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添了一句:“我看谁都别走了,这莫名其妙的路,真得早点整治整治才好!”
只怪这路上在正院旁边,正院乃项府龙眼,哪里需要这别仄的东西?
云起听了这话倒不惊讶,也不多说,淡淡地回:“少爷觉得不妥,早点弄了便是。也是我糊涂,不该贪着便宜,如今让少爷看见了,到底是自家人,没什么大事,若是以后叫别人瞧见了,又得落项府的脸,倒是我的罪过了。”
项景昭听他这样说,便没话了。但是他今日也十分反常地没有安慰云起。实在是刚刚突然听到旁边有声响吓他一跳。
也不知怎的,最近他的神经都有些紧绷,总觉着要有大事发生。
此时项景昭点点头,终于消了些气,抬抬下巴冲云起说:“父亲这两日都不回来,你若是有急事,说给我听也可以。”
项景昭的本意是,他是项府嫡长子,老爷不在,这项府便是由他管家,这样一想,倒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给他听的。
谁知道云起只抬头看他一眼,却推辞道:“没什么要紧事,若老爷不在,我隔几天再报便是,也耽误不了什么。”
项景昭皱眉看他一眼,不好说什么,只能叫他先退下了。
云起拱一拱手,也不与他对视,十分安静地走了。
项景昭又皱着眉看着云起的背影沉默良久,这才回去。
当晚他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口一阵燥热,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蓦然云起的背影与杜若那安静的身影叠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想象。项景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的司嗔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进来:“少爷是要起夜?”
项景昭摆摆手让他下去,重又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躺着。
刚刚他有一刹那,竟以为自己对杜若的看重,竟是因为杜若与云起相像。
怪只怪这两人气质太像,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安静。
可是冷静下来他却分出来了,两人的安静并不是同一种。
云起安静,但平静的眸子下总淌着暗潮汹涌。项景昭是个极敏感的人,每次与云起对视,他的心总能快上几分。
而杜若,她的安静源于内心的纯洁,无欲无贪无恶,又有什么能让她的心起波澜呢?
想一想,果然杜若那样子的性格是自己最喜欢的。
至于云起,或许是真看透了这个人,知道他身上背负的太过沉重,项景昭又是一个十分懒散的人,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才慢慢地远离他。
或许……只是腻了吧?有一件事项景昭从未跟人提起过,便是那次他在高府溺水,浑浑沌沌间进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那一段奇妙的旅程,如今醒来后项景昭已忘得七七八八,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对云起却没了那莫名而来的流恋。
或许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让他看透了许多吧。
项景昭这样安慰着自己。
许是晚上想的东西太多,项景昭又熬到四更天才浅浅地睡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外有人絮絮叨叨,如同梦语。他有心睡觉,却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心烦,奈何实在困得很,懒得发声,便挣扎着敲了敲床柱。
外面的声音顿时没了,过一会,有人推开项景昭的门,趴到项景昭耳边唤着:“少爷,少爷……”
项景昭昨晚没睡好,此时哪里是这么轻易能叫醒的?他烦躁地翻身个身,拉起被子盖在自己头上。
谁知那人却依然不依不饶,甚至轻扯起被子:“少爷,不能睡了,外面出事了……”
项景昭这才一把拉过被子,眯着眼睛看来人:“出什么事了?”
来人便是墨轩,此时看着项景昭这迷迷糊糊的样子,知道不是说正事的时候,催着项景昭先洗漱之后再说。
项景昭看着墨轩那凝重的神情,便知道怕真有什么大事,他也不耽误,强打精神坐了起来,一帮丫头忙上来帮着穿衣擦脸。
项景昭坐着叫人任意摆弄,一边皱着眉问:“出了什么事?”
墨轩想着这话难说,低头思考了一会,才犹犹豫豫道:“是城中那个烧了的赌坊,纵火的人抓着了……”
“这事有父亲照看,同我说做什么?”
“只怪那人是咱家前任代儒的儿子,蒋钊。”
☆、第一百七十章 赌
金钟赌坊纵火案告破,犯人系江南睦州府项家前任代儒之子蒋钊,年十五,本地人,家有一父,病,有一兄,失踪,纵火原因未明。金钟赌坊死两人,受伤数人,损失财产无数。
项景昭听着听着墨轩一点点地说着事情的经过,也只不过了解了个大概。
蒋钊白日放火,烧赌坊,赌坊又是王家的,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自己漏了什么信息,项景昭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赶过去。
审岸的地方就设在知府衙门,项景昭赶过去时还未开庭,外面只挤了零零星星几个人。这知府衙门项景昭来过几次,却每次都走后门,这次从正门来看,威严得很,庄重得很,透着一股陌生的距离感。
项景昭跟其他百姓挤在一起。
项仕鹏不愿意他过来,他知道项景昭与蒋钊的关系,也知道他这个儿子的脾性,项景昭想,自己要是到时候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怕项仕鹏的鞭子当场就能抽下来吧?
可是他怎么能不来?
这不是小案子,赌坊可是死了两个人呢。
他又觉得不可思议,在他心里,给蒋钊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做这杀人放火的事情啊。
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是有人故意陷害?
王启与蒋钊的关系非比寻常,是不是会帮他?
这可是王家人的地盘啊!
但是,要让项景昭对那两个死去的人不给个交代,他又良心不安。
此时他不能站在这里,不管出于什么立场,他都不能站在这里。他应该躲得远远的,不用为蒋钊痛心,不用为死者惋惜,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可他还是来了,就站在人群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眉头拧得死紧,脑中一团浆糊。
突然有人喊:“升堂了!”
项景昭忙伸长脖子看过去。果然堂内几个衙役有序地走了出来,拿着杀威棒瞧着地板,一声声如催命音般的声音从他们口中传了出来。
“升——堂——”
接着坐在堂上的同知一挥令牌:“带人犯。”
那确实不再是陈亦鑫的父亲,而且这次的主审官并不是王知府,想来也是避嫌吧。
只是此时的项景昭没工夫注意这些细节,他的眼睛早被侧廊上的一个身影给黏住了。
蒋钊竟是被人半拖着进来的,他的下半身衣袍上带着斑驳血迹,头发散乱,眼中无光,十分狼狈,哪里能看出昔日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项景昭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案子今日才审,又从何来的伤痕?这明显是被动了私刑!
“同知大人!此案本是首次问审,为何犯人身上会有伤痕。”
项景昭大脑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声音已经发了出来。
是啊,他被这场面冲昏了头了。
新上任的同知不知是从哪里调来的,显然并不知道项景昭的真实身份,此时听到堂下有人发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堂下之人难道不知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项景昭知道自己此举十分不妥,但既然已经发声了,半途而废反而会辜负了之前的冲动,于是迎头顶上:“小民只是担心这府城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若人人都能在未审岸前便动用私刑,不就代表着他们已默认这被行刑之人就是罪犯,既已认定,却还交由大人手里审问,实在是太不顾府衙脸面了!”
“一派胡言!人在气头上动粗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有两条人命,又损失了那么多财务,伤人无数,苦主打他一顿都是轻的,何来不顾本府颜面一说?”
“小民只是认为即便是苦主也不能代官判案,若是判错了人,可……”
“住嘴!大胆刁民,本官还未审判,你便在那里胡搅蛮缠,搅人视听,难不成是妄想煽动民意,为堂上这人平反?”
项景昭愣了愣,他没想到这同知倒是个激不起来的,此时只能收声,否则等会被当做共犯带上去,怕有的他受的。
只是此时趴在地上的蒋钊也不知是昏是醒,按理说项景昭说了这么几句话,他早该听出项景昭的声音,可是蒋钊却直挺挺地被两个衙役用杀威棒架在堂前,一丝反应也无。
难不成真是被人陷害?陷害之人怕他多嘴,所以使了什么法子叫他说不出话来?
项景昭此时是真糊涂了。要知道就在两天前,他们几个兄弟还同桌吃饭,虽然席间闹得很不愉快,但谁又能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公堂之上。
看项景昭不再作声,同知继续了审案的章程。
先是师爷在堂前昭告罪状,若是蒋钊能坦白,那这案子自然结得快。
若是不牵扯到人命,蒋钊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上公堂,总得衙门调解,苦主与其达成协议,或赔偿或其他,私了最好,可是此时,却没法子走私了这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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