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曦听了叶朗的指责,只莫名问了句,“你到底听谁说我要结婚了?”
“听谁说?”叶朗两眼一瞪,告诉乔安曦,“那姓应的,这会儿就在卫团的办公室,正在派发请帖,邀请他去参加你们婚礼呢!”他也是无意间撞见的,知道消息,便直接跑来找乔安曦了。
乔安曦两眼发黑,她死捏住程静的手臂,这才撑住没有晕过去。
行啊!
丫的要早饭了!
猛地起身,乔安曦丢下程静,一个人跑去卫平的办公室。
应斯宇这混球,真是无法无天了!
乔安曦雄赳赳气昂昂跑到卫平办公室,跑到门口,听见了里面的笑谈声。她堪堪停止脚步,整理好仪容,一鼓作气敲了门。
“报告!”
屋内,听到乔安曦的声音,应斯宇有些小紧张,但立马,他就放松了。
他递给身旁乔哲一个眼神,乔哲哼了哼,不说话。
卫平抬头,跟门外的乔安曦说,“进来!”
乔安曦推门而入。
第一眼,就看到卫平办公桌上那粉色的、精致无比、喜庆而浪漫的婚礼请帖。眼睛有些刺痛,脑门也愁的发胀,乔安曦忙对卫平说,“卫团,这都是个误会。”
卫平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乔安曦有些发怵这个卫团,她又看向应斯宇,这一转身,就看到跟应斯宇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宝贝儿子。脸一沉,乔安曦问乔哲,“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乔哲硬着头皮,直面接受他母亲的‘慰问’,慢吞吞说道,“外婆说,你要结婚了,应该同志卫叔叔一声。还让我带着他…爸爸一起来。”一夜之间,乔哲都改口管应斯宇喊爸爸了。
一听不得了,这事妈也跟着掺和了,乔安曦更觉头疼。
乔安曦瞪应斯宇,“我妈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应斯宇一脸无辜,“我们要结婚,我亲自来部队邀请卫团场出席婚礼,这有什么问题吗?”
乔安曦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应斯宇脸瞬间就冷了下来。“那天下午离开会所,在马路边上,我问过你同不同意跟我结婚。”
闻言,乔安曦说,“我没有答应。”
应斯宇却说,“可你也没拒绝啊。”
乔安曦怔愣了两秒,很想撬开应斯宇的脑袋看看,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那是没拒绝的表现吗?她是气到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啊!
“应斯宇,你别跟我装傻,不要以为你昭告天下我就得乖乖跟你结婚。”乔安曦心里其实是生气的,她觉得应斯宇的态度有问题,事先都不通知一声,就直接登报宣布了要结婚的事,这不是先斩后奏么。
乔安曦感到委屈。
哪有婚都没求就直接结婚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乔安曦瞬间惊醒。
不对,难道应斯宇求婚了,她就愿意嫁他了?
乔安曦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她朝应斯宇投去一个疑惑的视线,难道,她心里在意的,只是他没有跟自己求婚?
应斯宇察觉到乔安曦的表情变化,目光也跟着闪了闪。
他与卫团说了声:“卫团,婚礼当天,请务必赏脸啊。”
卫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二人一眼,这才说,“放心,我一定会来。”
得到卫平的肯定,应斯宇拉着情绪不对的乔安曦走出了办公室。乔哲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碍事,而是先一步下了楼,在部队里闲逛。应斯宇将乔安曦拉到楼下的花丛边上,乔安曦甩开他的手,说,“这里是部队,拉拉扯扯像什么!”
应斯宇手指相互搓了搓,这才问她,“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乔安曦抬起头,对上应斯宇莫名哀伤的眼睛,竟然哑了声。
应斯宇见状,心里窃喜不已,面上却不显。“我以为你是愿意的,每次带乔哲去体育馆,他看到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而我们却只有两个大老爷们,眼里可羡慕了。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希望我跟你能够结婚。再说,我也很喜欢你。”越说,应斯宇越是可怜委屈,“那晚,我要你留下来,你也留下来了,我以为,你是接受我了…”
垂着眸,应二少爷满脸悲伤颓废,活像青楼里被嫖过后没有收到钱的小姐,幽幽怨怨。偏了偏头,应斯宇望着远处的天边,语气幽怨地说道,“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会错了意。”
他终于扭过头来,深情又哀伤的眼神,仔仔细细凝视着乔安曦的脸。应斯宇抬起手,摸了摸乔安曦的脸颊,缱绻浓情的视线,让乔安曦心跳紊乱。
“抱歉,是我痴心妄想了。”应斯宇收回手,又说,“我会登报澄清婚礼只是一场误会,你如果真不想见我,以后我也不会再来缠着你了。但是乔哲那孩子,我希望你还能允许我以后去看他。”
“我走了,这段时间给你添乱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应二少爷表情一痛,像是硬生生从心脏上剜下来了一块肉。
应二少爷转身就走,背影孤独凄凉,叫人看着就心酸苦楚。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看着都那么艰难,仿佛身上背着千斤重的巨石,寸步难行,却又艰难地禹禹独行。
“应斯宇!”
在他走出去十多米远的时候,乔安曦终于开口叫住了他。
没有人看到,背对着乔安曦的应斯宇,在听到乔安曦的叫声时,眸底瞬间绽放的光芒有多惊人。他眼里的忐忑与故作的哀伤淡去,化作了狡黠与势在必得。
转过身来,应二少爷又是那痴心妄想的痴情男模样。
“还有什么事?”应斯宇装成很受伤的样子,声音听着有些有气无力。
乔安曦看到他悲伤表情下埋藏着的小心翼翼,她心隐隐作痛,乔安曦素来是个勇敢的人,敢于直视自己最忠实的自己,她走到应斯宇身前,抬手,勾拳,一拳砸到应斯宇腹部。
应斯宇吃痛,弯腰露出痛苦之色。
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很痛啊!
“你、你用得着么,分手还要打一我一顿…”应斯宇这下是真的觉得委屈,有这样的女人么?一边跟他上床,却又不肯嫁给他,这也就罢了,临别了还要送上一拳头。
女人就是一颗尖针,扎进肉里,伤口虽小,却疼得尖锐。
“这一拳,是教训你擅自做主,婚礼这样的大事也敢先斩后奏,你这是不尊重我。”乔安曦揪住应斯宇的领子,强迫他抬起头,她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松了领子。
应斯宇松了口气,以为乔安曦舍得放过她了,却见乔安曦又朝自己的脑袋迅速伸来双手。
他做好了被揍的准备,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乔安曦只是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脚凑了上来,亲了他一口。
应斯宇呆住。
乔安曦的脸颊略显绯红,但她还是直视着应斯宇,清晰的对他说,“这是告诉你,我对你,同样痴心妄想。”乔安曦的心小,小到几块香肠几块鳜鱼就能暖化她的心。
——我对你,同样痴心妄想。
应斯宇听了这话,心花怒放。
这是他第一次听乔安曦说情话,也是这辈子,乔安曦对他说的仅有的一次情话。乔安曦是个对情话对感情都很吝啬的人,情话只说一遍足以,情感倾心一人便可。
应斯宇小心地回吻了她一下,然后问,“那你还嫁么?”
乔安曦白了他一眼,竟有些别扭,支支吾吾说道,“你都没求婚…”
“求!”
“明天就求!”
*
第二天,是周末。
乔安曦昨天刚跟应斯宇表白,今天不好意思再见他,因此就一直呆在部队里。
程静觉得大好休息时光就这么浪费,太对不起生命了,便提议,“咱们去放映室看电影吧,听说前段时间上映了一部不错的国产片,现在咱们放映室可以看了。”
乔安曦也觉得去看场电影不错,寝室里几个女兵便一起看电影去了。
电影放映室人还不少,但位置也还有空,乔安曦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一边吃瓜子一边等待电影放映。等了几分钟,电影屏幕终于亮起来了,屏幕里,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深情款款的朗诵一首诗歌。
乔安曦听不懂,反正不是中国话,也不是英语,倒像是俄语。
——Я—по?мнию—чу?дное—мгнове?нье:
Передо—мной—яви?лась—ты,
Как—мимолётное—виде?нье,
Как—ге?ний—чи?стой—красоты?。
В—томле?ньях—гру?сти—безнаде?жной,
В—трево?гах—шу?мной—суеты?…
“耶,这电影开头就这么高逼格,是文艺片么?”
“这男人声音也很好听啊…”
耳旁,有人在低声讨论那演员的声音。
乔安曦却没有说话,她表情有些莫名的奇异,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那个夜晚在她耳边低声哄问的应斯宇的声音。乔安曦心想,这可能只是巧合。
终于,那一长段独白念完了,背对着镜头的男人,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