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大还没说话,李珊珊便说:“可以抱啊。”
应斯里拍拍手,像抱一块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将银大的宝贝抱了起来。
楚未晞踩着棉拖鞋从厨房里走过来,她将水果盘放到李珊珊面前,这才回头对应斯里说:“斯里,孩子不是那样抱的,你那样抱,翘翘的脖子会不舒服。”银大的女儿叫银翘,当时起这名的时候,应呈玦还笑话银大,说他家养了一维C银翘片。
应斯里抱孩子的姿势很僵硬,他一只手抱住银翘的双腿,另一只手则抱着银翘的肩膀,银翘的脑袋朝后仰着,这个姿势并不对。应斯里仰头看着楚未晞说:“那该怎么抱?”
楚未晞走过去,挨着他蹲下,将银翘从他怀里接了过去,说:“一只手托着她的臀,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这样方便她呼吸。”
“哦。”
应斯里将银翘抱回自己的怀里,调整了姿势,看着挺像模像样的。
银大跟李珊珊坐在沙发上看热闹,脸上都带着笑。
“未晞,斯里昨晚打电话就说你怀的是个妹妹,这生下来若是个弟弟,那可热闹了。”李珊珊手里拿着楚未晞他们从医院带回来的B超报告,笑得眼睛都晚了。
银大也说:“到时候阿玦和斯里都该哭鼻子了。”
说到这个,楚未晞也有些无语。
“他们两个想要妹妹想疯了。”
“可以理解的。”
应斯里听到他们谈话,顿时不乐意了,“是妹妹,我敢肯定是妹妹。”
银大问:“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妹妹?”
应斯里高冷地说:“我说她是妹妹,她就是妹妹。”
几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行行行,是妹妹,行了吧!”
应呈玦这会儿不在家,之前无意间听楚未晞说想吃话梅紫甘蓝和酸辣藕片,亲自跑去退伍兵老李家的农家乐,说是要去采购绿色的紫甘蓝和莲藕,准备回家做了给楚未晞吃。
其他几兄弟陆续抵达,最后到的是银四。
他也带了一份礼物,是一只洁白肉嘟嘟的兔子,银四提着兔子走进应家的时候,其他几兄弟都用惊讶的视线看着他。
“小仕,上哪儿弄的活兔子?”银二送的是一套奶瓶,他见了银四提的兔子,惊讶得差点没有掉了下巴。
一块冰,与一只肉嘟嘟的兔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充满了违和。
银四提着笼子走进客厅,他看了眼楚未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送给你。”他将兔子递到楚未晞面前。
楚未晞低头看着那兔子,一时间,情绪飘远了。
六年前,她被银四安排的医疗团队带走后,经过抢救,堪堪救回一命。她那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心情很不好,又因为有伤在身,加之还怀了孕,不敢轻易乱动,整天坐在轮椅上,日子过得很沉闷。
银四从来就不善言语,他看着楚未晞一天天消瘦,伤口渐渐痊愈,精神却越来越颓废,心里很着急。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手中也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耳朵高高竖起,粉嘟嘟的,十分可爱。更搞笑的是,那兔子的头顶,还被他戴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楚未晞看到那兔子,情不自禁笑了声。
银四看到她笑了,心情也有些愉悦。他将兔子放在楚未晞房间的阳台上,让楚未晞养着,后来楚未晞伤好后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兔子。思绪回归现实,楚未晞看了眼兔子,伸出食指,戳了戳兔子的耳朵,那兔子本来正在吃菜叶,被楚未晞碰了,立马呆住,耳朵高高竖起,看着又呆又萌。
楚未晞接过笼子,一边拿菜叶喂兔子,一边问:“当年那只兔子…”
银四说:“没了。”
楚未晞逗弄兔子的右手僵了僵,她愣了下,才说:“哦。”
银四说:“它们是母子。”
楚未晞回头看着银四,问:“什么?”
银四又说:“这只兔子,是那只兔子的孩子,今年两岁了。”那只兔子,在两年前死了。
楚未晞点点头,“怪不得,长得还挺像。”
“嗯。”
银四在楚未晞身后站了很久,他注视着逗弄兔子玩的楚未晞,感觉有些陌生,又觉得熟悉。现在的楚未晞,较之以往,少了那份冷漠跟狠戾。较之前段时间,似乎又多了坚毅。这是一个跟他记忆里有许多不同的人,但面对她时,银四的心依然跳的很快。
银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压下那份不该有的烦躁。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银四丢下这话,打开后门,去了后院,又去跟院子里的玫瑰花作伴。
楚未晞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闪了又闪。
银二斜倚在窗口边上,他将楚未晞与银四的相处看在眼里,目光中多了些担忧。应家的玫瑰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是大冬天,也有玫瑰花骄傲的盛开。银四蹲在花园里,专心地给玫瑰花枝摘去枯叶。银二看了银四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楚未晞回头时,发现银二在注视银四,她蹙了蹙眉头。银二忽然又朝她望过来,两个人目光对上,都有些尴尬。银二顺手拿过茶几上的热茶杯,捧在手里,走到楚未晞身旁。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都看着窗外,也不知是在看玫瑰,还是在看玫瑰花中的男人。
“以前,我们都说小仕不懂爱。”银二突然说了句没有头脑的话。
楚未晞挑了挑眉,接话:“是么?”
银二轻笑了声,又说:“现在我才懂,小仕不是不懂爱,他只是太死心眼了。他爱了一个人,就学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他爱的人不爱他,他的爱注定得不到回应。
楚未晞沉默了很久,说了句:“嗯,爱了一个人就学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的,又何止他一个。”楚未晞兀自地笑,又说:“我是这样的人,阿玦是这样的人,小仕也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爱上了就不会再变心的人,所以银四的心意,楚未晞只能无动于衷。
“嗯,我明白的。”银二喝了口茶,说:“好茶。”
“碧螺春。”
两个人相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应呈玦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厨子已经做好了饭,饭桌上,气氛比昨晚更热闹。应呈玦吃饭的时候,看到了窗边桌子上的兔子,随口问了句:“那兔子哪儿来的?”
应斯里忙说:“银四叔送的。”
应呈玦没有说什么,他仍然优雅地进餐,看不出丝毫异样。
吃完饭后,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了不少。
天冷,开了壁炉,火光映得卧室温馨不少。楚未晞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因为之前楚未晞给应斯里织了一件毛衣,应呈玦吃味了好久,这几天一直在念叨楚未晞偏心。
楚未晞被他磨得没法,只能找出工具,买了新的毛线,打算给他也织一件。
她这会儿,就在织毛衣。
应斯里在看书,应呈玦也抱着电脑在办公。酒红色的毛线在楚未晞灵巧的双手中,渐渐绘成一件毛衣的雏形,应呈玦忽然关了电脑,他起身走到楚未晞身边,将楚未晞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他自己霸占了她的躺椅,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楚未晞看了他一眼,比了比手中的针线,说:“你抱着我不方便织毛衣。”
应呈玦说:“先让我抱会儿,你等会儿再织。”
“等会儿要睡觉了。”
“那就明天织。”
楚未晞拗不过他,只能将针线放进筐内。应呈玦咬了咬她的耳朵,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他的手贴在她腹部,隔着布料,试图感受孩子的存在。楚未晞只是无奈地笑,“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胚囊,都还没成形,能有什么感觉?”
“当年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楚未晞想了一会儿,才说:“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我这样的人也能怀孕,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应呈玦不喜欢楚未晞这样说,每次楚未晞说‘我这人的人’时,他都觉得痛心。“那个时候,你一定恨死我了吧?”这是他们之前彼此都很避讳的话题,应呈玦这次忽然提起,楚未晞诧异了那么几秒,然后才说:“听实话么?”
“嗯,要听实话。”
“那个时候,的确是挺恨你。”楚未晞明显察觉到身下的男人绷紧了身子,她又不忍心看到他难过,楚未晞拍拍应呈玦的手,安慰道:“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迎接这个小生命,你说是不是?”
“是。”
应呈玦更是抱紧了楚未晞。
两个人厮磨在一起,应斯里选择非礼勿视。
你腻歪了一会儿,应呈玦终于忍住问了句:“你好像很喜欢银四送的那只兔子。”
楚未晞听出来应呈玦话中的醋意,她不想撒谎,便点了点头,“很喜欢,当年他也送过我一只兔子,这只兔子,是那只兔子的孩子。”
应呈玦心里猛地生出惶恐之感。
“晞晞,老四喜欢你。”应呈玦说完,紧盯着楚未晞的脸,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楚未晞反应相当镇定,她只是点点头,还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