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由得沉淀了下来。
顾青雪披着风衣出了门,迎着寒风从顾家后门出去,将门稍稍关上。
后门外的赵义龙站在风中,朝她走来,脚步带着几丝沉重。
“青雪。”赵义龙走向她。
顾青雪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龙哥~”她无力的喊了一声。
“从前你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到桥上走走,今天也如旧?”
顾青雪脸上仰起一丝笑,抿嘴一笑。“如旧。”她说道。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幽静的胡同里。顾青雪低着头,鼓起勇气的忍受着寒风的洗礼。
“今天楠子做的不对,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沉默了许久,赵义龙突然说道。“你明白的,姑父确实做的不对。”
顾青雪停住了脚步,“虽然我支持二哥,一直以来都支持他,无论他做什么,做的对或者是错,我都觉得他是我二哥,他做事总有自己的原因,可今天让我大跌眼界。”顾青雪摇了摇头。“二哥不是二哥了,至少不是我认识的二哥。”
赵义龙一时语塞,停在胡同里,“青雪,你要明白……”
“我明白。”顾青雪抬起头,灯光让她的脸清秀许多,虽然此刻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红,可面容神采如旧。
赵义龙愣了。
顾青雪笑了笑。“龙哥,怪不得你们总是说我长不大,现在我能理解了,但我要开始反驳了,真正的开始反驳,我想告诉你,告诉二哥,告诉所有人,我顾青雪长大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孩子。”顾青雪抬起脚往前面走。
赵义龙望着顾青雪的背影,随后也跟了上去。
街道中不时传来黄包车的拉车声,顾青雪保持着沉默,一路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边的小巷,穿过了一条条胡同,最后站在了桥上。
赵义龙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苍凉。
顾青雪蹲下身捡起桥上的石子,用力的朝着水里扔去,静静的黑色河面上泛起了水花。
“不必闹心,不好的都会过去,不开心的事也会过去,所有好的坏的最终只会变成过去式,何必跟过去式纠结……”赵义龙开始长篇大论。“依我看……”
“过去式……”顾青雪笑了笑,像是冬夜里稍稍开放的梅花。“龙哥的意思是说,我也会变成你的过去式吗?”顾青雪抬头看着他,一脸笑容。
“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永远这么天真烂漫。”赵义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永远开开心心,没有什么事可以伤的了你,姑父和楠子的不快只是一时的,说到底楠子是顾家的人,他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的,他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否则今日也不会贸然前去找姑父理论,说出来的话虽然有些过了,可他有口无心。”
顾青雪笑了笑,双手摸着石砌的桥梁,桥梁很冷,蚀骨的冷,上面凝固着冬日的霜,被风吹得和石桥融为一体,格外的僵硬。
“青雪,依我看……”
“龙哥怎么这样喜欢为他人辩解?”顾青雪回过头看着他,心里有些无奈。
赵义龙愣了愣,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想让你不快,也不想让你跟楠子或姑父之间有什么误会。”
“龙哥说到底还是在为二哥辩解。”顾青雪一口咬定,随后咬了咬嘴唇。“龙哥这么喜欢为别人辩解,那龙哥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呢,想必龙哥为自己辩解更加厉害吧。”顾青雪打趣道,随后笑了笑。
赵义龙有些不明所以。“青雪,今天的你让我手足无措。”他突然说道。
“是啊,今天我不是龙哥的小丫头了,我是顾青云。顾家三小姐,而龙哥是赵家大公子,当认清了各自的身份后龙哥就不在是龙哥了,青雪也不再是青雪。”
赵义龙低头笑了笑,随后望着平静的黑色河流。
顾青雪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没说出口。
漫长的夜里……
石东连夜将预备在平城周边的货物通过水路运到了平城,他座在石府里,等待着运送完毕。
天色渐渐的明亮了起来,雾气笼罩着的夜晚逐渐朦胧而苍白起来的时候,石东终于听到了手下传来的信件。
“完毕。”
两个字仅仅足够让他安心。
他站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推开卧室的门,只见付韦娇静静的躺在床上。
睡梦中的她微微皱眉,像是心中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石东面上露出一丝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付韦娇见到邓世昊的眼神,随后心里一沉,舞女始终是舞女,终归是成不了良人。
他关上了台灯,随后上了床。
第二百零五十八章 勇气
张靳庄一早便到了军区大楼,许警卫员箭步朝着这边走了进来。
“许警卫员……”
“警卫员早啊。”余超打着招呼,两眼怪异的盯着许警卫员。
“莫元帅的话,让顾师长今日前去莫家商议要事,速度越来越好别耽误了大事。”许警卫员冷着一张脸,鄙夷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便走了。
余超和张靳庄相视一望,“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张靳庄摊了摊手随后拿起自己的帽子,“找人去。”
余超跟了上去,“也真够早的。”他说道。
“是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咱们才会觉得太早。”张靳庄开动了车。“昨天派出去监视石东的人有没有消息。”
余超两眼一亮,“没消息,昨夜等着他们给我打报告,不过这一夜似乎平静得很,比任何一天都要平静。”余超靠在了桌子上呼了一口气,随后搓了搓手。“冻死我了,雾真大。”他说道。
张靳庄眉眼深了几分,盯着他,“比任何一天都要平静?”
“是啊,比……”余超突然立了起来,“往平城码头去。”他心里一震。“立刻。”他突然说道。
张靳庄开动了车,随后立刻往码头的方向去。
码头岸边笼罩着大雾。
车还没停稳余超便踉跄的下了车,一眼望去除了大雾笼罩眼帘以外,面前还躺着几具平军士兵的尸体。
余超连忙奔了过去,伸手打着尸体,“起来!”他有些急躁,“起来啊!”他站了起来踹了一脚,“都特么给我起来!”
“这就是风平浪静背后的情况。”张靳庄两眼阴郁。“看来石东早发现了,不过是现在才借机下手。”
“我特么干死他!”余超一脸焦虑,“石东……”他捏紧了拳头,随后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张靳庄捂着头有些伤神,“我们干砸了,一夜之间不知道流出了多少证据,或者又有多少不干不净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被带进了平城。”他呼了一口气。
“找师长去。”余超将车门立刻打开,随后上了车。“老张,开车。”
张靳庄闻声转身便上了车。
顾楠早早的便起了床,客厅里坐满了人,伍娘和尚佳在厨房里收拾着早饭。
玉珍座在沙发上研究新式花样,在一块布上细心的研究着,格外专心。
“绣的很好。”顾楠注视着玉珍的手法,眼神落到了布料上,“不过这样好看的花样为何要绣在碎布上?”
“因为我要练习,只有多尝试才能绣出更别致更好看的花样。”玉珍低头笑了笑,随后望着楚横。
从昨天到今天他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用猜也是因为昨天那只猫死了才让他如此低沉。
顾楠自然注视到了楚横的异样,他拍了拍楚横的肩膀。“跟我来。”顾楠突然说道。
玉珍手里的针停顿了一下,在楚横站起来的那一刻随后又开始绣花。
楚横看了她一眼,“绣的很美。”他说道。
玉珍低着头,面色绯红。
阳台上望前头望去,满眼笼罩着大雾,模模糊糊,远如天边却又近的真实。
“昨天的事,我明白你跟小白的感情。”顾楠安慰着他,生怕他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
“姐夫,我想跟你谈谈。”楚横身上带着几分男人气。
他的话有些出乎顾楠的意料,可顾楠却一脸从容。“你说。”
“我已经不难过小白的死了,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姐夫。”楚横一脸严肃。“是我真正的姐夫吗?”他带着质问的语气。
“话里的重点是什么?”顾楠撑在阳台栏杆上,侧头看着他。“就为了跟我谈这个?”
“姐夫是二十七师师长位高权重,姐夫有很硬的后台,我感觉到了,每次一出门都会有人给姐夫让路,穿军服的军人会给姐夫敬礼,没有人见到姐夫不是客客气气的,他们都怕惹到了姐夫,足以看出来姐夫很厉害。至少比一般人还要厉害。”
顾楠脸上露出一丝笑,犹如滔滔江水嘎然而止。
“姐夫无限风光,可学堂里的同学们却说姐姐是狐狸精,他们说…………”楚横握紧了拳头。“我不管姐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她再怎么样都是我姐姐,他人口中的姐夫千好万好,而姐姐却一无是处,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