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们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头顶再次传来隐约的轮船驶过的声响,还有冰雪破裂的声音,那是岩层终于抵抗不住受力崩塌,水如瀑布轰然落下。他们开始惊呼,开始在水中飘零,开始拼命往湖底游去。水也冲在我身上,我已没有任何感觉,只想游到谭皎所在的位置去。
可逐渐上涨的水面,却令我离她越来越远。所有人仿佛都遭受到某种吸力,往那破裂的洞顶,那束光所在的位置,飘去。
而谭皎所在的那个水潭,已经浑浊不可见,已经被倒灌进来的湖水吞没。她一个人留在了地底。
我拼命挣扎,我想要下去,却不能够。泪水,湖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恍惚间,我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去那里了,看到一个人跳进那个洞穴里,和她一起沉没。我知道,那是我的灵魂,我的生命,和她在一起,我要和她在一起。
水还在上涨,我眼前那模糊的意象也消失了。我的眼前渐渐沉入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的世界忽然宁静一片,从此再无痛苦,也再无失去。我像是去了一个很安好的地方,我分明听见,谭皎那温柔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在对我说:
“阿遇,我可是你的太阳神君。我会一直照耀着你。一直一直。”
第280章 邬遇三十三(4)
207年8月日。
我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日历。实验室里的墙壁洁白简单,一切显得格外寂静。旁边的一个师弟问:“遇哥,你还是打算留校吗?”
我说:“是。”
师弟啧啧道:“你拿到了那么好的投行ffer,那么高的薪水,最后却选择留校,真是佩服。”
我笑了一下,说:“我想过这样的生活。”不知怎的,我微微一怔。总觉得曾经在哪里,似乎有过类似的谈话。
可那印象只是模模糊糊,一闪而过。我抬起头,又看了眼时间。师弟问:“你老盯着墙上看什么?”我低下头,说:“没什么。”
我总是很在意时间,在乎日期。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盛夏的大学里,十分清净。很多学生都回家了,当然留在学校学习的也不少。我硕士毕业后,选择继续留校攻读博士,同时也加入了几个顶尖导师的研究小组。金钱、机会、前途于我而言,已不是问题。前几天邬妙还打电话过来,说想带妈妈来北京玩。我当然求之不得。阿妙经历过去年那件事,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恢复了活泼可爱的性子,我只能感谢上天的厚待,让我没有失去她,在最后关头救回了她。
只是,当我想起那一夜的事,那个案子有关的事,总觉得还有哪里,遗忘了什么。可是又想不起来。后来事情太多,就干脆没有再想。母亲却时常念叨,说我去年乘船去旅行,出了事故,幸好后来漂流到湖面上,被救援船捞起。紧接着邬妙又出事,虽然我俩都命大,却令母亲伤心担忧无比。我对母亲说:“放心,以后就平平安安的了。”
可是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此后几日,我的生活过得平静又规律。每天去导师的实验室干活,自己看书,晚上到时间就睡,睡得很好。
只是睡着后,总像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很安静,也很温暖,有阳光照在身上,有粼粼水波在闪耀。还总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轻言细语。只是一切模糊深沉无比,就像一片非常深的洞穴,我从未对梦境有过任何清晰的记忆。只是每天醒来后,总觉得留恋,甚至不愿醒来。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
我很奇怪,自己有了这样的变化。我也在某次电话里,对邬妙说了这些梦,她嘿嘿笑着说:“大哥,你不会是思春了吗?毕竟都二十大几了哈哈。要不要我借点爱情小说给你看,可惜我爱的大神,已经一年不出书了,唉……”
我忽然有窒息的感觉,随便搪塞邬妙两句,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想,或许是最近研究太累,身体才有点不舒服。
可我对那梦境的依赖,却越来越深,每晚竟开始怀着期待入睡。虽然梦境依然是混沌一片,只有一只柔软温凉的手,在牵引着我,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每天醒来,竟觉精神饱满,心情也变得很好。
有一天,导师对我说,现在一个项目的研究到了关键阶段,想派我去美国,学习一个月,再回来。我没有异议,这当然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这晚回家后,总觉得焦虑,以至于到了晚上,我竟有些急切地盼望睡梦到来。我辗转了许久,才睡着。
第281章 邬遇三十三(5)
这一次,竟做了个清楚的梦。
我坐在一片水潭边,抱着个女人。她有非常乌黑的长发,非常温柔地靠在我怀里。她说:“阿遇,你不要去,不要离开我。”
我说:“好,我不去。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你在这里,我就哪里都不去。”
我轻轻吻过她的唇,脖子,我的手指插入她的长发里。这感觉如此熟悉,如此温暖,我曾在哪里见过?我曾经千百次的拥抱过。
她说:“阿遇,你说死也不会忘记了的。现在你怎么忘了呢?”
……
我泪流满面地醒来,一下子坐起,打开床头的灯。租住屋里一片灰暗,窗外北京的天空,还没有亮。我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梦到流泪,像个女人。我在床头坐了很久,竟突然有抽烟的冲动。
可是我……不是从来没抽过烟吗?那种有害的无用的东西,我从不沾手。
我往身上套了件t恤,下楼去通宵营业的便利店买烟。
店员问:“帅哥,买什么烟?”
两个字突然自动冒出我的嘴中:“玉溪。”云南的烟,为什么脱口而出?
店员把烟和火机递给我,我推门出去,迎着夜间些许的风,我低头点燃一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无比娴熟,而印象中从未碰过的烟,我竟也不觉得呛。我靠在墙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慢慢吸着。
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凝望着爱她的人。却不知哪一颗属于我?
这念头闪过脑海里,我忽然怔住。
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恍惚间仿佛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它,曾经这样为我,点过烟。
我抬手用力按住额头。一个念头倏的如同深夜雪光,闪过脑海,差点就照亮一切混沌——
她……是谁?
我在哪里见过她?
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推掉了去美国的差事,只对导师说家中有事。我无法对别人说,是因为一个模糊的梦推却。我向导师请了几天假,打算去云南一趟。
云南,大离。
这一年来,我所遭遇过唯一的意外,就是在大离出发的那艘游船上。如果真的遗忘了什么,真的还有什么秘密,那也一定是在大离。
207年8月5日。
我无法描绘自己的感觉,当我踏下飞机的那一刻,竟觉得这城市如此熟悉亲切。那不是只来过一次的感觉。我分明来过很多次。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邬妙知道我要去大离,有些意外,可又说我应该去。我说为什么,她说:“唉,那可是我家大神曾经住过的地方,可是现在,她消失在网络里了。再也没人知道她的消息。”
我坐在出租车里,忽然感觉到有一阵风,温暖的风,吹在脸上。神差鬼使的,我问:“你家大神叫什么名字?”
邬妙说:“哦,就是被你缴过好几次的书的作者,她叫七珠。”
我转头,看到洱海边的苍山,接连十余座,连绵起伏,巍峨高大。阳光正从山顶云层背后,一道道投射过来。那景色壮美宁静无比。
第282章 邬遇三十三(6)
七珠。
七珠是谁?
她也在大离,而后消失了。
七珠,她的真名叫什么?
邬妙却说:“这我哪知道啊,我家大大很低调的,照片名字都没有公开过好么!”
大离市并不大,我坐出租车,转了一整天。这里的太阳很大,风也很大,天永远蓝,城市寂静秀美。可随着我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却越来越熟悉。弯折的小巷,黑暗中的追击;遥远的山岭,只有狭窄车道通行;还有街角的小店,挂着着一条条垂帘,颇具民族风情……这些地方,我到底什么时候来过?
我到底,有没有来过?
可我自从去年那次游船旅行后,就从没来过大离。记忆中,我一直在北京求学,又怎么可能来过?这从逻辑上根本不合理。
可那强烈的、模糊的,越来越如同寂寞云彩缠绕般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理智和感觉冲突时,我到底应该相信哪一方?
其实我并没有选择。因为这晚,当我躺在洱海边的客栈里,在湖水起伏的声响中,又做梦了。
梦里,她又和我坐在一起。
她说:“阿遇,你怎么还没想起来?时间只是一种幻觉,这是你说的。你离开那幻觉,看看我。你说过的,永远不会忘记我,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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