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目光落在刘博文身上,应斯里没有吱声,等他继续说。
刘博文想到那个传说,一方面觉得匪夷所思,但看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他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在事情没有出结果前,刘博文也不敢胡言乱语,他想了想,在心里斟酌好词句,才道,“有人,在医院的食堂里看到了一个孩子。”
应斯里抬了抬眉。
“然后?”
刘博文:“据说,那孩子长得…”
在应斯里疑惑的注视下,刘博文硬着头皮,冒死说了句,“跟你很像。”
应斯里表情一僵。
很快,他便想通了刘博文话语背后的深意。
“所以,你们觉得那是我的私生子?”
刘博文赶紧为自己申辩,“冤枉啊,我可没这么觉得!天地可鉴,我是真的没那么想过。”应斯里对盛予欢的感情有多深,刘博文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听说那孩子不小了。
“大家都知道你跟欢欢感情好,自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刘博文见应斯里目光沉下来,忽然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勇气。
“说完。”应斯里声音都冷了下来。
刘博文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瞄了眼应斯里的脸色,看着,就跟那狂风暴雨要来临似的。“只是,听说那孩子不小了,有人猜测,或许是在你单身的那些年,不小心在外面留了种。”
应斯里表情没多少变化,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传言的内容了。
“他们在食堂看到的?”
“什么?”
“那孩子。”
刘博文老实点头。
应斯里又问:“那孩子多大了?”
“他们说,差不多十二三岁吧。”
十二三岁…
应斯里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十二年前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了,不怪大家会怀疑。“那孩子跟我长得很像么?”
刘博文说:“这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并不清楚。”
点点头,应斯里总算是放走了刘博文。
应斯里决定去食堂一趟,他倒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私生子。
他不相信,平白无故的,会有一个孩子长得像他。
应斯里去到食堂的时候,家属食堂人还很多,但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像他的孩子。他转头走进医生食堂,脚刚迈进食堂,那些医生护士立马抬起头来,朝他投来注目礼。
应斯里感到头大。
盯着同事们八卦的目光,应斯里漫不经心地吃了午饭,离开的时候,还有人在看他。
下午上班的时候,应斯里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到了晚上吃饭时间,应斯里给盛予欢发了条短信,说是有事要耽搁一会儿,便直奔去了医院食堂。他穿着私服西装,坐在家属食堂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进进出出的家属和病人。
等了约莫四十分钟,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那个孩子,应斯里几乎都要放弃了。
他起身,大步往食堂外走。食堂在负一楼,停车场也在负一楼,在食堂的左侧。应斯里出了门往左转,正巧下楼的电梯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随意瞟了一眼,应斯里漫散的目光忽然凝固住。
人群中,夹杂着一个身穿黄色羽绒服的瘦弱少年,那少年今天没有戴帽子,却在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他今天也没有戴口罩,一张脸略白,脸颊消瘦,五官却十分精致。
那张脸,应斯里太熟悉了。
像极了十几岁时的他和应斯宇。
应斯里倒吸了口凉气,传言果真不假,这孩子一看就像是他的孩子。
大概是应斯里的目光太锐利,乔哲感受到了,他疑惑抬头,对上应斯里惊愕的视线,乔哲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那抹慌乱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可应斯里还是瞧见了。
这孩子,早就认出了他!
怪不得,之前在医生食堂里,他会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感情这孩子早就在怀疑他跟自己的关系了。
应斯里心里乱得很,他深深地看了眼孩子,一语不发。就在乔哲忐忑不定,犹豫着是该上前去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见的时候,应斯里突然转身,难得步伐踉跄慌乱,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乔哲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变得阴郁,他果然是讨厌自己的。
坐进车里,应斯里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很确定,自己那些年一直都在为知更守身如玉,但那孩子的模样以及年纪,的确很符合他私生子的条件。一想到一旦被盛予欢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应斯里就感到心底发寒。
不行,这事一定不能让欢欢知道。
一想到或许会因为这个孩子失去欢欢,应斯里恨不得掐死那个孩子。这一刻,应斯里体内冰凉的血液全部涌了出来,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敬业的医生,更像是一个恶魔。
但这个想法,刚跳出来,就被应斯里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抹了把脸,想要找个人说说这件事,脑海里闪现过父母亲的脸,他摇摇头,这事绝不能让家人知道。若是让他们知道应家的种流浪在外面,一定会接回家,那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思来想去,应斯里决定去见风宓阳。
应斯里深吸了几口气,直接开车去了风之屋。
风宓阳见到他不打招呼就跑了过来,倒是有些吃惊。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晚上七点过后,风宓阳的店便关门了,他正在擦桌子。抬头扫了眼应斯里,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眼神也是少见的慌乱,风宓阳这才放下手里的抹布,朝他走过来。
站在应斯里的面前,风宓阳锐利的眼神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有鬼。
“说说,出什么事了?”他这外甥这些年来越发成熟稳重,风宓阳可好些年没有见过他六神无主的样子了。
应斯里深吸了口气,就着身边的椅子坐下来。
他望着风宓阳,无言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长叹一口气,“事情大条了。”
风宓阳在他对面坐下,抬起一条腿,即便已经是五六十多岁的人了,他老了,却也是个英俊迷人的帅哥。“什么事?”
“我看到了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孩子。”
饶是以风宓阳的定力,眉心也跳了跳。
“已经快十五岁了。”应斯里补道。
风宓阳捏着手里的抹布,久久不语。
舅舅不说话,应斯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慌乱无比。终于,风宓阳有了动静,他瞟了眼应斯里,突然问了句,“那十几年里,你碰过其他女人么?”
应斯里摇头。
“确定?”
应斯里想说确定,他记忆中,就没有碰过其他女人。可那孩子摆在那里,他的心开始动摇了。莫非,自己曾经被哪个女人摆了一道,被盗走了**,产了个试管儿?
“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风宓阳点点头,“既然你没碰过,那应该就不是你的种。”
“可…”应斯里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是啊,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那么那个孩子,绝对就不是他的。
“这样,你爸爸就该烦恼了。”
应斯里惊愕不已。
风宓阳:“不是你的,就是你爸在外面撒的种。”风宓阳忽然站起身,一脚踩在实木凳子上,那敦实的凳子,竟然被他一脚踩出了两条深深地裂痕。
应斯里:“…”
他开始后背冒冷汗。
总有一种,舅舅那一脚踩得不是木凳子,而是他父亲的脑袋的错觉。
“应呈玦这王八蛋,竟敢做对不起晞晞的事!”风宓阳将抹布扔桌上,解开围裙,转身上楼,不一会儿,他下楼来,却是换了衣服,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
应斯里急忙站起身,追在他身后,焦急问,“舅舅,去哪儿?”
风宓阳头也不回,怒骂一声,“去弄死你爸爸那个混球!”
事情大发了!
应斯里看着风宓阳的车子从眼前一溜烟消失了,赶紧钻进自己的车子,跟着追了上去。
*
“姓应的,给老子滚出来!”
季硕山上,一个男人一声吼,惊奇山上鸦雀乱飞一片。
大别墅内,跟楚未晞依偎在一起烤火,手拿长针跟楚未晞学习织围巾的应呈玦,听到这声怒吼,吓了一跳。“风宓阳抽什么风?”他将毛线和针扔到篮子里,跟楚未晞一起走出暖室。
两个人刚抵达大厅,应呈玦还没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只黑色的军靴朝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
砰——
脸被风宓阳结结实实扇了一腿,应呈玦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阳,你做什么!”
楚未晞赶紧往风宓阳面前一站,挡住了怒火暴涨的风宓阳。
“晞晞,你让开,老子今年不弄死这孙子,我就不姓风!”风宓阳想要推开楚未晞,楚未晞却不让,她一把扣住风宓阳的手腕,冷静问道:“出什么事了?”
应呈玦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张脸火辣辣的,脑袋也在嗡嗡地响。
站在楚未晞身后,应呈玦瞪着风宓阳,满肚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