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张薄薄的A4纸,心情沉重的就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沉沉的点了点头。
杨奕老婆看着我们,眼睛里的神采慢慢消失,最后变得昏暗。
“走。”杨奕伸手拉住刘然,决绝的离开,头都没回。
我看向杨奕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宛如一尊石像的杨奕老婆,甩了甩头离开。
出去以后杨奕和刘然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去了医院。
我打了辆车,把杨奕叫我去找顾安熙的事情告诉了江天易,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告诉我,中午一起吃饭。
我答应了以后去到顾安熙的律所,也不过才早上九点多。
律所刚刚上班,我一进去就遇到宋小姐,她看到我就笑了,问:“言总,怎么有时间来?”
她喜欢上别人以后,连同对我的敌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说:“有个案子要拜托顾律师,他来了吧?”
“来了。”说完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顾安熙紧闭的办公室门,“不过顾律师好像心情不好,刚才进去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我微微一愣,和宋小姐寒暄了几句之后走到了顾安熙的办公室门口,我敲了敲,里面就传来他问是谁的声音,就像是一夜没睡,声音有些嘶哑。
“是我。”我说。
我才回答完,他办公室门霍然被拉开,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脸上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来?”他问。
我耸了耸肩,“进去再说。”
他点了点头,进去关上门以后,我简略的把杨奕的事情给他说了,然后把杨奕交给我的A4纸递过去。
顾安熙看了一会,有些无奈的笑笑,“杨奕还真舍得。”
“怎么了?”我问。
“这单子上面的是杨奕这一年来自己赚来的所有资产,他居然全都要给他老婆。”
我愣了一下,却还是不能说什么,似乎杨奕怎么补偿,都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误,我也无法发表自己的看法。
“刚才宋小姐说你早上喝酒了。”我看着他。
他微微一怔,笑笑,“是喝了点。”
“心情不好?”我问。
他哑然失笑也没回答,拿出烟点燃,他不常抽烟,我看着居然有些不习惯。
我也明白问别人的隐私不好,就说:“我已经送到了,就先走了。”
我话音才落下,顾安熙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看向他的手,有些愣住了,微微蹙眉。
“那么久没来,这么快就走?陪我一会吧。”他说。
他眼神那么傥荡,仿佛我和江天易婚礼那天,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的幻觉。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很不自在,抽了一下手腕,没用。
他那双红的和兔子似得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我下意识的收回视线,“我和天易约好一起吃午饭。”
“吃午饭还早。”他说着终于收回手,抽烟的动作有些焦急,我怀疑他好几次都要把烟插在鼻孔里。
“你……”我想问他是不是酒还没醒,可到了嘴边又觉得不适合,就改口,“宋小姐现在似乎听幸福的。”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嗯。”
“你这么久都不找对象,眼光是不是太高了?”我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
王天成在客厅里和江天易说的那些话,我很想探知真相。
他摇摇头,“没有,只是没遇到感兴趣的。”
我微微蹙眉,“你以前喜欢过人吗?”
他脸色微微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就是当初那画了天易的肖像,他说感觉你喜欢他。”
“怎么会?”他笑了一下,“虽然我现在单身,可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一个姑娘。”
“什么时候?”我看着他。
他微微沉吟,“大学的时候。”
“哦?”我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方便说来听听么?”
“这事……哈哈,当初是暗恋,只能算是单恋。”他笑的很好看,却觉得他眼神有些闪躲。
他的表现,似乎在验证着我的猜测是对的。
“暗恋?”我微微咂舌,“没想到顾大律师居然也会暗恋人。”
“或许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盯着我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在向我传达某种信息。
“你都没说,人家肯定不知道,给我说说,我也听听你的那些罗曼史。”我尽量露出自然的笑。
他伸手杵着下巴,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说:“上大学那会,我去做家教,我教的那个学生,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邻居。”
“那你怎么不直接和她说?”我心里其实已经松了一口气,他口里的人似乎不是我。
他摇摇头,“她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那你怎么认识她的?”我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认识,只是她那时候喜欢在小区的院子里乘凉,我站在窗口远远的看了她整整一年。”
“一年?”我心脏有些紧缩,“那个小区是……”
“不记得了。”他回答的很快,那抹慌张对我来说,就好像只是为了防止我往后想一样。
我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他突然问:“如果你没有遇到天易,你会考虑我吗?”
第二百一十章 希望湮灭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我说。
他看着我,似乎对我的不回答有些失望,转而说:“我还没吃早餐,陪我去。”
我张了张嘴准备拒绝,他就说:“顺便一边吃一边谈谈杨奕的案子。”
话已至此,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点了点头。
下楼以后,他直接带我去停车场,说:“有家早餐,我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今天难得有时间,去那吃。”
我本来想提议我开车的,但是看他不经意间蹙着的眉头,又把话咽了下去。
随着时间推移,周遭的环境越来越熟悉,等车子停在了我儿时几乎天天都去吃的早餐店,我才确认居然来到了我父母住的那个小区。
这一年,我也只有偶尔来祭拜我父母才会来这里,这个承载着我儿时记忆的早餐店却是很久都没光顾过了。
“来过?”顾安熙看着我,明知故问。
可这件事我们俩谁都没戳破,我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解释:“我家就住这里。”
“这里?”他扬了扬眉,没多少惊讶。
“是的,我在这里长大。”我回答。
他笑笑,“那还挺有缘,”
余下的话,我埋在了心底,没回答。
进到了小店里,我才发现老板换人了,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我假装拉家常的问了问,才知道原来那对夫妻年纪大了,回老家休息了,而现在的老板则是他们的儿媳妇和儿子。
几句话的时间,豆浆油条就来了,我拿起筷子正准备夹油条,就被顾安熙拉住了手腕。
我下意识的去看他,他触电般的放开了我的手,把我手里的筷子拿过去,在桌子上打磨,一边磨一边说:“这种筷子质量不好,有刺,会扎到手。”
我微微垂眸,点头。
原本没有继续那个话题的顾安熙,突然意味深长的说:“我当家教的小区就是这个,你那时候就是住在这里?”
“嗯。”我回答,心里却瞬间不舒服起来,嘴里的油条瞬间味同嚼蜡。
“那时候我怎么没遇到你呢?”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我看着他的笑,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以前也见过你,只是不记得。”
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也是。”
我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他又提起之前的那个问题,“言希,我刚才问你,如果你没有遇到天易,你会不会考虑我,你还没回答。”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回答的必要。”我说。
“我是一个律师。”他看着我,神色很严肃。
“就和你举个例子。”我说着指着手里的筷子,答非所问的说:“就算这筷子会扎手,但我还是必须要用它。”
他咀嚼的动作都顿住了,好一会才哑然失笑,“也是。”
和人打哑谜的感觉是在太难受,明明我们俩心里都清楚彼此在想什么,偏偏要拐弯抹角。
“我们谈谈杨奕的案子吧。”我说。
他点了点头,“杨奕的案子一点也不难,直接就可以宣判。”
“那孩子的抚养权……”这点我还是很在意的。
要是孩子真的判给了杨奕,那么刘然必然要做后妈。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看得出来,杨奕他老婆很爱自己的女儿,她不会不要的。”顾安熙说。
我想了一下,也是,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必要担心。
吃得差不多了,顾安熙点了一支烟,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老旧的楼房,伸手指了指,“我没记错的话,那栋楼就是我当初做家教的那个。”
我看过去,不再说话。
那栋楼,就是我家那栋。
“你家是哪栋楼?”顾安熙回眸看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