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那老德伦怎么说?”
“我不清楚,昨天我也很早就下班了,但这几天的行程我都是陪跑的,就没注意到严宁什么时候跟小德伦搭上线的。”黎敏惠很纳闷。“该不会他也跟你一样帮了小德伦什么忙吧?”
她深深叹气,思考几秒后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找小德伦。”
“不,去找老德伦吧。”她说。“或许他会愿意跟我说些什么。”
……
饭店柜台好像早就被交代过了, 一听到是隋心的名字就马上带她们上楼了,进去时老德伦正坐在摇椅上看杂志,抬头见到隋心时露出和蔼地微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离他自己最近的位置。
一旁的黎敏惠也拉了张椅子过来,很自然地靠近隋心充当翻译。
“我很喜欢这张椅子。”老德伦阖上杂志,微笑。“非常舒适也很有创意,我认为你应该不是只想在这里卖而已,或许你会想要卖去其他地方?”
“是的,我也想卖去国外。”
“有个年轻人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而他比你积极做这件事。”
她愣了几秒,转头看了不远处的大床,那张床的枕套被套跟床罩,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花色了。
黎敏惠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个款是Pure Living与知名设计师独家开发的私人订制,也是他们过去单月就可以破万套的唯一花色,因此他们一眼就明白了。
“姑且不论这东西好不好,但是就那年轻人的韧性跟积极度就与你不同,这几天我与城市银行的人密切接触开会,那位年轻人却能用尽各种办法在我们拥有自己时间时与我们碰面,后来还亲自带我儿子去逛逛这城市,连续好几天晚上。”老德伦缓缓说。“他还向我积极介绍他们家卖最好的产品,如何能与我的东西做结合,这些事都是在我儿子与他约好的见面时间前,他提前做的努力。”
隋心仿佛听懂了什么,静默不语。
“孩子,这几天我都在等你过来,我想知道你对这个项目有多渴求,但很可惜我没有见到你。”老德伦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是很贴心、很善良的人,但对工作的认知跟积极度还不足。”
“我原本是想既然与您约了时间,就不该贸然打扰您其他的休息时间。”
“那要看你做到什么程度,这准则你得自己去拿捏,若是你对我们这项目有兴趣,对于你喜欢的东西,我认为你会有不同的态度,可我看不到你对这次合作的积极。”老德伦说得温和却犀利。“你可以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那我也必须坦承,以你目前的企业规模跟见识,就算我儿子同意与你合作,我也不乐观。”
她垂头。
“或许你的环境教育你,对约定要遵守,对情绪要克制,这并没错。”老德伦微笑说道。“而我们看得是对这个约定的积极性跟主动性,就这点来说那位年轻人做得比你更好,至少他知道跟不同文化的人谈生意,该怎么去改变接触的模式。”
这番话让隋心完全说不出话,来之前她很气愤很不甘心,但到此刻她才明白,她的失败不是因为严宁,而是输在自己太轻敌,也对依芙德伦了解的不够多。
……
晚上她回了蒲家老宅吃饭,今天大家的气氛也都有些尴尬,一方面是因为舅舅的死蒲夫人知道了,难受一整天连饭都吃不下,蒲东匆匆吃了几口后就又赶上去安慰太座,留下孩子们自己吃。
费希跟蒲雅或许是顾忌她的心情,尽量不提工作上的事,随口聊起最近哪个明星谈代言的八卦,或是家里佣人们的事。
蒲豫是他们吃到一半时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很难得看他一身正装,蒲雅整个很不习惯,转头调侃:“蒲总,您忙到这么晚啊?谈了几个亿的生意?”
他没有理会蒲雅,目光停在旁边的隋心脸上,只见女人一声不吭的默默喝汤,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
“隋心。”他说。“我们谈一谈。”
蒲雅跟费希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蒲豫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隋心说话,不会这次没拿到代理的事让他们吵架了吧?
“我饿了,想吃完再说。”她淡淡地回应。“但你若是坚持,我就跟你上去。”
他沉默几秒,吐了气:“你吃吧。”
两人的对话冷到让对面的姐姐姐夫如坐针毡,好在蒲豫替隋心挑鱼刺的时候,隋心没有拒绝,也默默地舀了碗汤推过去,显然是言语上冷了些,但终归两人关系还是没坏。
……
蒲豫上楼时,隋心刚好趴在床上滑手机,她转头看到男人走进来了,便翻身起床,直直走到他面前,在他要自己解领带的时候,主动替他解了。
他低下头,深深凝望女人的表情,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小心,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他缓缓开口。“我可以接受你任何脾气,你骂我或是怪我都行,但绝对不能不接电话。”
她缓缓解开了他的领带,左右手拉住布的两端,把他往前扯向自己,自己踮起脚尖直接堵住他的唇。
他尝到了女人唇上咸咸的味道,胸口一动,大手往上托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嘴里的丧气跟脾气都全部吸走,入舌卷走她的不甘心跟自责。
蒲豫圈着她往床上倒,欺身上前含吮舔咬,从她的唇慢慢往下来到脖颈跟锁骨,大手罩上她丰满的女性象征,拇指不偏不倚的按压揉捻。
她不自觉得放松身体,随着他手指的节奏发出喘息,最后他探到柔软的幽地入口,她发出一声销魂的低吟,双腿夹紧他的手,半是抗拒半是示弱:“你等等……你想干嘛……”
他把手指退了出来,晶莹的液体在他的指腹上显得她的问话很多余。
“你觉得呢?”他莞尔,难以克制下腹的胀热。“就是想孩子了,想跟他牵个手。”
“……以后人出来你机会多的是。”
他轻笑出声,二话不说抱着女人走进浴室,当女人还傻愣愣地看他时,他黑眸渐深,往前含住女人耳朵,暧昧吐气:“怕孩子在里头无聊,我们放个交响乐?”
然后,他们就真的来了一段“浴室交响乐”,拍点紊乱不说,整首曲子自从渐强之后就没再弱下来,一路大鼓敲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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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了解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的锁骨上画圈圈。“你问我约什么时候,然后又跟我确认在这之前有没有多跟对方见面,是不是从这里你就知道我希望渺茫?”
“我是在你说飞机上的事之后,才确定你这次失败的机率大。”他很坦诚地回答。“如果我是老德伦,我会认为自己已经告诉你真实身份,你却丝毫没有任何主动性想要靠着这关系来接触,代表你对这项目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他们来中国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你还不会把握这几天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去多熟识,难道你还要之后跑去法国找他们吗?约定时间只是一个最基本的礼貌跟规矩,而真正有企图心的人,就会把握额外的时间去强化自己在他们眼里的能见度。”
隋心垂下头,把下巴靠在男人胸口上。
“可我真得没有随便,我就只是……”
“我相信你很积极准备,也知道你并没有不重视,但这最大的关键,反而就是你没意识到这问题是个问题,也能说你是太有自信,以为与老德伦在飞机上有那么些接触,对方就会对你另眼相待,愿意把项目直接送给你。”他说。“这里头也卡到了你对圈子内的事还了解甚少,还有华人圈与欧美圈的经营模式跟企业关系的差异。”
“比如说?”
“你知道依芙德伦如今的主事者是谁?”
“小德伦。”
“那么你为什么没去尝试接触小德伦?”
“因为我听说小德伦是主事者,但老德伦的影响力比较大,所以我认为我在老德伦这里有优势,才……”
“这就是你跟严宁的差异,也可能是我们身处环境的关系让你误判。”他缓缓说道。“在国外,老管理把权力交给新管理者之后,无论他们过去权力有多大,有点素质的老前辈是绝对不会去左右新管理者的任何裁夺,他们只会给建议,但最终决定权是新管理者,这种职责权衡他们比我们还明确。”
她愣住。
“所以像我们家,公司真正管理的是蒲雅,但是实际上若是有人质疑蒲雅,他们就会来找我定夺,甚至蒲雅也快就放弃原本可能对的坚持,这一点就企业模式来说,是不好的状态,也是我极其排斥接家业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你认为职权不分,要是只要有人质疑蒲雅就来找你,这对外人来说就是对蒲雅的不信任,他们也不用真的照蒲雅的意见做事,反正她说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推翻。”
“是的,所以我这几年慢慢淡出公司体系,甚至我认为把费希拉上来都会比我进去公司还来得好,原因就是费希会懂得衬托蒲雅的权威,而我跟蒲雅的关系无法做到这些。”他淡淡地说。“而真正的职场良性的伦理关系,就是要像依芙德伦这种,退居幕后或是不在公司有职位的人,无论过去名气有多大,都不能凌驾于主事者之上,那是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