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
苏小南心口猛地一跳。
看着老太太,她有些狐疑。
难道说她只知道顾心怡回来了,却不知道安西顾没有死?
“西顾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老太太自顾自说着,一边念叨一边叹息,“他那个妈不是好东西,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小时候就懂事儿,不声不响的,会讨人喜欢,看人的时候,那小眼神巴巴的,又畏惧,又紧张,像只没人稀罕的小猫儿,可怜劲儿哦,怪让人心痛的。”
“……”苏小南努力想象着那时的小阿麦是什么样子。
“那会儿,正邦把他们娘俩养在外面,一开始是没想让明美知道的。可这种事……唉,夫妻间哪有真瞒得了的?最后,也不知怎的,明美还是知道了。这明美不像一般女人,哭一下,闹一下也就过去了。她倒好,一声不吭,直接就找上门去了……”
原配和小三,永远不缺乏战争。
想到安西顾那张脸,苏小南心里莫名一毛。
“那后来怎样了?”
安老太太眯了眯眼。
过去太久了,这些事提起来全是唏嘘。
“具体发生什么我至今也不清楚,反正明美找上门时,那幢小别墅突然就着火了……西顾丧生在火灾中,顾心怡气得差一点疯掉,后来也不肯让我们安家人去奔丧……”
还有这样的事儿?
苏小南觉得顾心怡这女人……可能没那么简单。
要不然阿麦又为什么死而复生了?
“再然后呢……”她又问。
老太太瞄她一眼,“还能怎样?就像你看见的,正邦也疯了一样找她,可怎么都找不到,连人影儿都没有了。所以十几年来,他跟明美的感情……唉,也就那样了。”
老太太有些絮叨。
由于不是事情的亲历者,她说的话也无法考证真假。
但从字里行间,结合以往的零碎片段,苏小南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顾心怡跟安北城是年轻时的小情侣,可安正邦却迫于家庭原因娶了尤明美。在他婚后,两个女人都先后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安正邦左右为难,将顾心怡母子养在外面。
本来一家一室相安无事,可口口声声安于现状的顾心怡心里并不安份。
她说服安正邦到安家探访,再借机诱惑他,正好被放学回家的安北城撞上奸丨情,这也直接导致了安北城病情的加重……
尤明美在这件事前,也许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只不过在顾心怡没伤害到她的儿子之前,她只是一直在忍让。这一次后,她忍无可忍,找上了门。
结果,小别墅发生火灾,酿成大祸,也就导致了后面的恩怨情仇……
好一本糊涂账。
苏小南揉着额头,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恩恩怨怨十几年了,是不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如今,安西顾与顾心怡都被捕入狱,尤明美也病入膏肓,接近死亡……
“唉,是是非非都过去了,只是可怜了我的长孙……”
在老太太的叹息声里,苏小南回过神来,浅吁一声。
“奶奶,其实安西顾,还活着。”
“啥?”安老太太微微震惊,像是不敢相信,“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的长孙,他其实还活着。”
这么说,她其实有点私心。
希望老太太在阿麦的事情上有所帮助。
可等她把滇西的事说明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安老太太听得又是泪水又是笑,最后累了,被雪姨扶着上楼休息去了。
领着孩子坐在宽敞的大客厅里,空荡荡的环境,苏小南突然有些惶惶不安。
她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却没有任何消息。
莫名的,她就像一个被装入了保险箱里的人,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这样煎熬等待着,一直持续到晚上安瑜过来。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陪着她的人还有雷荆山。
经了上次的戒毒所风波,他俩之间的关系有一些微妙。
说是情侣吧,又别别扭扭的,谁也不肯承认。说不是情侣吧,安瑜又整天跟着雷荆山,明星形象不要了,媒体舆论也不管了,就像个小姑娘似的,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对雷荆山百般的好。
当然,雷荆山对她也不错。
只不过,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在她的热情中,还是有点放不开。
“嫂子,老大还没回来?”
雷荆山笑容腼腆,衬上他高大的外表就是一种鲜明的反比。
“没呢,雷队。你来得正好。”
苏小南真愁找不到人询问,看到雷荆山就像见到活菩萨似的。
“你跟我说说,那边什么情况了?”
雷荆山一怔,“哪边?嫂子指的是什么?”
苏小南瞄一眼安瑜,压低了声音,“安西顾,顾心怡?”
“哦哦。”雷荆山挠了挠头,坐下来沉吟了片刻,才迟疑着说:“我今儿听野狼说了一嘴,这案件挺大的,今天开了个小会,已经正式启动了侦查起诉程序。不过,安西顾好像全都交代了。”
“交代了?什么?”苏小南微微诧异。
“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一力承担?
这确实像阿麦会干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那个样子,苏小南心里就有点犯堵。
“那顾心怡呢?难道会没她什么事?”
雷荆山沉默一下,突然一叹。
“她身体不好,刚被带到看守所, 就突发心梗,已经申请了取保候审……”
☆、第490章,心的距离
第490章,心的距离
取保候审?
莫名的苏小南心里就有点不踏实。
顾心怡那个女人在她心里,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会不会又搞什么事?
念此及,她又担心起阿麦来。
“雷队,有没有办法见他一次?”
雷荆山一怔,“这……”
没有安北城在,他做这件事不太好,所以有些迟疑。
可苏小南看穿了他,很快就举起两根手指。“我保证,只是看一眼,跟他说几句话,绝对不会做别的什么。”
“呵!”雷荆山苦笑,“他关押在那里,你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她能做什么呢?
想到那冰冷的铁窗,苏小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你们在说什么呢?”
安瑜走了过来,坐在雷荆山旁边,笑眯眯地问。
望她一眼,苏小南动了动嘴皮,突然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她关心阿麦,可对于别人来说,他只是罪有应得,本就应该受法律制裁。
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就不同。她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僵硬地笑了笑,就站了起来。
“那雷队,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换身衣服,你跟小姑姑聊。”
安瑜目光尾随她离去,发现气氛有些冷。
“大雷子。”她强行拉出笑容,挽住雷荆山的胳膊,像一只小鸟儿似的依偎着他,笑眯眯地说:“你们怎么都板着脸啊?有什么事儿是一个笑容不能解决的呢?”
“……”雷荆山看着她,不吭声。
“好了好了,既然一个笑容解决不了,那我就笑两个。”
安瑜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那模样儿瞧得雷荆山哭笑不得。
“你最近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小孩子似的……”
“雷荆山同志,请注意你跟女士说话的态度。什么叫小孩子?嗯?”安瑜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完,见雷荆山立马收敛了笑容,又忍不住噗嗤一声。
“傻样儿,逗你玩呢,这么紧张做什么?”
“……”雷荆山突然叹气,“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她是个演员,在她的世界里,人生就是戏,戏也是人生,而这也正是雷荆山纠结的地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哪怕如今安瑜黏他得紧,他也始终踏实不了,永远不敢肯定安瑜说的那些话有几分认真……
见他沉默,安瑜挑了挑眉梢,“怎么了,不吭声?”
雷荆山情绪没有她那么松快,语气略沉,“没什么。就是跟嫂子说到你们家的事……”
一听这话,安瑜眸色沉了沉。
她常年在外,一年也见不着尤明美几次,两个人感情很一般。至于顾心怡与安正邦几个人的爱恨情仇,她也从来不曾参与,谈不上感同身受……只不过,人都会有感情,安家出了事,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但我们又能怎样呢?”安瑜淡淡道:“没有办法避免的事,就只能接受最终的结果了。”
她分析得太过理性,雷荆山心里一沉,抬头看向她。
客厅暗淡的光线中,她的脸竟有那么几分不合时宜的冷漠。
雷荆山幽幽问:“安瑜,你就不难过吗?”
难过吗?当然是难过的。
可安瑜跟安北城一样,真实的情绪不太外露,也习惯了掩饰内心。而且她跟安北城那种冷面人还有一点区别,心里越是难受,越是愿意用笑容来伪装……
于是,她带笑的样子落在雷荆山眼里,就像一个没心没肺没感情的怪物。
“难过也没办法。我不是医生,也不是阎王爷……我能做的,就是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