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择手段的人是你,陈易澜,我算是小看你,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夏瑶重重合上卷宗,什么话都不想多讲。这场官司她输定了,赢了很多第一次输,竟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上。
不管手段如何,单纯就律师层面,她真的很成功,整场辩论相当有煽动性、引导性,不说把人牵着鼻子走,但至少会被她干扰。
顾宸高兴极了,站在被告席上鼓起掌。
法官一声令下,全场肃静。
五分钟后,出结果。
陪审团二十七个人,其中十个女性,一半认为被告有罪。但综合结果来看,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无罪。陪审团的裁决只占百分之三十,绝大部分权重还是属于法官的。但正常情况下,法官跟陪审团一致,而这次仍然不是例外。
陈易澜大获全胜,可谓赢得漂亮。
顾宸从被告席下来,一脸喜色地想跟她击掌。结果陈易澜并不伸手,他只好讪讪收回。
她从法庭下来,一路到休息室,都有人不停打量。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赞许或佩服或兴味,她全都没有在意。当然,也有人很不客气地拦住她,对她吼,“你是代表男权的吧?你说的那些话,得有一个前提才能成立,女性是男人的欣赏物和发泄品!什么情`欲是特例,说出来就丧失美感,还跟人性违逆,你脑子有问题吧!”
陈易澜说:“我只是为了赢官司,还希望不要过度解读。”
但对方却对这个答复不满意,不停骂她,非要她道歉才行。可能是某些法治媒体的男记者,比较愤世嫉俗,总喜欢夸大和曲解,“陈律师,你在法庭上贬低了所有女性,你竟然连对不起都不肯说?”
她有些刚硬,“我没谈及女性,更没有贬低她们。”
“你说她们天性懦弱,从不表达同意。”
她面无表情,“随你怎么理解。”言罢转身就走,但对方拦住她,一伸手把她扣在正装上的律师铭牌夺过去,飞快地用小型相机咔咔几张。
陈易澜有点怒了,“法院禁止拍照!”
他把铭牌还回去,有些自鸣得意,“陈律师,你要为你的言论负责。”
陈易澜微微咬牙,“把照片删掉,快!”
律师某种程度上算高危职业,隐私要特别被保护,铭牌和长相一旦泄出去还对上号,很容易遭到报复。
“放心吧陈小姐,我不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都会模糊掉。”
陈易澜一边叫保安一边拽住那人腕子,但男的力气大,狠劲一推就甩开。保安很快就过来,但韩纵比他们更快。他面色阴沉,试图把相机拿过来,但对方攥紧带子不给,僵持片刻时,韩纵那火气一上来,猛地抬脚踹在对方腹部,那人重重摔倒在地,面色惨白,甚至捂着肚子好一会都站不起。
谁先动手肯定谁不对,有保安在还担心纠纷解决不了么,他们本想冲韩纵质问,你怎么在法院打人,结果走近看到他工作证上的红色徽章后选择咽回去。
韩纵犯凶时,陈易澜不敢靠近,但更不想他继续发火让事态恶化,“行了,别……”
可这话还没说完,韩纵就大步上前,揪着那人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再敢从她身上挖隐私,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左手一使劲,直接把人工作牌上的绳子都扯断,然后又狠狠一推。
保安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那人才算勉强站稳。
陈易澜脸色不大好看,冷冷的,一言不发。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围,全都在打量、议论。保安对着韩纵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立刻扭头走了。
韩纵追过去,还不依不饶,“陈易澜,我帮你教训人,你怎么还给脸色?”
“你从来只会用这种狠手段,强迫别人对你屈服……”就跟对她一模一样。
他听完脚步一顿,而后猛地拽住她。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却被他扳着肩膀摁到墙上。
他掐着她下巴,眯起眼睛,“你刚刚在庭上,不是已经跟我感同身受了么,怎么一下来,就又成了这副不理人的样。”
她面颊涨得微红。毋庸置疑,那是紧绷尴尬的,并不是别的情绪。
“为了赢我才那样说,你可别觉得我真是那样想。”
韩纵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另一只手顺着她脖颈滑到领口,“在你说完那些之后,现在这句,我猜是……接受。”
随着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接受”,那手也从她领口强硬地探进去。
她狠狠打了个激灵,用力卡住他腕子,“韩纵!”
他当然无所顾忌,直扑扑地吻住她。
这里可是法院走廊的拐角,下一刻随时有人靠近。
“唔……不要!”她想避开,左右拧动脑袋并且竭力低下头,但他宽大的手掌一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接受这个吻。
她挣扎得格外厉害,身子不停摆动,发丝也乱成一片,但统统都被他压下来,甚至越来越狠,还硬把膝盖卡进她两条腿之间,包臀裙下摆很窄,被这么撑开,几乎听到裙角撕裂的嗞嗞声。
“别……别……”她发出一声声闷哼,尾音还颤颤的——这是本能的、害怕的反应。
“想要我温柔点,就抬起眼睛看我,”他似乎是正经的,“我要是看着你,就会温和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撕碎。”
陈易澜停顿了会儿,只得慢慢把脸抬起来。
他分出一只手,掐着她颌骨,“把舌头伸出来,我吻一下就算,不然就在这里要你,你猜我敢不敢,嗯?”
每次用商量的口吻发出这种单音节“嗯”,总显得他十分温柔,但行动却截然相反,坏得令人咬牙切齿。
☆、很爱很爱她
44
陈易澜从法院出去,顾宸竟还在等她, 笑眯眯的态度特别好。
“这回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改天请你吃饭。”
“不需要, ”她神色很淡, “欠你的人情,我还了。”
“别这么见外, ”他微笑起来,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你要喜欢,送你,以后就用我的。”
那张卡很漂亮, 黑色卡面,纯银丝的边,一看就是顶级娱乐会所。
陈易澜迟疑片刻, 还是摇头。
顾宸非塞到她手里, “那地方我以后也不去。”
她在思考,顾宸以为她有疑虑, 便解释一句, “我马上要结婚, 该收心。”
她略微抬头, 顾宸慢条斯理, “所以这回真的很感谢你,紧要关头出这种丑闻可不好,差点破坏了联姻。我一定会给你发邀请函, 要是有空就来吧,我妻子是姜部长的么女,你认识一下也当扩展人脉。”
对他们而言,门当户对才是婚姻的首要条件,也难怪安琪会为了争取正牌地位而不择手段,给人玩了这么久竟还是被抛弃,换谁谁都不甘心。
顾宸有专门的司机来接,摆摆手走了。
陈易澜站在门口查阅手机,蓦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一抬头果然看到安琪跟夏瑶走过来,这女孩缩着肩膀不停抽噎,脸上那种悲痛、难过大概真的装不出来。才二十二岁,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打这场官司,却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不知这对她以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陈律师赢一回能拿多少钱?一万?十万?还是说当事人能给你额外回扣?”
这种话潜台词无非是“你犯着这么拼还不择手段”。
陈易澜一脸平静,“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案子都结了。”
“当然有用,看我们事务所开的价能不能让你跳槽。”
陈易澜捏不准这话是反讽还是真的,夏瑶脸上的神气也令人猜不透。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去哪不是赚钱,干嘛待在那破地方,太屈才了不是?”
“我并不想做律师。”
夏瑶听到这句嘲弄地笑了,眉梢甚至挑了挑,不过下一刻又被得体的微笑笼罩。
陈易澜丝毫没有意外,外人都会是这种反应。或许……韩纵跟那些男人也是。
不过夏瑶下一句却有点出乎她意料,“我懂,现在竭尽全力是为了以后能多点选择,再拿下几次大案,争取调到检察院,然后你就可以选案子,像这种大可以不接。”
陈易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夏瑶主动伸出手,“希望下回我们能合作。”
陈易澜先是一顿,而后坦荡地交握,“再见。”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法院门口,夏瑶用手指了指,“司机来了,我得走。陈小姐需要不要带一程?”
“不用,我有车。”
她又意味深长地打量陈易澜一眼,款步离去,一手揽着娇小的安琪,一起坐进后座。
在车上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一接通,她就说:“我输了。”
那边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你赢得太多,偶尔输一场也没什么。”
“你本意到底是想我赢还是想我输?”
“都可以。”
“那你让我折腾这场官司到底什么意思?”
“就明面上的意思,托你帮我妹妹讨个公道,总不能让她被男的白占便宜。”
“你就不要装这种人畜无害的嘴脸好么?”他从来没有把安琪当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