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突然不想这么做。她就是要让她妈妈看见,让她确信她拿了,让她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个任由她控制的小孩儿。
就是要跟她作对!这样的想法一次一次的冒出来,她先是本能的拒绝,后来竟然隐隐的觉得兴奋。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齐鹿转头看过去,陆艳芬也朝那边看了一眼。
她笑着问:“这手机怎么又能用了?”
齐鹿往后靠,渐渐的放松下来。“嗯,突然就又能用了。”
她和蔼的笑着,“对门陆阿姨的女儿买了个最新的苹果手机,听说现在年轻女孩儿都用这个,挺漂亮的,要不要妈妈给你买一个?”
齐鹿摇头,“能用就先用着吧,干嘛多花钱。”
她又问齐争鸣,“午饭你们一起吃的?”
过渡太快太自然,齐争鸣反应慢了半拍,“啊,不止中午,早饭也是她给我带来的。”
陆艳芬心里有数,坐在靠墙边的陪护床上,拍了一下小七悬空着一甩一甩的腿,轻生斥责他,“告诉你多少次了,坐着就得有坐着的样子,别动来动去的。”
她沉着脸小七有点害怕,垂下脑袋立刻两腿并拢一动不动,电视也不敢再看一眼。
“今天上午看电视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不能再看了。”说完就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小七憋着嘴,委屈的要哭不哭的样子,不住的用余光瞥齐争鸣和齐鹿。
齐争鸣张了张嘴,对上陆艳芬眼神只好侧过身躺着招呼小七,“来个爸爸刷刷背。”
小七爬到床上蹬了鞋子,拿起棕毛刷子一下下的给他刷背,一点力道也没有。
齐鹿看着他,悠悠的开口,“小孩儿活泼好动是天性,也不能要求他跟大人一样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要真是从小就被约束成那样,那这一辈子也活的太压抑了。”
陆艳芬跟齐争鸣都同时转过头看她,她又说,“每个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要用同一个模子来框?”
“坐要把背挺直,不能歪着趴着;站要双脚并拢,不能驼背叉腰。食不言寝不语,说话要轻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陆艳芬皱着眉训斥她的样子。
这一套规矩十数年没变,现在的小七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齐鹿。原本这些话并没有错,但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按照模板来,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挑错的感觉太难受。
她挑衅的语气太明显。齐争鸣胆战心惊,歪在枕头上小心的觑了陆艳芬一眼,见她紧紧抿着唇双手搭在膝上正襟危坐,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的淡定。
他半眯着眼睛,拍了拍后背示意小七继续。
奋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齐鹿很挫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下午快五点,小七已经挤在齐争鸣的病床上睡过了一觉,陆艳芬终于开口让他起来回家了。
这一整个下午,除了那略带硝烟的几句话后他们三人间就再也没有过对话。病房里气氛压抑的连进来护士都察觉到。
听见她要走了,齐鹿和齐争鸣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吧。”
齐鹿坐着没有站起来,“我还有事。”
“那你不跟我们回去?”
陆艳芬蹙起眉,对这种不在她预料之内的回应很不耐烦。
齐鹿看了一眼手机,“我晚点回去。”
陆艳芬沉默着,过了会儿,小七站在门外不解的拉了拉她。
过了会儿,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齐鹿知道,只是一句试探。“我会注意的,晚饭不用等我。”
陆艳芬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一点头牵着小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啦……
我撑不住要睡着了,最近的作息很迷,明天写多一点
第39章 如果
等王叔从食堂买了饭回来齐鹿就准备走了,齐争鸣已经能下床走动,扶着栏杆送她到电梯口。
犹豫着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齐鹿面对着电梯门,点了点头。
齐争鸣显得很高兴,朋友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岁数若不是结婚生子家庭稳定,就是事业小成又稳定的感情生活,他女儿从小比别人优秀,偏偏到现在什么都没有。
这都是他们父母做的不好。想起这些,他悔恨交加,听到她交了男友又高兴又担心。
连忙殷勤的问,“认识多久了?抽个时间带他来让爸爸看看,是好是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行,我还是要早点出院,在医院见不合适人家会以为我病得多严重,认为你家里负担重,这对你不好。”
然后认真自言自语起来是在家里见还是在外面见好,家里太正式了,还没说到婚假的时候,还是在外面见随意一些。
齐鹿不接话,只说“他挺好的。”
她态度冷淡,齐争鸣愣了一愣,明白自己大约是得意忘形了,不禁有些失落。
这时恰好电梯到了,齐鹿走了进去,电梯门快关上时又叮嘱他,“回去吧。当心点。”
只这一句话,他黯淡的脸上立刻焕发荣光,看的齐鹿一阵心酸。随着电梯往下,思及跟父母的关系应该如何,心中一阵茫然。
齐争鸣生病已经有一阵,一直瞒着没有让她知道,其中有做父母的在子女面前逞强的原因,也有怕她担心的缘故。
那时她还在灵雾镇,整日发愁卖出客栈以后是否要回到林城,姑姑的电话却打来了,一接通就骂她冷心冷肺,纵然她爸妈对不起她也不能连他们死活都不过问。
她被姑姑劈头盖脸骂的懵了,后来又被姑姑刻意刻意夸大了她爸爸的病情吓住了,又后悔又害怕。想起初夏时家里的那一通电话,那时他已经显出老态,自己心里埋着怨气,执拗的不肯多说话。
跟胡阿姨家签了协议,收拾了行李就连夜赶回林城。匆忙的只来得及跟吴畏说一声。
一路上担心齐争鸣的病情,又为数年后再次见到父母忐忑不安,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淋雨,导致她一回家就重感冒一场。妈妈见她回家惊喜又激动,整个晚上都守在她边上,小心翼翼的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齐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爸爸还没认识那个化淡妆穿好看高跟鞋的阿姨,妈妈严厉但大多时候都是温柔的。
她在自己的床上安稳又轻松的睡了过去,梦里都对以后温馨的一家三口生活充满了期盼,哦不,还有她弟弟小七,是一家四口。
她做了个美梦,醒来后却找不到手机身份证,于是她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
到医院又发现齐争鸣的病情并不像说的那么严重,他已经能够自理。她怀疑这是他们骗她回来设下的骗局,甚至连一直站在自己一边的姑姑也是他们的同谋。
陆艳芬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齐鹿接过愤怒的质问姑姑为什么骗她。
那边是凌晨,姑姑静静的等她平息下来才开口,“事情总要解决的,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再逃避了。你准备一辈子躲在那个乡下地方?”
齐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一直呆在灵雾镇,或者除林城以外的任何地方,那她和父母间的矛盾永远没有解决的可能,感情和相互间的愧疚也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淡薄。
如果时间够长,也许她也已经人到中年,会在某一天得知他们去世的消息,到那一天她终于能放下怨怼原谅他们,但大概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而与吴畏的关系,大概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断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微微抽痛着。
走出医院大门,吴畏已经换了自己的车停在路边。
她小跑着过去,停下时车门恰好在她面前被从里面推开。
“等多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她问。
吴畏倾过身替她系好安全带,“不久。”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一副怕被发现在谈恋爱的样子,他当然得配合一下,打电话告诉她万一被发现呢?
他有些好笑的发动车子,“想去哪儿吃饭?”
齐鹿摇头,有些有气无力的,“你决定就好。”
吴畏以为她在为她父亲的病烦心,空出右手拉过她的手握了握安慰她。
“家里有位叔叔在医院工作,晚上我打电话问一问……”
齐鹿连忙道,“不用了。我爸现在完全能够出院,只是……因为他跟我妈有矛盾,我妈不愿意照顾他,这才在医院多住几天请护工照顾。”她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吴畏没有想到她父母之间还有矛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说起其他的转移她注意力。
吃过饭两人又看了一场电影,吴畏送她到她家楼下。已经是十一点过,齐鹿探出头望了一眼她家在的楼层,灯全都熄灭了。
上楼后打开门,客厅里黑洞洞的,不用面对陆艳芬,这让她又一丝庆幸。
生怕吵醒了主卧的人,她用手机照明,蹑手蹑脚的换了鞋,刚刚把换下来的放进鞋柜里客厅灯光大亮。主卧室的门口,陆艳芬披着披肩站在那里。
齐鹿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口,感觉自己气势太弱了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