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梧桐抱着那孩子坐在沙发上,一听到保姆的传话,顿时六神无主。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儿,这孩子已经来到世上两个月了,她对孩子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
自己这一回去,这孩子怕是…
想到这里,季梧桐猛地一咬牙,将孩子递给保姆,并且告诉她:“你女儿在美国读书是不是?我把我孩子交给你了,拜托你让你女儿把他带去美国养一段时间,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我再将他接回来。”
保姆抱着这块烫手山芋,心里又惊又慌。
季梧桐上楼去拿了包,下楼的时候,将一张银行卡交到保姆的手上,“你记住这卡的密码,这段时间,岸珂就麻烦你们了。”说完,季梧桐将卡强塞进保姆手里,这才拎着包回娘家。
保姆双手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孩子,手指尖夹着那张银行卡,深深的叹了口气。
作孽啊!
可怜了这孩子。
保姆当即将孩子带回了自己家,让好不容易回国休假的女儿将小男孩带出了国。
季梧桐一到季家,还没走进大客厅,迎面就有一个杯子砸了过来。
一个没注意,杯子稳稳当当砸在季梧桐的肩膀上,滚烫的水沿着肩膀,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滴,滚进了胸口。
烫的灼人。
季梧桐缓缓抬起头,还没看清屋内的摆设,一个巴掌又从天而降。
“跪下!”
季安威严的声音传进季梧桐的耳朵里。
季母站在一旁,哭红了眼睛,却也不敢开口为女儿求饶。
这事,的确是季梧桐做的不靠谱。
季梧桐咬咬牙,在玄关处跪了下来,就跪在季安的面前。
季安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转身走到小客厅,取下墙上的马鞭。
“老季!”
季母这下是彻底吓坏了,脸都白了,连忙跑过来挡在季安的身前,不许他往前走。“老季,你打算做什么?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是想打死她吗?”
“滚开!”季安一把拉开季母,季母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木桌上。好在一旁的做饭阿姨眼疾手快,扶住了季母后退的身子。被阿姨搀扶着,季母的身体还气得发抖,“老季,你不能打她!”一想到那马鞭会落到女儿的身上,季母就心痛不已。
季安冷眼扫过季母,愤怒吼道:“你还好意思庇佑她!都是你惯的!当初我就说过早些将那个高俊弄走,是你哭哭啼啼妇人之仁,让我做事不要太绝!现在好了吧,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好女儿干的好事了!”
季母的脸刷的就全白了。
这事,她的确悔不当初。
“那你也不能…”
“你闭嘴!”季安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扇在木桌上,季母看到整张木桌似乎都颤了颤。
她心里一抖,只是默默落泪。
季安警告地瞪了眼季母,便快步走出小客厅,又穿过大厅,来到玄关。
季梧桐还是跪在地上,背板笔挺,茶水将她的锁骨肌肤烫的发红,她咬着牙齿,硬是没有哭。
“混账东西!转过身去!”
季安一声吼,季梧桐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了身。
二话不说,季安举起手,一鞭子鞭打在季梧桐的肩膀上。
“哼!”
季梧桐身子偏了偏,又稳住了。
“看你干的好事,我老季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季安越想越气,又连续鞭打了季梧桐两下。
他是个成年大男人,力气哪是小女孩能承受得住的。
三鞭落在身,季梧桐脸上都失了血色。
她紧咬着唇,唇瓣被咬破开始滴血,唇色却是淡白的。
第四鞭子落下之前,季安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到底知不知错!”
“我错了。”季梧桐说,声音虚得很。
季安的手举在头侧,却没有挥下去。
季梧桐又说:“我有错,你们就没错吗?”
季安脸皮微微抖了抖,“你说什么?”他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嘴硬。他季安傲骨了一辈子,没想到生的女儿,竟也如此硬骨头。
一声冷笑,从季梧桐嘴里传出来,听上去是满满的讽刺。
“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我何错之有?我想跟高俊在一起,你总是百般阻拦,你为了你自己的官途,强行将我许给李星洲,你就没错?”季梧桐静了静,背上的疼令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她又说:“我是对婚姻不忠,但他李星洲也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东西。自从结婚以来,他睡过多人女人,我心里没数?”
“我是个混账,他李星洲也不是个东西!他跟你一样,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抛弃。”
“你们是一类人,都是我最瞧不起的人!”
这是季梧桐第一次对季安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季安一时间怔住了,待他回过味来,更是怒气暴涨。
“你活得不耐烦了,你嫌我这一张老脸还没被你给丢尽,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季安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好!好得很,你是我的种,我今天打死你得了!”
季安急红了眼,一鞭又一鞭,全都挥在了季梧桐身身上。
季梧桐被打的趴在地上,后背鲜血直冒,她也叫,也哭,但就是不求饶。
“老季!你把我也打死吧!”季母扑过来,抱住季梧桐,哭得撕心裂肺,“她说的有什么错!高俊那孩子,除了穷了点儿,有什么好!他是个对梧桐知冷知热的人,要我说他比李星洲百倍千倍!老季,梧桐说得对,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要打死她,你就先打死我!”
季母恶狠狠的瞪着季安,像母鸡护崽一样护住季梧桐。
季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那个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妻子,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反了!”
“都反了!”
季安碎碎几声,拿着马鞭的手举了又举,最后还是无法向自己的妻子动手。
“将季梧桐给我关起来!谁都不许管她!”
季安扔了马鞭,看着他们将季梧桐关进了卧室,这才一脸阴鸷的打电话。
电话接通,季安对电话里头那个人说:“找到高俊了,将他给我带来!”季母听到这话,脸更加没有血色了,但方才为了季梧桐反抗季安,已经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此时此刻,她竟是不敢吱一声。
当天晚上,在一家公司任职,刚刚下班的高俊就被一群人绑走,带到了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那些人连话都懒得说,抬腿就踹他的双腿,之后,更是有锤子一样的钝器敲打他的腿骨。
半个小时后,血流了一地,而高俊也彻底断了一双腿。
那群人来得快走得快,临走时也没有人打电话喊医生。
高俊疼得昏了过去,两个小时后醒来,还是在那个漆黑的屋子。他忍着剧痛爬出屋子,在夜深人静的小箱子里爬了很久,这才撞见一个上网回家的少年。
那少年吓得屁滚尿流,惊吓过后,这才打急救电话。
可是,他的腿受伤太严重,腿骨都被敲碎了,已经无法痊愈,这辈子,他都只能是个残废。
高俊一脸死气的躺在床上,他愤怒,他也无奈。
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一切,但他没有办法报仇,因为那个人,是他穷尽一生也扳不倒的人。
季安亲自去了李家,去了三次,次次都被李家的佣人告知李先生不在。
知道李星洲这是在躲避自己,季安深感无奈,但这事的确是他们季家愧对李星洲,他叹了口气,只能打道回府。第三天,他又来了李家,这一次,碰巧遇到了正要出门的李星洲。
女婿与岳父见面,气氛很是尴尬。
李星洲坐在沙发上,只安静地喝茶,好像这屋子里没有季市长这个人。
无奈,季安只能主动开口:“星洲啊。”
李星洲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继续抿茶。
季安皱了皱眉,强压下心里的不悦,又道:“这事,是我们一家人对不起你。”
李星洲终于开了口,语气冷淡:“说这些也没意义了,离婚协议已经起草好了,就等季小姐签字了。”季小姐都喊出来了,说明李星洲心意已决。
季安脸色微变。
“梧桐被我打得下不了床,那个叫高俊的少年…”
听到高俊两个字,李星洲眼神阴鸷了不少。
哪怕他不爱季梧桐,但他们的婚姻关系是实实在在的。高俊是那个人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听到他的名字,李星洲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既然季小姐与高先生情投意合,那我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人,只要签了离婚协议,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季安忙说:“高俊已经残废了,双腿这辈子都无法落地了。”
李星洲有些意外。
他多看了季安几眼。
他想过季安或许会为了安抚他动动高俊,但没想到,他下起手来这么狠。
不愧是当官的人,果真心狠手辣。
不过么…
“季市长,我这个人一向好说话,但这事,恕我无法原谅。哪怕季小姐与高先生低调点儿,不整出人命来,不将这见不得光的关系拿到明面上来,我都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可现在不同,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季小姐给我头上戴了顶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