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南心里一紧,双手抱紧他。
“不要这么说,傻瓜……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跟着你,我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我以为,我应该感谢你……对,我必须感谢你的!”
“小南?”安北城那双迷人的眼,一瞬不瞬盯住她。
“安北城,如果没有你,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落在人群都找不出来的女人,永远也见不到这个世界的精彩、丰富,见不到人性复杂的多面性,也不会经历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感情,更不会有两只可爱的小包子……”
“你……唉!”安北城叹息一声,头轻轻蹭着她,无声示爱。
“安北城,你不懂得女人。”苏小南慢慢把头低下,搁在他湿漉漉的额际,语气低哑而哽咽,“这个社会为女人冠上越来越多虚荣贪婪的罪名,可实际上,女人不怕苦,不怕穷,也不怕累,更不需要锦衣玉食,只要她的男人全身心爱她,关键时刻能遮风挡雨。只要他们的孩子可以幸福快乐地叫一声妈妈,她们的心就足够融化……”
安北城目光专注不移,一直看着她。
苏小南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
“因此,爱上你,我无怨无悔。只有一个遗憾而已——”
“什么?”他声线沙哑。
“遗憾没有真正成为你的妻子,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安北城一怔。
久久,他突然轻唤她的名字,环着她的身体,哽咽般沉下声音。
“苏小南同志!请问你愿意嫁给安北城同志为妻,从此与他结为一体,爱他、爱他、爱他,像他爱你一样爱他,不论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不离不休,直到生命的终结吗?”
……
☆、第699章,记住,这是命令!
第699章,记住,这是命令!
爱他,爱他,爱他,像他爱她一样爱他?
这算不算求婚?
如果算,这个时候求婚……代表了什么?
望一眼地狱般狰狞的洪水,苏小南慌乱地抓紧树枝,看着安北城沾满水渍的脸怔怔发呆。
“安北城,你不要吓唬我?”
“嗯?”安北城扳住她的肩膀,专注看去,“你不愿意?”
略带不满的声音,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第一次向心爱的姑娘表白遭到拒绝,这样的安北城,让苏小南心脏怦怦跳动,充盈了无奈的满足,又不禁为两人目前的处境烦忧。
“当然不是。想什么呢?”
苏小南吁一口气,带一丝笑,努力从眼前的危机感中抽离出来。
“我只是有点突然,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对我说这个,还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
安北城唇角一勾,与她头碰着头“你不觉得这里很浪漫?”
额!是挺浪漫的。
两只落汤鸡挂在树上,晃晃悠悠,不知未来,不知生死,嘴对嘴说着世界上最浪漫情话。
想一想,苏小南突然想笑。
一种触底反弹的开心,让她整个人俏皮起来,甚至轻轻冲他眨一下眼,吐舌头。
“是是是啊,好浪漫呀!”
“那你愿不愿意?”他沉目。
“噗,我说过了嘛,我当然愿意,我求之不得呢。安北城同志,要不你现在就娶了我吧?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可以马上在大树上举行婚礼,以洪水为证,把大树当床,还可以高难度花式洞房——”
她说得兴致勃勃,安北城却蹙起眉头。
“严肃点!跟你说认真的。”
苏小南被他慎重的语气惊了一下,继而又拿手搭上他的肩膀,受不住冷风似的哆嗦着偎向他。
“我是严肃的,安北城,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小南!”安北城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像搂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久久舍不得放手。
洪水中的浓情格外感人,可精明如苏小南,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
火热的胸腔,冰一样冷。
心脏跳动的节奏也在加快。
她轻拧眉头,望向他,“你脸色好难看!安北城,你是不是冷?快!你把我身上的衣服解下来穿上,我现在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你不用拴住我,我也滑不下去。”
“不用。我不冷。”安北城飞快吻一下她的额角,“不能让你冒险,老婆。”
很少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叫老婆,苏小南呆呆看着他。
“难不成……我们这样就算完成了仪式?”
“当然没有。”安北城说:“对不起,没有办法弥补你的遗憾,做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苏小南心往下沉。
“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活着出去,马上就带你去领证,我们马上就举行婚礼,好不好?”
什么叫只要他能活着出去?苏小南不禁打个冷战。
“安北城……你什么意思?”
他轻轻捋她头发,突然笑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认真的打个比方而已。只要你不嫌弃太仓促,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办。以前……是我亏待了你。对不起!”
今天的他说了太多对不起!
苏小南心里怪怪的,麻麻的,可回想过去,她其实能理解他。
那一段时间,他们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
可以说相当的兵荒马乱了。
每次睁开眼都有应付不过来的烦事,一会争财产一会闹下岗哪里有心思筹备婚礼?
苏小南轻笑,“其实,只要新郎是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举行婚礼,都不重要。”
安北城微微一愣,一言不发地把她的头扶过来,轻轻吻上她的唇片。
……
人在处于险境的时候,很难平静下来。
可此时,两个人以古怪的姿势攀附着大树,脚下是汹涌的洪水,面对的是未知的未来,却紧紧相拥,深情互望,吻得如痴如醉,仿佛忘记了天地——
“轰!”
“啪!”
洪水如张开大嘴的野兽,夹带着一块巨木撞在大树上,又很快被冲开。
树枝剧烈的摇晃,惊动了相拥的两个人。
苏小南低头一看,吓得心惊肉跳。
洪水疯了一样一浪卷一浪的袭来,声势浩大,比之前更叫湍急、凶猛,狂乱地叫嚣着撞击大树,似乎要把他们淹没。
安北城回头看着上游的方向,语气骤冷,“大坝溃堤的洪峰,终于过来了!”
是吗?终于来了吗?
刚才水流就已经够可怕了,大坝洪锋一来,他们还保得住吗?
苏小南紧张地攀住安北城的肩膀,发现他光着的身子冰冷一片。
“不行。安北城,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松开我,穿上衣服,想办法也坐下来。要不时间长了,你会支撑不了的!”
“我可以!”
“安北城!我生气了!”
“……”他不言语也不照办。
“安北城——”
苏小南不知该气还是该恼,尽可能地用力抱紧他,想把身上的热量传递过去,但安北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陷入了一种生病的状态中,嘴唇也渐渐变得乌紫。但他不论如何,也不愿意把危险转嫁给她——在这样的洪流下,这棵树的承载能力,不足以支撑他们两个了。
“苏小南,你记住。任何时候,你的命都比我的命要紧。只要你活着,我就算是死,也无憾!”
一句话如同利刃劈开了苏小南的心脏。
尖锐的疼痛仿佛将她拉入无边的炼狱,拼了命也爬不起来。
“安北城,我不想你有事,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你还没有娶我……你刚刚才承诺过,要不离不弃,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傻瓜!”安北城瞳孔微缩,语气带笑,却不如先前那么轻松,“我跟你是一体的,你在,我就在。”
“不要!”苏小南打个冷战,看他越发苍白的脸,抓住他紧紧不放,“你抱紧我,安北城,你抱紧我!”
安北城用力将她一抱,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哆嗦,又皱了眉头。
“苏小南!不要害怕,你是特种兵战士。是战士,懂吗?”
“安北城……”苏小南为什么哆嗦,是因为他身上太冷。一身的冰冷。
他用生命在护卫着她,却将自己完全地置于了危险之中。
“苏小南,在关键时候求生,不惧怕生死,也是战士的尊严。”
“我不要,我不要你有事!”苏小南紧紧搂着他,眼泪止不住就落下来,“你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的,你就不该来的!”
“不要说傻话!我的爱人有事,我如果不来,还是个男人吗?”安北城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现在不是闹意见的时候,你仔细听我说,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了,这树扎根很深,撑过这一波洪锋应该没有问题。只要撑过去,天就亮了,你一定会得救的!”
她一定会得救!
苏小南听着这话,心都揪紧了。
“那你呢?”
安北城抿了抿唇,“这树刚才支撑我们两个人就已经很吃力,洪峰一来,恐怕不行……苏小南,我不能再增加树的负担!”
苏小南瞳孔倏地放大,惊恐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安北城,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