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绑我不成？”叶灵犀看也懒得看他了，眺望远处，皎洁的月似镀了彩虹浅淡的光晕。
赫连瑜徐徐抽烟，娴熟的弹了烟灰，“我不绑你，我可以绑球球。”
“赫连瑜！”
叶灵犀连名带姓的喝道，气不打一处来，“你敢绑球球，我就跟你拼命！”
“打官司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七成，你别忘了，这是京都。”他不紧不慢的话，让叶灵犀猛地打了个激灵。
是啊，这是京都！
无论商场精英，仕途政客，都得卖给赫连瑜三分薄面，再者，簪缨世家的亦景亦宣又与他交好。
不用他出面，亦景施压，怕是官司并不好打。
想到这一层，叶灵犀六神无主，没了底气，话语也张皇，“你，你做梦！球球是我儿子。”
“只需要两个月。”他丢下烟蒂在脚边，碾灭，态度有些漫不经心，“这笔划算的买卖，你要不接，就真是猪。”
“你才是猪！”叶灵犀挺直了腰板怼回去，脑子飞速的运转，掂量着轻重。
接拍电影是她梦寐以求的，赫连瑜给她的，无疑是开启梦想之门的金钥匙。拒绝他，球球很可能要目睹父母对簿公堂的场面，这恐怕比离婚对他的伤害还要大。
理智和感性，宛如两个小人在脑子里大打出手了。
赫连瑜的目光一秒也不曾离开她的脸，将她咬着指甲思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唇角的笑意不自觉深刻，连眸子也明亮了些许。
纠结了许久，叶灵犀抬起头，澄明的眼里几分狐疑，“真的只有两个月？”
“嗯，两个月。”赫连瑜收敛笑意，恢复到往常一般的无悲无喜。
“两个月后你就不再打球球的主意？”
“当然。”
赫连瑜的回答毫不含糊，他越是这样，叶灵犀越觉得猫腻深深，当下握住了他手腕提起来，“你发誓……”
她的疑心这么重，是多怕失去球球？
赫连瑜随了她的愿，右手举过头顶，起誓道：“我发誓，两个月……”
“不用了。”叶灵犀打断了他，眼前又是零星的过去，他曾发誓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人，海誓山盟都作废，口头承诺有什么用。
也只有天真少女，才会相信誓言的鬼话！
续而，她一扫心酸，牵起了唇角，“写保证书吧，白纸黑字，有据可查。”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0201:像个圈套
赫连瑜有一瞬的滞带，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来。
她现在比以前更精明，不再是个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女人。或许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或许是因为伤得太刻骨。
他无从知晓，这些年她走过怎样的心理历程，只是眼神里多了分疼惜。
月光下的赫连瑜，优雅高贵，白皙的皮肤覆着微光，犹如暗夜下的吸血鬼伯爵。
叶灵犀等着他的答复，若是他不同意，便不可能达成共识。
“好。”他轻轻一个字，“明天到公司，当面签订。”
他这么轻易的同意，反而又让叶灵犀感觉到不安，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弥补她给她铺路，像个圈套。
而此时，她已骑虎难下。
她定了定神，不去想太多，两个月的光阴转眼将逝，三年她都挨过来了，不差于两个月。
“那就说定了，再见。”
这一次，她先他一步离去，步子走得又稳又缓。
背后似有一道视线，灼热发烫，导致她双手发僵，紧贴着腰际两侧，欲意维护的从容，反而束手束脚。
穿过顶楼的门，走下楼梯，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
叶灵犀回过头，只见天边的月寒如冰。
还好，他没跟上来。
饶是今时今日，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与赫连瑜相处。
“灵犀姐。”小苗站在电梯口等着，见她迎面走来，主动道歉，“对不起，灵犀姐，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给你创造一次机会。”
“瞒着我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赫连瑜的主意？”审视的目光紧锁着小苗，冷风吹了片刻的她，愤怒已烟消云散。
她在意的，是小苗到底有没有背叛她。
“怎么会是我的主意。”小苗露出笑容，两颊的梨涡如酒杯，“三少说，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你肯定不会来。”
小苗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叶灵犀想也是，赫连瑜既是做了，定不会竹篮打水。
“这次就原谅你，下不为例。”
小苗诺诺颔首，主动摁下电梯按钮，又积极讨好，说了几句要请她吃大餐的话。
大餐她是没兴趣，恬淡的眉眼里添了些愁然。
关键是顾休那里要怎么解释，这几年顾休在她身旁陪伴，坚决不留她只身一人在京都，要他独自回巴黎不大可能。
两个月，就两个月，再推迟两个月好了。
回到家，球球泡在浴盆里洗澡，顾休蹲在他身旁，挽起毛衣的袖子，给球球擦背，动作轻柔细腻。
“顾休叔叔，爸爸家的浴池好，这么大。”小球球光溜溜的双臂展开，试图让顾休明白，那个直径近乎二十米的浴池是有多大。
顾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他鼻尖留下一块泡沫，温和笑着，“顾休叔叔的画展开业，给你买更大的浴池。”
“顾休。”站在门口悄无声息注视着二人的叶灵犀听到顾休的话，禁不住插嘴问道，“你什么时候举办画展？”
“半个月后吧。”顾休抬眼看她，双手浸在浴盆里，又低下了头，“主办方主动联系我，我想，既是复出，动静大点，让人重新认识我。”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0202：像一只乌龟
“这是好事啊！”
叶灵犀激动着，进了浴室里，追问道：“在哪里办？你的手能画画了吗？画展的作品有灵感了吗？”
被她一通好问，顾休竟赧颜，忸怩的瞟了她一眼，“你应该担心，我办画展，爷爷会知道。”
叶灵犀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明眸里惊恐逐渐渗透出来。
“对，对啊。”
她后知后觉的回应，兀地愁眉不展。
“迟早都要回，要是担心，等回去后再……”顾休见她犯愁，眉头像个拧不开的结，不想让她为难。
“没关系，顾休，你能开画展我真的很开心，有些事逃避也没用。”叶灵犀叹了口气，架着球球的胳膊，将他从浴盆里提溜起来。
顾休拿着薄毯将球球裹住，一边给球球擦头发一边道，“一切有我呢，爷爷要打你，我帮你挡。”
“得了吧？一鞭子就能把你打趴下。”叶灵犀奚落着他皮包骨的身材，若是京都有台风，他大概早就被风刮跑了。
顾休也不与她争辩，一来说的是事实，二来，贫嘴他就没赢过叶灵犀。
叶灵犀踌躇了一整夜，还是没勇气将拍摄的事情告诉顾休，遇事拖延，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乌龟。
明知狂风呼啸，也会躲在自己的龟壳里暂享安逸。
一大早，她就睡不着了。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雨滴挂在玻璃上，晶莹透亮。
天，黑压压的沉闷，楼下停的电动车也不知是谁惊扰了它，报警器‘嘟嘟嘟’的响了很久。
吃过早餐，ACBC的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问球球的情况，叶灵犀含糊其辞的应付了两句，告知球球不会再去学校了。
恰好这话被起床的球球听见，他瘪着小嘴，走到她身边，拽了拽她的衣服。
“球球，妈妈工作，没时间送你去学校的。”叶灵犀略感歉意的摸了摸球球的小脑袋瓜，这段时间补上维生素，他头发黑亮浓密了许多。柔软的贴着头皮，手感特别的好。
“妈妈。”
小球球湿漉漉的眼仁里写满哀求，让人不忍拒绝，又无法实现他的期盼。
叶灵犀正绞尽脑汁想个折中的办法，顾休洗了碗出来，解下围裙道，“我送球球去，整天呆在家里也没什么灵感，不如每天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好耶！”
球球立马跳起来，郁色退去，满脸笑容，投奔到顾休的怀抱里。
穿戴整齐，顾休就送叶篱去了学校，叶灵犀则一个人坐上地铁去天火。
雨里的天火大厦，陷在迷迷蒙蒙的阴云里，仰头望去，脖颈酸疼也看不到顶。
恍惚间，似乎有个身影从云霄中跳下来，衣摆随风猎猎作响，在她脚下摔得血浆崩裂。
下雨的天，寒意侵袭，她搓了搓胳膊，快步迈进了大厅。
天火依旧是干净明亮，所有人严谨有序的进进出出，不少名人在经纪人的簇拥下离去，不乏影帝小花。
在前台说明了来意，前台打电话确认一遍后，领着她上了楼。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0203：能不能穿件衣服
上次来的时候，还能在观景电梯里将京都收入眼底，这次随着电梯攀高，脚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