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是什么?”小葵想了想,还是问道。
别人有心要和你谈天说地,说自己不感兴趣太伤人了。
更何况,这里呆着也有些无聊,又总会去想乖乖的事情,还不如听听故事比较好。
“我是被天庭逐出来的。”婪看着小葵,“这件事你大概是知道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真的是盘龙岛的神仙。”
小葵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点。
真的是盘龙岛的……
“是啊,盘龙岛的仙人……”婪的声音飘远了,思绪像是回到了从前,“我成仙之后,就到了盘龙岛,做了那岛主的护法童子……”
“然后呢?”小葵问。
“然后……”婪似乎苦笑了一下,“我修炼了很多年,却因为替岛主有一次熬制仙丹的时候,没能调好火候,破坏了岛主成为金罗大仙的好时机……”
小葵呆愣:“就这样?”
“就这样。”婪的神色镇定下来,“天庭规则严苛,稍稍一点错误,就有可能被逐出,扔下凡间成猪成狗,数千年甚至万年修为毁于一旦。”
“那也太残忍了吧……”小葵忍不住吐槽。
婪轻笑:“是啊,我因为耽误了岛主的好事,被他罚下界,罚我成为一只虫子……无名姐,你可听说过夏虫不可以语冰?我做的那只虫子,一年四季,只活得过夏季,然后死去……再等来年夏天活过来,周而复始,反复轮回,永不得翻身。”
小葵震惊了:“至于么?不就是一颗仙丹么?要这么折磨你……”
“至于。”婪点头,“因为飞身金罗大仙的机会,数万年只有一次。错过就得再等。”
“神仙最不缺的不就是时间么?”小葵明显不服气,“反正不老不死多无聊啊,他还应该感谢你让他有点事情期待。”
“呵呵,”婪不觉笑起来,“无名姐你是真的无欲无求,也是修为低浅,所以不能理解那些神仙们的思维。他们也有欲,也有争,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时间?数万年虽然弹指一挥间,但你错过这飞升机会,别人可就永远在你前头了……我那岛主功利心极重,也因这事恨死了我……”
小葵无语。
功利心极重,这到底是怎么当上神仙的?
“那么,你是如何逃脱出来的呢?”小葵问婪,她心里突然有些同情这个看起来像少年的将军。
“我只有一个机会,”婪答道,“倘若我能熬到冬天,看到冰雪,那我就可以摆脱这个轮回。”
这也是所有天庭责罚的恶毒之意,就像牛郎舀干银河的水就可以见到织女,吴刚砍断树就可以赎罪一样……给你希望,只是为了让你感受绝望。
正文 第915章 所以,你干掉了他
“那……你是如何摆脱轮回的呢?”小葵看着婪的眼神之中满是同情。
婪微微叹气:“我也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少个夏天,有一日,突然无端被一滴露水滴中,蓦地,前世今生所有渊源,全都重现于脑海之中。我的神智突开,也知道了自己陷在何种可悲的境地里。”
小葵妹纸一拍腿:“那露水有神通!”
婪笑:“确实如此,那露水是某位仙人与友人品酒之时,不慎打翻了酒壶,那酒壶落下凡间,化作一块灵石,每天午时,便会从那壶嘴里滴下一滴仙酒。我开了神智,便知道如果能每日去滴一滴仙酒,待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我便可熬到入冬,终是能摆脱这命运,重新投胎为人。”
“你成功了吗?”不得不说婪将军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小葵听得手心都捏紧了。
然而婪苦笑了一声:“你很希望我成功吗?”
“对啊,”小葵急忙道,“你一定成功了对不对,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婪看着小葵的眼底,流露着一抹柔和的神情,他说道:“如果我成功了,那就不会在这里了。”
小葵:“啊?”
婪说:“你看,如果我成功,那我就会在冬天下雪的那一刻死去,然后投胎为人,现在恐怕还在人世间轮回呢。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小葵心想对啊,她又问:“那你之后遇到了什么事呢?是不是那仙人下凡来找酒壶,就看到了你,所以顺手干了件好事,给你重塑了金身?”
婪微笑:“你说对了一半。确实有仙人来找我,给我重塑金身。但是,并不是那落下酒壶的仙人,而是盘龙岛的岛主。”
“他啊?”小葵心里岛主就是一个大反派,她撇嘴,“他来肯定不是有什么好事。”
婪见她神态娇憨,又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莫名感动。
他继续道:“也不算是坏事。他在岛上,选了许多童子来接替我平日的工作。其他事情还好,唯独炼丹,那些童子总是不能掌握好火候,远远不如我。他那时候又后悔起来,觉得把我罚重了,又因为再一次飞升的时候到了,他便觉得还是非我不可,于是下凡来找我了。”
“现在才想起你啊,都再一次飞升了,岂不是你在人世间当了数万年的虫子了?”小葵惊道。
那可是死死活活数万次了,想想都好辛酸。
“是啊……可是在投胎做凡人与回天庭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婪淡淡地说道,“能回去总是好的,仙、人、牲畜……毕竟还是仙最诱人。”
“所以你就回去给这刻薄主人炼丹药了?”
婪微微笑着:“没错,我回去,比从前更是小心一百倍的伺候他,他见我合心意,便也赏赐我不少仙丹,这天地间是有一定因果定数的,我大概是因为下凡历练过,而且是最惨的那一种,所以回来修炼便是日新月异,不到数百年,修为竟然逼近了那老头子。”
小葵的声音小了点,试探地问:“所以,你干掉了他?”
正文 第916章 你真的了解他吗?
婪的神色冷了些许。
“我本是不想的。好不容易回来,我虽与他有纠葛,但也算是有所收获,若不是他想用我来炼火筑丹的话……”
“啊?”小葵这才是真的呆了,“什么意思?”
“就是以我的金身投火炼丹,以我的神魂融入丹药。”婪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面无表情,“他见我修为大涨,便想要将我彻底利用,好让他此次飞升没有任何差错。”
小葵想骂脏话:“这还是神仙吗?魔鬼也就这德性了吧?”
“他本身就是个凶神,”婪答道,“神仙也有林林种种,并不都是你所想象的那种慈眉善目。”
见小葵愣愣的,他又说道:“不过这次我发誓不会屈从,所以……在他将我捉了投入炼丹炉之中时,我挣扎逃走了……他飞升再次泡汤,恼羞成怒,便要将我彻底灭掉。我不得不逃,一直逃过太古虚境……在天庭边缘,我与他宿命一战,非但将他大败,还灭了他的元神……”
小葵听完婪的话,就只有两个字:“活该。”
她突然怔了怔,又问道:“所以你那么恨天庭?”
“谈不上恨,”婪淡淡地说道,“我就喜欢毁灭,特别喜欢毁灭头上的这天。”
小葵听他语气清淡,仿佛谈论天气一般习以为常,也不由打了个颤。
小林子大约也是被那变态岛主给折磨变态了,灭掉别人的同时也继承了对方的衣钵吧。
婪见小葵不说话了,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突然对小葵道:“我对你说了那么多,便是想要告诉你,有时你所见到的,感受到的,经历过的,未必就是真的。”
“啊?”小葵一愣。
婪想说什么?
“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吗?”婪注视着小葵的双眼,“你……了解鸿清上仙吗?”
婪还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葵就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但她来不及阻止……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婪今天过来的真实目的,恐怕就是要问她这句话的。
小葵沉默。
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问我了。”
她了解玉琅霄吗?
曾经的曾经,她以为就算她不了解,也是不用去了解的。
因为有他在就是天,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担心。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但你可以安心地跟着他,随他去做任何事,哪怕有时候觉得略坑,可最后,你会发现你收获远比你付出得多。
但是今天婪问到这句话,小葵突然意识到,玉琅霄或许还干过什么她难以承受的事。
她的感觉是如此敏锐。
与其说是直觉灵敏,不如是说她业已脱了凡胎,有了超凡的悟性,也有了一定预知因果定律的能力。
婪沉沉地看着小葵:“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郁将军那里,我给你看的有关那个天庭小女娃娃的战事吗?”
小葵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眼,那眼中的神情毫无意外的告诉婪,她非常关心那个小女娃娃。
正文 第917章 想骗自己但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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