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琦拉住妻子,面色沉稳:“我来问。”
梁老夫人皱紧眉头看了眼殷怀顺,只好闭了嘴。
“怀顺。”
梁琦看向殷怀顺:“事情是不是你让人做的?如果是,咱们跟你张伯母家的人道歉,早点商谈治疗赔偿的事情,不然等警察局那边调查结果下来了,对你父亲那边也不好。如果不是,你说明原因,把误会解开,你大嫂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
梁琦是大学考古系的教授,退休后,就又被国家博物馆的人请走了。
梁琦不管是学术上,还是为人上,都十分的受人尊重,在春通也十分的德高望重。
只不过,梁琦跟梁老夫人生的一双儿女,却都没有好结果。
特别是殷怀顺的母亲。
梁琦对那个小女儿十分的疼爱,小女儿也遗传了他的好基因,从小就比哥哥聪明,十六岁就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
但让梁琦夫妇心痛的是,小女儿刚刚成年,就爱上了一个混黑道的没文化的小混混。
他们是书香门第,得知这件事后,梁琦夫妇自然极力反对,但小女儿的脾气又跟梁老夫人如出一辙,倔强不已,大学刚毕业,就跟小混混厮混在一起还有了殷怀顺。
夫妇两人从此跟这个女儿断绝了亲缘关系。
然而,殷怀顺出生不到五年,殷怀顺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梁琦夫妇在女儿去世后,伤心了三年都没有缓过来,对殷怀顺的父亲更是痛恨至极,认为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对殷怀顺这个外孙女更是十几年都不闻不问。
直到后来殷怀顺被殷震送回梁家后,梁琦夫妇看到那张与自己女儿神似的面孔,才渐渐接受了这个外孙女。
社会和法律一直在进步改变,当初的黑道,也不能只凭一身不怕死的胆量和义气来混,殷震这批老黑道的人也渐渐朝商业圈转型。
妻子去世后,殷震一直都没有再娶,忙碌的时候自然无暇照顾殷怀顺,以至于殷怀顺从小就跟他一样,满身的匪气。
殷怀顺刚回到梁家的时候,梁老夫人最看不惯的就是殷怀顺身上的那股子匪气,对殷怀顺的要求也一直都比较高。
跟妻子不一样的是,梁琦接受了殷怀顺后,对殷怀顺这个外孙女就格外的好,大概是把对小女儿的遗憾都给予了她,把所有的好几乎都给了她。
除了梁青寒外,殷怀顺对梁琦这个外公也十分的尊重,他说的话,她多少都会听一些。
殷怀顺收回脸上的表情,放下腿坐直身子,看了眼张母,“我是让人去过。”
听到她的话,张母激动的伸着手指着她,朝梁琦夫妇说道:“亲家奶奶,你们听到了吧?我没有诬陷她吧?就是她让人去的!”
梁琦眉头蹙紧,看着殷怀顺的目光有些失望。
殷怀顺冷瞥向张母:“你确定你听到他们说是我让他们割的你孙子的老二了?”
张母怒道:“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想抵赖?!”
“我什么时候承认是我让人割的?”
“你刚才说的话,你外公外婆都听到了,你当我们都聋了?!”
“我是让人去过,但没让人割过,你未免也太会断章取义了。”
“你别想抵赖!那天你也明明说了要……”
“割了你孙子的蛋?”
殷怀顺抱着胸一脸玩味的笑,“那这也不对啊,我明明是让人割他的蛋,这割的部位不对,怎么着也赖不着我啊?”
张母怒急,语无伦次的说道:“就是你做的!你还想怎么赖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像你们这样的社会渣滓,早就该枪毙了!留着也是祸害人间!”
殷怀顺掏了掏耳朵,无所谓的说:“那你可要赶快去,晚了人家警察叔叔可就要下班了。”
“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到地方了,可别耽误人家警察叔叔做笔录啊。”
“你!”
“怀顺!”
梁琦拔高声音打断两人的话,问道:“到底是不是你让人去的?”
殷怀顺收回了脸上的笑,“不是。”
“那你为什么刚才说让人去了?”
“我让人去,是让人吓唬吓唬他们,没让人动手。”
说完,殷怀顺又道:“外公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她是不是去了两拨人。”
闻言,梁琦回头看向张母。
张母眼神中有些惊诧,那样子显然就是被殷怀顺说中了。
“谁……谁知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让人又去了一趟!”
听到张母的话,殷怀顺没再辩解,而是看向梁琦。
梁琦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放松。
虽然他经常不在家,之前带殷怀顺的时间很少,但对这个孩子的品行还是很信服,他也不信殷怀顺会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见外公的神色是相信自己,殷怀顺放开手,拿起包站起了身。
“要是审问完了,我就先走了。”
“谁让你走了!我孙子的事情……”
“亲家。”
梁琦打断张母的话,替外孙女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相信我外孙女的品行,这件事还是等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吧。”
张母一脸焦急:“可是她刚才明明就承认了!”
“怀顺做错的地方,我跟她外婆向你们道歉,孩子的医疗费用,我们也愿意承担一部分,听青寒奶奶说,贞贞现在怀孕了,医院那边晚会儿让青寒过去,就别让贞贞跟着跑了……”
“……”
听着他们的说话声,殷怀顺拿着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殷怀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辆车在大门外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停下脚,目光望向车子。
梁青寒匆匆从车上走下来,锁上车转身朝院子里走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站着的殷怀顺。
梁青寒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又骂你了吗?”
梁青寒紧张的看着她,手下意识的像从前一样去抓她的手。
殷怀顺神色冷淡的打开他的手:“你丈母娘可是在里面,你不怕她误会点什么,我还怕她撕了我。”
梁青寒的手僵持在她身侧,但一双眼睛却紧紧的望着她,没有一点松懈。
殷怀顺抱着胳膊,目光冷漠的看着他:“让让。”
“那个男人呢?”
“哪个男人?”
“你说哪个?”
“我男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哪个。”
“……”
殷怀顺微微低下头,抬手拢了拢长发,“我还有事,麻烦大哥让让。”
随着她低下头的弧度,被头发遮住的后颈露了出来,一个红色的印记立刻吸引住了梁青寒的目光。
殷怀顺喜欢穿裙子,不管春夏秋冬,衣柜里总少不了裙子和打底。
而今天,殷怀顺却一反常态穿了裤子和衬衫,整个人包裹的很严实。
不等殷怀顺抬起头,肩膀忽然就被抓住。
梁青寒激动的扯着她的衣领朝下拽,殷怀顺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去阻止的时候,梁青寒已经将她衬衫扣子扯开了三颗,露出大片的胸口。
“梁青寒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
殷怀顺狠狠的打开他的手,一边后退了一步,一边气恼的低头扣扣子。
梁青寒眼底升起一团怒火,他攥紧双手,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你跟他上床了是不是?”
“……”
殷怀顺扣着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垂下眼,若无其事的继续扣扣子。
梁青寒整个心都拧了起来,双眸渐渐变红,他拔高了嗓音质问道:“你是不是跟他上床了?!”
“是。”
殷怀顺抬起头,神色无比的沉静,像是在叙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我愿意他愿意,有正常需求的男女上个床有什么问题吗?”
“你!”
梁青寒猛地抬起手,快要落在殷怀顺的脸颊处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殷怀顺抬眼望向那只离自己脸颊边,极近的微微颤抖的手,抿着唇笑了出来,“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又脏又贱?让人恶心?”
殷怀顺微微抬起下巴,“觉得我恶心,麻烦你以后就离我远点,我现在瞧着你也恶心。”
说完,她抬脚从他身边走过去。
离开梁家路上,殷怀顺碰到送阿姨去买菜刚回来于劲松。
看到她,于劲松停下了车,摇下车窗叫了声顺子姐。
殷怀顺停下脚,跟他说了两句话。
“回去还有事吗?”
“应该没有了,顺子姐要用车吗?”
“嗯。”
“好,那您等会儿,我把阿姨送回去,等会儿就来送你。”
殷怀顺说:“你把车给我就行了,明儿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去开。”
想到上次的事情,于劲松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殷怀顺第二次对这个小司机有了看法,不光纯情,还固执。
不到五分钟,于劲松松了阿姨回家后,就开车又回来了。
殷怀顺也没再跟他拉扯,直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路上,于劲松又忍不住问道:“顺子姐,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