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时候学会挽发髻了?”香草看着镜中的尚佳。“还有,你不是那么爱顾少爷?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还有你这衣服,高脚鞋……”尚佳平静的给她挽好发髻,随后一支钗子插在她的头上牢牢固住,这样一来整个人和方才确实大不一样了。
“孙妈妈教我的,怎么样?”尚佳对她笑了笑。
“我们要想脱身就得顺从,不卑不亢陪酒卖笑,仅限于此,至于别的,我现在没本事想。”她又说。
第十八章 回忆起死因
香草站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那你不跟顾少爷了?”
跟,拉拉手说说话也叫跟了?尚佳心里不由得感叹这用词。“不跟了。”她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看看怎么样?站起来。”尚佳将香草揪了起来。
“哎……”香草对着镜子看了看,翻领的蓝色舞服煞是好看且修身,挽起来的发髻让自己瞬间精神起来了。“好看是好看,可我脚发抖走不出去,穿成这样还是头一回。”香草虽然话这样说,可脸上笑得还是乐洋洋的。
孙月梅安排好舞女们便立刻走进了后台。“哟,佳人呐……”孙月梅在门口喊着。
香草突然捂着嘴,眼神中既惊讶又慌张。“别怕,转过去,对着门口。”尚佳对她眨了眨眼睛。
完了完了,孙妈妈发现她在这又该发火了。
“妈妈勒,我在这儿。”尚佳应着。
孙妈妈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忙碌,说话语速也变得很快。“这怎么了,孙老爷方才来了,他说顾少爷被顾老爷派来的人带走了,顾少爷方才不是在咱们这儿吗?啥时候走的?”
“孙鸿禧?”尚佳问道,孙家老爷孙鸿禧,他那么多房姨太太,来百姿门找什么乐子。
“我以为他跟我说笑呢……”孙月梅开口笑了笑,随后点上了一根烟。
“他说的没错,顾少爷确实是走了。”
“啊?”孙月梅手里的烟正在燃着,“这可怎么办……”
“妈妈不用担心,咱们这儿不拒绝给钱来的客人,谁要来咱们拦不住,谁要走,腿长在他自己身上,妈妈临危不乱最好,更何况……”尚佳停顿了一下望着后台口。“更何况我认为顾老爷的家事不会牵涉到我们百姿门,毕竟谁都知道顾中延是个要面子的人。”
“说的是啊。”孙月梅一掌握住了自己的一拳随后抖了抖。
香草盯着尚佳看的出神,尚佳方才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她恍然陌生的出奇。
“香草?”孙月梅瞄准了她。“你呆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出去!”孙月梅皱了皱眉,右眉梢微微挑起,抖着腿一副高傲的姿态。
“妈妈,你看看香草今天这身打扮如何?”尚佳拉过香草,香草尴尬的低下头。
“有那么点人样。”孙妈妈说道。“快出去,别耽搁了。”说着她伸出手点了点香草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能开窍开窍让我省省心哟!”
“是是……”香草应答着。
“多跟尚佳学学,别天把农村那点俗气带到这儿来,平城是大市,穿不了洋装你也得学着穿旗袍!”
香草一面应着一面匆匆离开,尚佳看着她蹬着高跟鞋有些奇怪的背影,随后又想起孙妈妈方才说的顾楠被顾中延抓了回去,她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好好的怎么会被抓回去。
“佳人,佳人……”孙妈妈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嗯?”尚佳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妈妈可还有事?”
“今天你跳的舞反应还挺热烈,我想给你每晚多加一场,你看如何?”孙月梅的语气不同往日的没商量,她的话里似乎带着些询问。
尚佳心里自然是有些高兴的,可此刻,她莫名再次感觉到有些头痛,一阵一阵断断续续。
〔顾少爷是堂堂平城顾家二公子,他来咱们百姿门只是他作为男人的娱乐方式,你倒好,你以为他真是爱你?〕
〔只要你配合我,就凭你这张脸蛋,我让你成为平城的头牌,成为炙手可热的顶梁柱,我孙月梅说到做到。〕
〔奶奶的,你胆儿肥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她紧紧的抓紧化妆台的柜子。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那晚原主从后台逃跑与顾楠在桥头约会,定好了私奔的日子,结果一回来就被孙月梅逮了个正着。
原主性子倔强死活不认输,被孙月梅一棍子打在脑袋上,死了……
“哟,这是怎么了?”孙月梅将她扶着座下。
原来突如其来的好不仅是因为顾楠,还因为她自己良心的谴责,尚佳盯着镜子里自己和她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涌出一个念头,倘若孙月梅知道了自己并非真正的尚佳,她会怎么想。
大概她会以为自己是被打坏了脑子吧。
“怎么了,没事吧?啊?”孙月梅问道。
尚佳将捂着头的手放了下来,“没事,妈妈,你给我多加一场我求之不得。”她冲着镜子里的孙妈妈清冷的笑了笑。
孙妈妈随即也笑了起来,红唇犹如盛开的富贵牡丹花。“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让你成名。”
“孙妈妈。”尚佳突然站了起来,俏丽的身影如同发着光似的,她拉起孙月梅的手。“你打我是为了我好,想想自己从前不懂事的样子真是有些愚蠢,尚佳从小便被养母卖了过来,亏的妈妈对尚佳处处照顾,否则的话我哪有今天。”她一副深明大义感恩无比的模样让孙月梅内心突然掀起一阵涟漪。
女人的心都软,就算脸面上再强硬内心也是软的,孙月梅混场子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看在她是妈咪的份上,对她百般讨好的,拍马屁的,她早已见怪不怪,可尚佳这番认错坦白的模样却让她心中不由得欣慰。
“妈妈,尚佳在这平城中无依无靠,不指望能够大富大贵,只求平平淡淡。舞我可以好好跳,无论妈妈安排多少场我都上台,但愿以后有一天我们还能以朋友相聚。”尚佳看着孙月梅眼眸微暖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口才,在心里早已把自己夸了个千儿八百遍。
“你的模样不比娇娇差,她风头正盛,你多少让让她别跟她对着干,等到你比她红的那一日,你想怎么都行。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强者欺弱者,弱者只能受着。只有弱者自己变成强者,才能够有资格反抗。”孙月梅没有接话跟她继续上演感情戏。
她的话说的很直接,却也很现实。
“乖,我信得过你的。”孙妈妈拍了拍她的肩随后离开了,尚佳有些错愕。
“见鬼!死一边去!”孙月梅在后台门口发出杀猪般的大吼声。
孙月梅还是以往那个孙月梅,没有变,尚佳笑了笑随后座了下来。
第十九章 全家让他认错
顾家宅院,顾楠被顾中延叫去的一大帮佣人带了回来。
顾楠站在顾宅门口忘了一眼自家的牌匾――顾宅。
“二少爷,您还是……”顾家的管家王叔站在顾楠的身旁。“别让小的们为难。”他语气有些哆哆嗦嗦,一面怕得罪了他,一面又怕得罪了顾中延。
无论哪一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少爷。”顾琣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神色中有些担忧。
“没事。”顾楠挺身走进了大宅门里。
顾家堂屋,顾家上下端坐在两侧,顾中延座在正中央皱着眉头,他撇着嘴,胡子圈外嘴唇上方。
王叔快步走到了顾中延跟前儿,顾中延表情严肃,像一尊神像。“老爷,二少爷来了。”
顾中延轻哼一声。“那个逆子。”他深深呼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让他进来!”
三房太太以及家眷此刻注视着门口,大太太嘴角微微上扬,颇有幸灾乐祸之感,被老爷罚了禁足还敢偷偷溜出去与那个舞女相会。
这回就算是老爷再宠他,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吧。
顾云端起了一杯茶,脸上一副饶有兴趣要看好戏的模样,但举止却风轻云淡无关紧要似的。
整个堂屋里,此刻没人敢说一句话,悲喜都不敢过于明显的表露出来。
堂屋口传来脚步声,顾楠从门口迈了进来,他面目平静无波,眼神直视前方,他忽略家中其他的人,直视着正前方的顾中延。
走到离顾中延不足3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旋转的车轮一般嘎然而止。“爹。”他目视着顾中延面部的严肃,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还好意思认我这个爹?”顾中延反问道。
“爹为什么不肯接受尚佳?”顾楠直视顾中延,两人对峙着。
他来说的第一句正题不是认错,也不是解释,而是质问。
一个人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自由,更何况还是一个成年人,他要出门就得出门,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哪怕是他爹也不行。
“啥?接受一个舞女?!”顾中延就像突然炸开了一般,他的语气哪里是质问,纯粹是带着一种对此事荒唐的态度以及完全没得商量的态度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观点以及决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