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鲨鱼感觉到光亮，好像在生气，猛地蹿起撞在地板上发出异响。
叶灵犀捂着心脏的位置，真担心它一下子冲破牢笼，飞身而起咬她一口。
赫连瑜却习以为常，走下台阶，在台阶下的鞋柜前拿出拖鞋换上，续而步子缓慢的落定在沙发前，拿起玻璃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
约莫60英寸的电视从天花板垂吊下来，悬在沙发正对面。
“欢迎收看怀冬新闻，今天是星期二，今天夜间，怀冬迎来暴雨……”
“在这里随意。”赫连瑜搁下遥控器，叶灵犀还站在楼梯的位置，后知后觉的拉开木质鞋柜的门，里面居然有两双挂着吊牌崭新的女士拖鞋。
大概是为客人准备的吧？
她拿出换上，大小刚刚好。
“你坐着，我去叫王阿姨。”赫连瑜走过电视，左侧的墙有电梯，他抬起手落下在按钮上，电梯从数字3递减到-1。
电梯门展开，电梯里有另一个人，花甲之年的老妪佝偻着身体，满头银发，眯着眼瞧着赫连瑜，笑了：“小瑜，你回来了。”
“嗯。”赫连瑜蹙了蹙眉头，侧了侧身，扫了眼拘泥立在沙发旁的叶灵犀道：“王阿姨，这是叶灵犀。”
王阿姨的眼神瞬间奕奕了许多，打量着叶灵犀，露出笑颜，满脸的皱纹犹如山涧沟壑，“女朋友啊，好啊，好啊，小瑜，什么时候结婚呐？”
？？
叶灵犀懵了圈，什么跟什么，他俩语言沟通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吧？
“结过了。”赫连瑜倒自然应对，认真的诚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结过了啊，那就是媳妇儿呐。”王阿姨又一次从上到下的打量叶灵犀，叶灵犀只觉得她目光赤裸裸的，好像有穿透力般。
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胳膊，便听王阿姨道：“太瘦了，不好生娃，得多吃点，多补补。”
？？
叶灵犀保持微笑，一脸莫名其妙。
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跟她说不好生娃？
赫连瑜抬手揉揉太阳穴，出奇的有耐心，“有孩子，三岁。”
“啊？”王阿姨震惊之色，像是动画摁下暂停键，几秒后突然欣喜若狂，扶着赫连瑜的手问，“那孩子呢？哪呢？”
“今天没过来。”
“噢。”王阿姨失落难掩，垂下头，扭头往楼上走：“我去给小媳妇儿炖点鸡汤，一会儿上来吃饭。”
叶灵犀瞧着她慢吞吞的走进电梯，这才舒开了全身神经，坐在沙发上。
脚下的鲨鱼君长着血盆大口锁定着她，令人毛骨悚然，她索性盘起了腿，这样安全点。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0270：赶明儿再生个大胖小子
“小亦和大亦出不来。”赫连瑜瞧她一脸胆怯的样子，轻声道。
“我当然知道它出不来。”叶灵犀故作镇定，只是鲨鱼尖尖獠牙的样子，太过骇人。
她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圈得舒坦些，片刻后，她想起了两个人的名字，哭笑不得，“这该不会是亦家两兄弟？”
亦景和亦宣，他给起了绰号，当成了宠物养。
“嗯。”
叶灵犀忍不住憋笑，亦宣那性子，铁定是不知道这客厅下养着与他同名的野兽，否则，一定跑来撬了他家地板。
电视里怀冬市的新闻正播着社会大小事，有笨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有市长亲临菜市场的。
叶灵犀百无聊赖的看着，忽然想起顾休和球球应该会担心她，往身旁的男人看去，伸出了手，“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
“给球球打过电话了，他说晚上跟顾休睡。”赫连瑜抬手看了眼时间，站起了身，“该吃晚饭了。”
叶灵犀跟着她进了电梯，这棟楼带着地下室一共有三层。
他们刚才在第一层，现在在地下室客厅，二楼三楼应该是卧房和餐厅。
两人进了二楼，二楼又是另一种风格，怀冬市特有的格局，木质的陈设家具，贴窗摆放着两盆铁树，和一张餐桌。
餐桌上铺着青绿色的桌布，绘着几只鸟，一支透明的花瓶插着几根富贵竹。此时，桌上已经摆上热汤，热气腾腾，浓香四溢。
“小媳妇儿，来，来，阿姨炖了乌鸡汤。”端着炒菜出来的王阿姨，放下碟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亲昵的挽住她手臂领她到桌前。
叶灵犀任她带着坐在椅子上，干笑着，忙道谢：“阿姨，不用炖汤的，我……”
她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乌鸡汤？
“你这身子骨弱的，多喝汤，补一补，赶明儿给再生个大胖小子。”王阿姨热切的给她盛饭，嘴里还叨念着一套养生经，“想当年我生沫沫的时候，没少喝乌鸡汤，生下孩子，奶水很足，喂到了两岁呢。”
……
叶灵犀哑口无言，汤面上一层厚厚的油，看着就喝不下。
“王阿姨。”赫连瑜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端坐，动作缓慢的摆开筷子和碗，“她不喜欢油腻的，还有，芒果也撤了吧。”
“……这样啊……”王阿姨慈祥的笑容有点僵，着手就要端走桌上的鸡汤和芒果。
“别。”叶灵犀忙打断了她的动作，指尖摁在汤锅边，笑道：“我想尝尝阿姨的手艺。”
说罢，她就执着勺子，荡开了汤锅上浮着的一层油脂，舀了半碗。
乌鸡和着海带一起炖的，味道浓郁还带着清香。
“好喝。”
她抬起头，恬淡笑着，王阿姨神情明显的舒展，念念有词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你不必喝的。”
王阿姨端着芒果布丁进厨房，赫连瑜握着筷子不咸不淡道。
“我想……她应该不止是渔夫的妻子这么简单吧？”叶灵犀话音刚落，赫连瑜夹菜的动作猛地顿住。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0271:王阿姨的身份
依她对赫连瑜粗浅的认知，他这个人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寡淡；三个字形容就是：很寡淡！
她跟他说话，不想回答的索性当听不见。
但是王阿姨跟他说什么，他就答什么，耐心特别的好。
他缄默着，夹着菜送到嘴里，慢嚼细咽。
叶灵犀眉头挑了挑，这不，这男人又装聋作哑。
这时，王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兜兜转转找东找西，还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创可贴呢，在哪呢？”
“王阿姨，你怎么了？”
叶灵犀问道，王阿姨转过身，左手捂右手，指缝间浸着血，“我想切点凤梨，划了手。”说罢，她又拉开了抽屉，“上了年纪记性不好，这创可贴啊，总跟我这老婆子玩捉迷藏。”
“喂，医药箱在哪？”叶灵犀看着赫连瑜，人们总觉得受了点小伤贴创可贴就是万能的，殊不知应该消毒，否则伤口感染化脓，只会拖延愈合时间。
“楼上。”
赫连瑜淡淡答，叶灵犀搁下碗筷，看见了上楼的楼梯，上前拉着王阿姨往楼上去，“阿姨，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我以前卖过药。”
“你还卖药啊，真是能干的媳妇儿。”王阿姨笑眯眯夸赞，叶灵犀尴尬不已，不过就是做药店店员，有什么好的。
不过，她识趣的没接话，走上三楼的客房。
三楼的房间一圈菱形的玻璃窗，雨滴附着，隐隐能见怀冬市灯火辉煌。
“阿姨，您坐，我给你找医药箱。”
叶灵犀推开卧房的门去找，这地方就像一处清幽的度假村，或许是长时间没人住，房间的桌面上有一层黑灰。
房间里‘嗡嗡’的响，扫地机器人在床底下钻来钻去。
看样子，这家里确实只有王阿姨一个人，她打扫不了这么多房间，全靠机器在清理，所以地板是干净的，桌上有尘埃。
找了两个房间才找到医药箱，拿出碘伏为王阿姨消毒，她左手食指的指节上有个三厘米刀口。凝血功能有点差，血一直止不住。
简单的止血处理后，叶灵犀给她贴上一块透气的创可贴。
王阿姨直夸她蕙质兰心，什么小瑜能娶上她这样的媳妇儿是福气。
都是佣人，严嫂尊称赫连瑜为少爷，王阿姨却一口一个小瑜叫得亲切。
“王阿姨，你是赫连瑜什么人啊？”叶灵犀不得不怀疑，王阿姨岂止对赫连瑜好，对她也很好，就像亲人。
王阿姨看着她一愣，温和的笑了：“小瑜他不愿意认我这老婆子，重情又心软，沫沫走了，他放心不下我，在这里建了这个地儿。”
沫沫？
简沫！
叶灵犀幡然大悟，赫连瑜的母亲叫简沫，眼前这个王阿姨不就是赫连瑜的外婆？
“都是沫沫的错，赫连城生意忙，顾不上照看他们母子俩，沫沫受不了，跟人私奔。”王阿姨念及往事，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沧桑，“小瑜他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想为我送终，哎……”
知道这一层关系，叶灵犀反而有点郁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