗投的架势。
难道只有他适合做这琴谱的主人?
“他懂又如何?他能弹得好吗?能不辜负这琴谱吗?”叶律歆又炸了。
“一百两银子而已,难道我表哥给不出?这人偏要跟我表哥抢,真是不识抬举!”沈朝亚道。
焦和煦无语半晌,道:“你们兄妹真讲理。”
正说着,高台那忽然热闹起来。
焦和煦先扭头望去,“咦,最后一个人是她?”
他偏偏不说名字,勾得叶律歆和沈朝亚也忍不住转头去看高台上预备弹琴的“她”是谁。
“沈……咳咳,怎么是涪陵县主?”沈朝亚惊诧道。
叶律歆则皱紧眉头。
他依旧记得此人对琴的不屑,他以为她是不喜欢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最后一个上去弹琴。
那么她之前的不屑是什么意思?
鄙夷他的琴艺?
叶律歆的双手握成拳头,微微发抖,气的:好,我就看看你的琴艺又有多么了不起!
沈朝元不做致礼等多余动作,坐好,挺直了背,便将双手轻轻落下。
“她把这琴当桌子吗?”沈朝亚嘲笑她举止粗鲁。
“竟然不试音,简直太自大了!”叶律歆看她哪里都不顺眼。
这对兄妹你一眼我一语,将沈朝元从上到下批评得像一根废柴。
“朽木不可雕!”沈朝亚曰。
“手倒是够修长,可惜太放肆,浪费这样好的天分。”叶律歆下定论。
焦和煦忍不住瞪了他俩一眼,“人家还没弹呢。”
话音刚落,沈朝元拨动琴弦。
初时,是风平浪静。
沈朝元一旦开始弹奏,就不会停下,她神情专注,动作流畅而自然,每一个音节之间几乎没有停歇,相近的音节反复交叠,随着她双手飞舞缓缓流出。这首曲说的是大河,却像是泉水,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在平稳的山脉裂缝里静静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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