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哦。”
过了十几分钟,叶雪城终于从挠心挠肺的情欲中解脱了出来。他闭了会儿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占薇的脸,轻轻呼了口气,感觉有点虚脱。
外面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声又问,“你……还好吗?”
“嗯。”
叶雪城穿上裤子,呼了口气,走到水龙头边洗手。
那瓶婴儿沐浴露仍然吸引着他的目光。他打量了一会儿,拿起来凑到跟前闻了闻,是甜而不腻的香气。
心里莫名地再次浮起了燥热。
他低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蓦然想起占薇看他时真诚又信任的眼神,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面前的镜子里,男人冷淡的脸上浮现着浅色的红晕。叶雪城对里面的人轻声说了个“禽兽”,才转身走了出去。
第28章 28
周末晚上, 在Super Nova表演完后, 豺哥突然将乐队几个成员召集起来。
他站在大家面前,脸上难得是和气的笑, 头发整整齐齐地往后梳着, 布满纹身的手背在身后。
“这个月大家辛苦了,现在我们酒吧的业绩蒸蒸日上, 为了表示感谢, 老板兼乐队队长的我,准备了几件小礼物,算是回报大家在这一年一起做出的努力。”
豺哥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 待人接物却十分细心。聂熙常年在外旅游,收到了一套非常专业的登山装备;平时偶尔玩游戏的林俊宴到手的是一台高配置的笔记本;阿勤结婚早, 得养两个小孩, 正拼命兼职给学生上声乐课赚奶粉钱,豺哥给包了份很厚的红包。
最后轮到了占薇,豺哥看着她, “期待吗?”
占薇点头。
“礼物是好礼物,就怕你承受不起。”
她疑惑不解,只见豺哥从脚边的柜子底下拖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琴袋。占薇接过来,愣了愣地打量了一会儿, 才小心拆开。
是一把瘦长的电吉他,共鸣箱是炫目的红色,琴颈和琴头是低调的黑。占薇看了一会儿,惊喜道, “是Fender美标?”
豺哥抱胸,点头,“嗯哼。”
欢快的情绪在占薇心里激荡起来,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她一直就想买这个牌子,可妈妈知道她在偷偷学吉他后,认为这是不上档次的东西,对此明令禁止,顺便将她的零花钱卡得很紧,最后不得不作罢。
占薇看着豺哥,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
“我说,别随便把我当恩人,送你这份大礼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们乐队一直缺了个节奏吉他,总感觉少了点东西。”豺哥打量着她,“乐队里就你的手还闲着。不是说你会弹吗,节奏吉他这份差事,你来上。”
“……这样吗。”
“怎么,不情愿?”
“不是。”
豺哥看着惊喜褪去后、占薇脸上浮现出的平静,“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嗯……”占薇实话实说,“就是仔细想了想,用来作表演工具的话,这个吉他的颜色有点丑。”
豺哥瞬间炸毛,“你这小姑娘家的懂什么?在怀疑我的眼光吗?!这叫喜庆,喜庆又不失庄重,懂不懂!”
“……哦。”
隔天,歌手温羽那边打来了电话,负责联系的是那位有点酷的经纪人陈先生。
“之前占小姐给我们发过了几首歌,经过我们团队商量,决定保留两首。”
占薇问,“哪两首?”
“《孤勇》和《发什么脾气》。”
“好的。”
那边的陈先生继续道,“这不是最终结果,我们还需要交到公司审核。现在新专辑的歌单没有确定下来,可能会作一些调整。”
“嗯,我明白。”
放下电话后,占薇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自己写的歌要被用来出专辑了?
占薇想起小时候的事。很久以前,她便偶尔会记下脑海里浮现的钢琴谱。迷恋上了叶雪城后,她也写过不少关于他的歌。很长一段岁月里,她唯一的听众只有他,可在他面前,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少女的遐思藏起来。
创作的初衷是表达,是渴望被聆听和理解。一个人自娱自乐这事,即使再开心,也难免觉得寂寞。
占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有一天可以和这么多人一起分享。
她心里掀起了跳跃的小浪花,激动之余,给叶雪城打去了电话。
听筒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有事?”
“没什么事,看看你在干嘛。”
“在回公司的路上,”见占薇难得这样主动,叶雪城问道,“心情很好?”
“嗯。”
“怎么了?”
“就是心情好。”
“吃饭了吗,”叶雪城问,“一起吃饭?”
“不用,我只是想……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她的语气轻轻,似乎很没有底气,不知不觉将叶雪城的心撩拨了起来。
明明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哄人的招数却一套接着一套。
挂线后车又开了一段距离,叶雪城突然想起半小时前钟泽打来的那通电话,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得僵硬,眼睛透着冷光。
他再次给钟泽拨了过去,“你刚才说查到的那家酒吧,把地址发给我。”
钟泽一顿,说,“好。”
叶雪城将手机扔在一旁。
他笑了笑,表情里带着讽刺,一边忍不住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未婚妻,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晚上九点的西柳巷,路上没有行人,隐隐涌来的节奏,随着地面一声声地震动。两边低矮老旧的楼房被五颜六色的彩灯映照着,好像站成一排的半老徐娘,腐朽的空气里透着股新鲜的风尘味。
叶雪城按照钟泽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名为“Super Nova”的酒吧。
推开门的瞬间,喧哗的人声如爆裂般涌来。
灯光有点暗,头上各色的光线来回变换着。即使是工作日,里面也吵吵嚷嚷挤满了人。迎面是一个卡座,几个二十上下年轻人围在一团,正在玩牌。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头发染成了各种奇怪的造型。其中一个男人看到了叶雪城,像是发现了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他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目光里带着警惕。
接着,坐在身边的人也纷纷回过头来,动作阴沉,仿佛暗室里发现活物的木乃伊。
叶雪城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里面走。来之前,他刚参加完一个视频会议,身上还穿着深灰色的正装,确实与周围格格不入。
吵闹的音乐声、刺耳的节奏、人群的哄闹,偶尔夹杂着女人的尖笑,这一刻统统混杂在一起,搅得他有些烦闷。
穿过暗沉的走廊,他看到了那条长长的木梯。底下散发出氤氲的光亮,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洞口。
到了楼下,叶雪城瞬间被强烈的节奏声和音乐声淹没了。地下室的人更多,酒气和烟味交织着,时不时传来女人刺鼻的香水味。叶雪城朝左边的吧台走了过去,中途被人有意撞了一下。对方是个染着金色短发的女人,黑色皮衣里事业线露出了大半。她看着叶雪城,妖娆一笑,鲜艳唇里吐出两个字:“抱歉。”
然后,伸手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带着浓重的香气扭臀往另一头走去。
叶雪城拿出那张纸打开,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他随手把纸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在吧台左边的空位上坐定后,叶雪城往四周打量了一轮。旁边有对男女在调情,话题没多久便跳跃到散场后该去哪家酒店开房的事。
更右边是几个吵吵闹闹的男生。
叶雪城此时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字,就是“乱”。
酒保是个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年轻人,他走过来,问道,“先生,请问你需要喝些什么?”
“可以给我来一杯冰水吗?”
“不喝酒?” 酒保开朗地笑,热情介绍着,“我们家的金菲士和吉普森很不错呢。”
“谢谢,不用。”叶雪城道,“我来这里还有别的事。”
酒保打量他几眼,过了会儿,若有所悟。
“先生,我跟你讲,我们酒吧不卖的。”
叶雪城一愣,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这个月已经有很多人来问我们老板酒吧转手的事了,”酒保乐呵呵地笑道,“你是第五个。”
“哦?”
“生意好了后,什么样的人都来过。以前冷清的时候可没有这待遇。”
叶雪城看了眼自己这身装扮,忍不住一笑,也难怪他会被误会。
“生意很不错?”他又问。
这一会儿没什么人点酒,酒保大概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客人,也来了兴致,在叶雪城面前坐下跟他聊起来。
“岂止是不错……你看看这里面的人。周末更热闹,尤其是有乐队表演的时候。”
“乐队?”叶雪城问。
“是啊,我们老板和几个朋友组的,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对了,前段时间那个很有名的歌手,温羽,你知道吗?她翻唱过我们乐队的歌。”
叶雪城顿了顿,“乐队里都是什么人?”
“除了老板,有一个是附近小学的音乐老师,另外三个是大学生。”酒保一笑,挑了挑眉,“那个主唱,长得超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