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参商,你还想在‘牧雪州’的壳下畏缩多久?”
……
刚开始,我还听得到她说什么。渐渐,我只见她两片薄唇快速张合。她的声音、还有周围各种噪杂的人声,混成一面墙,并齐整后退,最后化为模糊的背景音。
我脚一软……
有人上前及时扶住了我,是许尘快步上来撑着我的腰,免我跌倒在地。
我愣神凝视他。
他眼眶里晶亮一片,眼底悲如冬湖。
他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律照川一把将我拖出他许尘的撑扶,粗暴将我揽入他的怀中,他还抬手在许尘胸前重重一推。许尘未有防备,被律照川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
“新郎官,忙你的去。”律照川瞟了许尘一眼,冷冷地道。然后,他扳着我的肩,将我调了个儿,让我背对着台下。
林暄妍此刻歪倒在地。
她跌倒了?
是什么时候?
她皱着眉,似在强忍着什么,我见她小心不碰腿部,揣想她应该是崴了脚,但即便如此,她也努力撑着上半身看着我、我们,脸上挂着一丝碍眼的得逞的笑容。
律照川拽着我往出走,我则拼命甩开了他的钳制。
我愤然瞪他。
“怎么,你还真想抢别人的新郎?就算你装扮得像又能怎样,你依然不是今日的新娘!”律照川不怒反笑。
我怒火攻心,扬起手朝他的脸挥去,高抬的手却被他抓在空中,甩也甩不脱。
他拽低我的身体,附耳威胁:“牧雪州,你胆敢破坏路真羽的婚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用力抽出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他甩脸一旁,然后,用极其玩世不恭地方式抬舌舔痛。
我用所有的力气,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后,撩起裙摆跳下高台。轰隆的声音在我耳边轮番炸响,我辨不清方向,下意识朝门的方向走去……
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
我喃喃重复背诵功课,却不知怎么的,越背越觉得迷糊。
突然鼻腔内一热,有股热流往咽喉走。我一口气喘上不来,那股热流便改道从我口中喷出,我下意识用手去挡……
顿时,浓浓的血腥味绕满周身。我的手烧热发烫,垂头一看,手上满满鲜红的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它们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傻傻看着。
而我周围的人见状,统统惊叫弹开好远。
耳朵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仰头,礼堂的玻璃穹顶裂出一道口子,光扑棱扑棱变成了白鸟,挥舞着锐利的翅膀向我扑来,将我扑倒在地。
“牧雪州!”似乎,有人在急切唤着,又不真切……
朦胧中,我又想起了那夜的暴雨。
那时,明明已经触到了故事的边缘了,再往前进一步,我就可以探到崖边的。
为何我没有追问呢?
我因为害怕而逃跑了。
所以,今日一切,是我奉行的明哲保身而得的报应。
若不是我太过怯懦,又怎会将自己送进林暄妍精心筹谋的局呢……
正文 【026】回家
火车飞驰。窗外原野安静如画。
我靠在椅背,看面前这方窗框不断撤换风景。
像是突然被摁下静音键,空洞正一点一点的蚕食我的思绪,束缚我的思维。
我的世界,寥寂无声。
我是如何回的律家,我不记得了。
我醒来时,人在‘月明轩’,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五点半,公车已开始营运了。
我掀被起身,拿上背包,在包里塞入钱、几件衣服,再检查一遍身份证。我出了门,直接前往火车站并买了张去鲤城的火车票,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姐姐……”有人轻轻摇晃着我的手臂,我调转视线,我身侧坐着一位理着瓜皮短发的小豆丁,他正托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颗巧克力和一颗奶糖,他奶声奶气地问我,“姐姐,你喜欢巧克力还是奶糖?”
旅途漫长,小豆丁父母正阖眼深靠椅背休息。此前,无人搭理的他自娱自乐玩了好一会儿手指,此刻,他玩腻了手指,转盯上我……
“嗯?”我不解。
他眨着大眼看我,又将问题重复问了一遍。
我推测,他可能想为两种糖果排个名次,分个高下,偏偏两种都喜欢,他难以抉择之下将投票权交予邻座的我。
“……奶糖吧。”我回答。
听到我的答案,小豆丁将那颗奶糖塞在我手里:“奶糖送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一愣。
“不要哭了。”他抬起肉嘟嘟的手擦我的脸。
我在哭吗?
我伸手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一手晶莹。
我竟然,会掉泪了!
原来,这是颗安慰我的奶糖。
“小朋友,谢谢你。”
我还以小豆丁一个感谢的拥抱。
小豆丁咧着嘴笑。
我剥糖纸,塞糖入口。
“姐姐你为什么哭?”
“姐姐想家,想家人了。”
这口甜,让我心头浮上一阵酸,不知积攒了多久的泪顿时翻涌而下,一路畅通无阻。
火车抵达鲤城时是晚上七点,天幕已垂落。这里与已开始透着冷意的京城不同,鲤城此刻还是盛夏。
我赶回了家,推开院门,不过几月没有住人,庭院里的野草抓准机遇,疯狂占据地盘。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屋后,借着别家窗户透出来的余亮,我数砖。往左第五块往上第二块,我将指定砖头小心抽出,在砖洞里掏出屋门钥匙。
我开了屋门,久无人居的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
进屋落锁后拧亮灯,妈妈的躺椅、爸爸的茶具……我鼻子突然一阵发酸。我立即转进自己的卧室,书桌上摊着未看完的书,还有写到一半的阅读心得,钢笔笔帽还没有盖上……我那时候走得太匆忙了。
我扑到床上,身子陷入软被,脑袋深埋枕头。
嗯,就是这个味道,我家的味道。
我闻着家的味道,我沉沉睡着了。
这几天,我疯狂劳作着。
清扫屋内屋外,拔除庭院的杂草,重新整理菜园……我全心全意将自己折腾到骨架全散,不能思考……
直到最后,我彻底找不到活干了。
我就蹲在芭蕉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五分钟内,有五只托着卵的蚂蚁经过,我就看!”
一、二、三……
我“蹭”地站起,从工具箱里翻出锤子,来到爸爸的工作间前,我深呼吸,挥锤大力捶落门上的锁头。
虽我很少踏足爸爸的地域,但工作室里的一切我还是熟的。我直奔书柜。
在纸媒悉数凋落的今日,爸爸依旧维持着订阅报纸的习惯,他不仅阅读还会做记号,阅毕还要小心收藏入书柜,且不喜欢外人碰。
而此刻,我将柜门大敞,将爸爸精心整理的报纸全部都搬到空旷的地上。我直接席地而坐,一份一份仔细翻阅父亲的收藏。
很快,我便发现,爸爸做记号的报纸有个共同点,即是当期登载《寻人启事》,且,登载的《寻人启事》的内容相同:
两年前的三月七日,在柏云山露营的某一团里有位队员失踪……
这则《寻人启事》的时间跨度近两年。
换言之,有人,从未放弃寻找那位队员。
柏云山是鲤城名胜,距离此处不远。而我的记忆,是从三月二十一日重启的。我记得,医生说,我昏迷了两周左右,能够苏醒真是奇迹。
时间、地点……对得上……
我不敢轻易置信。蓦起身小心推开工作桌的桌柜。桌柜后的墙上有暗格,爸爸在暗格里藏了个箱子。我顺利找到箱子,并将它小心托出。
箱子里藏着并非昂贵物,都是些证件证明什么的。而吸引我注意的是,摆在这些资料最上端的一张家庭合影。
爸爸、妈妈,还有一位女孩。
女孩不是我。
那一刹,我的手不可遏止的抖了起来。我深呼吸,孤注一掷得将照片翻面,见照片背面有一行苍劲有力蓝色钢笔字:“一家三口。摄于清海公园。”
一家三口……
弦绷到极致彻底断开。
一时间,我无法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却无空气流入,正如我无法唤回遗失的记忆……
我双唇干涩,如同一株干枯衰败的植物,我一个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手中捧着的箱子砸落地面,散了一地的旧物,也砸出轰然巨响。
“雪州!”
我似乎听到有人喊我。不过,我已无法确认,因为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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