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你没事吧?”
阿麦低头,捧住她的脸,拂了拂沾上的雨水和泥水,咧嘴一笑,“幸好下雨,泥软。”
“……”
苏小南看他笑,也想笑。
可她却笑不出来,一种异样的酥麻感仿佛从脊椎深处传来,爬满了神经,蔓延向四肢百骸,模糊了她的意识,也让她失去了痛觉,更加发现不了与阿麦还处于紧紧相拥的姿态。
“安……北……城?”
雨夜中的画面,突然定格。
她幻觉了吗?
为什么会看到安北城?
是他。他就那样,从雨中走来,提着一把狙击步,帽子上是闪闪的国徽,挺直的腰板配上那一身精神焕发的作训服,让那个红尖特有的尖刀标志,也显得格外庄重。
嘴角扯了扯,苏小南终于笑了。
这一刻,她是快乐的。
是的,很快乐,她看到了安北城。
看到他向她大步走来,看到他英俊的脸,带着恨意的眼——也看到他扯开阿麦时微皱的眉头,以及将拎小鸡似的拖起来,冷漠注视时,透出的一片寒意。
唉!
他还在恨她。
她想说别恨了吧,我都这样了。
可她整个人是飘的,说不出话。
一切的感知都在消失。
一切的景象都吵着要远离。
那一道道模糊的剪影,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雨夜里,只剩下安北城突然发狂般的怒吼。
“快!救人!医生呢?他妈的,医生在哪里?快救我老婆……”
☆、第398章,紧急救援
第398章,紧急救援
直升机的轰鸣声,划过天际。
在这个不一样的雨夜里,刺耳而庄重。
大雨的天气,谁都知道飞行很危险。
可这辆武装直升机,还是执意从滇西州府出发,前往离米古山。
机翼打着雨水的画面,定格在天空中。
洒下的雨水也淋湿了一地的爱恨情仇……
二十分钟前,他们接到电话,需要解毒药品纳洛酮。
纳洛酮,是海洛因中毒的特效解毒药,整个滇西只有第一人民医院才有。
接到电话的时候,患者在离金平县城几十里远的米古山上。
然而,纳洛酮治疗的原则为及早、迅速、足量。
时间就是生命,毒品留在患者身上时间越长,伤害就越大。
于是,一场紧急救助开始了。
五分钟赶到医院,带上药品,带着医护,十五分钟到直升机场并冒雨起飞。
这样的神速,这样的艰难,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紧急行动。
“山鹰,山鹰!报告位置。”
“山鹰已到金平上空,正赶往米古山。请求地面接引,请求地面接引!完毕!”
“收到收到!要求你们最快速度飞行!听好了!是最快速度飞行!”
“山鹰明白,山鹰明白!”
大雨之夜,山顶飞行已是不易。
可为了救人,他们不得不用尽了——洪荒之力。
直升机着陆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非常非常缓慢。所以,飞行员到达米古木楼院子上空时,看着地面闪烁的灯光,以及在雨中焦灼等候的人群时,让一名战士携带药品绳降。
可医生怎么办?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直升机绳降可以吓死。
“不不不,我不行,我等直升机着陆再下去——”
看着飞机离地的高度,医生又紧张地缩了回去。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可这个时候来不及给他机会犹豫了。
一名战士二话不说,拉他过来,用绳子往自己背上一捆,带着药品抓住绳子就滑了下去。
“啊!”
半空中传来医生的惨叫。
没有人理会他,黑夜的木楼静悄悄的,死一般寂静。
一条绳子在雨中晃晃悠悠,带来的是生的希望——
那战士速度很快,落地时,手都有些抖。
“报告!纳洛酮和医生,顺利带到!”
“快!”
“速度,别磨蹭!”
那医生颤颤歪歪的,几乎是被人拖入屋子里的。
一个女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紧闭着,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的医药箱!”
“你怎么才想起?”
“……你们把我丢下来的。”
“妈的!直升机上。”
“快,让他们把医药箱丢下来!”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后,纳洛酮终于从静脉推入了苏小南的身体。
安北城坐在沙发上,握住苏小南的手,面色狠戾如魔。
“怎么还是没醒?”
那医生也紧张,翻了翻她的眼皮,又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等了几分钟,开始第二次注射纳洛酮解毒。
一连推了三次静脉,苏小南呼吸终于平稳。
医生呼了一口气,放下听诊器时,手都软了。
“送医院吧!”
一听这话,安北城冷眸更厉,“什么意思?”
“纳洛酮起效了,但还得送医院快速补液,纠正水电解质紊乱,使用利尿剂加速毒品及其代谢产物的排出……当然,雨下这么大,送就近的医院就可以了。”
医生说得太专业,大家伙其实都没听太明白。
安北城眉心紧拧,似懂非懂地问:“毒不是解了吗?为什么还要输液排毒?”
医生摇头,然后看他目光变暗,又赶紧点头。
“我们是做了解毒处理,也做到了及早和迅速。但是——毒品为什么叫毒品,就在于它的危害性极大,对人的身体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
不可逆?
不可逆!
好一个不可逆。
安北城一把扯住他的领口。
“不可逆,要你们医生来干什么?”
医生:“……这位解放军同志,请你先冷静一下。”
安北城胸膛起伏不停,可睨一眼沙发上的苏小南,终是慢慢松了手。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管你带她到哪里,都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是什么结果?
是她终身都要受到这次伤害的隐性伤害?
安北城苍白着的俊脸,如同死灰。
身为红尖人,这辈子他没少跟毒贩打交道。
从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动沾上了这种东西。
那就是一个恶魔,沾上了身,撕都撕不掉的恶魔——
~
一个半小时后,医院。
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又一滴,缓慢而匀速地下坠着,为这个凝固的空气带来了一丝生气。
苏小南还没有苏醒过来,昏迷中的小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潮。
安北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她。
眉、眼、鼻、嘴,脸廓一如当年精致,却天生就带了点倔劲儿,尤其脖子上新添了一道擦伤的痕迹之后。
这样乖巧的她,只有在熟睡中。
不会俏皮,当然也不会偷偷离开。
安北城看着,不由就忆起当年。
前一阵还腻在他身上又笑又叫,快乐得鸟儿似的,好像真的喜欢跟他在一起,可后一阵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不仅如此,事过三年他才知道,那次死亡,却是一次金蝉脱壳。
她可知,他差一点就随她去了?
安北城目光幽幽的,凉鸷而薄透。
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伤中毒,他想——她一定没有这么幸运,可以安静地睡在这里,等着他来伺候她。
拾拣着自己的灵魂碎片,安北城捧着苏小南的手,久久地方才吐出一口气。
“丁寅!”
丁寅一直站在门口,听到他喊,赶紧应。
“到!”
安北城抿了抿唇,“马上安排,天亮我们回京都!”
京都有最好的医疗条件。
哪怕知道那个医生说的都是实事,他也要再努力一下。
丁寅问:“明早几点出发?我联系那边的医院来机场接人。”
安北城眉头一皱,“等吊瓶输完,我再问一下医生。”
“好的。”丁寅道:“那我还是先和医院联系一下,看哪个医院比较权威。”
丁寅说着就拉开了房门。
也就是这一瞬地随意一望,安北城看到了站在病房外面的阿麦。
☆、第399章,父女相见
第399章,父女相见
他身上缠着包扎过的白纱布,就那样站在那里,不曾走动,也没有说话,一直愣愣地看着病房。
他从米古山跟过来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始终要跟着苏小南,攀着汽车一路跟随,他们没有办法,只得把他一起带到医院,顺便让医生帮他处理伤口。
安北城目前还不知道他是谁。
可在米古山上,他搂住苏小南滚下失足坡的场景,他从狙击镜中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为一个女人不管不顾,连命都不要?
他喜欢她。
也许,在她离开的三年里,她跟他本身就存在某种暧昧关系。
这个念头,让安北城走出门时,脸色不太好,视线里甚至带了一些不太友好的冷漠与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