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他昨天半夜来敲咱们房门,说临时家里有点事就先赶回去了。”
“……不知道啊,他又没告诉我。”
“估计是你睡得跟猪一样。”
“才没有。”
吃完早餐后,隋心拨了蒲豫的电话, 却发现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于是她转而打给蒲雅。
“蒲豫?他不是在你家的吗?没找我啊。”蒲雅一头雾水。“你们吵架啦?”
“没有,我一早睡起来他就不见了,只跟我爸妈说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爸妈不是都出国去玩了,能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打他手机都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
“唉唷,你别急,他一个这么大的人能跑哪去?说不定就是想搞神秘罢了。”蒲雅反而气定神闲。“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好吧,他如果联系上你,你再告诉我。”
……
蒲雅挂完电话,转头看了双腿交迭,坐在沙发上的蒲豫:“行了吧你,出什么大事了,还要瞒你老婆。”
费希这时从书房走出来,面色沉重的把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蒲豫。
蒲雅狐疑地看着费希:“干嘛连你都这样,干什么了?”
“蒲豫上回比赛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费希先开口。
“记得啊,不就是说咱们作弊什么的?可你们那时候不是说是刘教授泄题吗?后来大会为了顾及面子没有公开惩处,只是让我们禁赛几年不是?”
“蒲豫让我派人去跟踪刘教授夫妇,结果昨晚刘教授在美国的家里被人攻击了,现在人昏迷在加护病房,情况不乐观。”
“天啊,这也太……”
“案发晚上刘太太并不在家里,我们派去跟踪的人回报说她整个晚上都跟两个男人在一起,而昨晚刚好是美国新物理研发中心的开幕式,那两个男人就是这次当选研发中心所长跟副所长的人,这次新上任的总统对于研发技术留在本土的意志非常坚决,所以被挑选上的人绝对非同小可,除了在政商两界要吃得开,还要有圈子内不被人说话的实力。”
“那是谁跟谁啊?”
“所长是戴森。”费希缓缓开口。“而副所长……”
费希欲言又止,蒲雅急得动手打人:“你别卖关子啊,是谁?”
“是舅舅。”蒲豫淡淡开口。
“舅舅?”蒲雅眨眨眼,不解。“那很好啊,你们这都什么表情?”
“我怀疑舅舅跟我作弊的事有关。”他说。“泄题的那天晚上我异常不舒服,我也跟舅舅还有几个成员反应过,最后刘教授传讯息过来,我确实已经休息,早上我起床看到赛前鼓励的短讯,听到成员谈起昨晚聚会,那时我并没有起疑,但现在想起疑点很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舅舅暗中保护你?或是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蒲雅说。
“很难不知道,因为舅舅跟刘教授的房间就在隔壁,我们当时住学校宿舍,隔音并不好,有人在里头说话走路的声音都听得见,我平常很难入睡,但那天却睡得很快。”他说。“舅舅保护我?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但如今我看到这结果,那就不同了。”
“怎么会不同?”
“重点是传讯息的事情很古怪,如果你要做危险的事,应该是传话比较不会被发现,但却是用传讯息这种不一定会即时看到的方法?”费希一旁分析,提出疑点。“所以讯息这件事可以当作是幌子,也可能只有传给蒲豫一个人,目的是要让蒲豫对晚上聚会的事不起疑,当早上假如有人聊到昨晚的事,蒲豫会自然而然联想是赛前祝福,不会特别多问。”
“……我被搞糊涂了,他们如果是传一封假简讯给蒲豫,那又跟舅舅有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不想要让蒲豫参与,狭义来说,是舅舅不想让蒲豫参与晚上的事,我们都以为是要保护蒲豫,但实际上或许并非如此。”费希看了眼蒲豫,忍不住叹气。“可能是舅舅怕蒲豫阻扰这次的计划,若是外人要陷害的话,蒲豫没有任何理由被排除在外,这代表只有熟悉蒲豫的人,才会把人给隔开。”
“……”蒲雅抿紧唇,好半晌都没法开口。
“我原以为这是戴森教授与刘教授妻子婚外情、刘教授伪造论文被发现,然后两人互相牵制陷害,最终影响比赛结果,我认为计划的目的,就是跟名利有关,而得利者就最有可能会是计划里的始作俑者,我最初认为只有戴森教授一个人。”他说。
“可是舅舅……”蒲雅困难地开口。“舅舅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他平常这么疼你,你跟隋心之间的事他也关心着……”
“新物理研发中心的领导不单单只是研究,这背后还有层层的官商互利跟政治意涵,能获得这个职位,表示你在学术圈的地位提高,而且这背后产生的现金流是极为庞大的,无论是官方挹注,还是私人投资,中间的肥水你只要捞到1%,都足够你这辈子不愁吃穿。”他说得平静。
“说不定是舅舅的研究被人重视了呢?”蒲雅急着说。
“欧美学术圈以戴森教授为首毫无悬念,但是华人……恕我直言舅舅还不够格,以他的定位,只能算得上国内二流教授,真正有能力的是国家科学院院士,随便一个人进去,我都不会怀疑。”
“我还是认为舅舅不会这么做,他怎么会忍心这样对你?”蒲雅坚决否认。“这中间说不定有误会,你不要贸然怀疑自家人。”
“姐,如果是你,我发生这样的事,你会先对我怎么做?”
“我会先安慰你,也会很难过的。”
“你会安慰我,而不是先质疑我有没有看过试卷?对吧。”
“……我一定是相信你的,所以那个当下我不会问你这种问题。”
“舅舅从开始就没有安慰我,而是积极的去找大会理论,我原先没有多想,因为我想他认为与其陪我难过,倒不如去马上解决问题。”他说。“但我回家后跟他视讯,他第一句话解释大会的态度,第二句就问我有没有看过试题,之后我每推测一个状况,他就会很自然的接下去推论,就好像是在带方向,最后他又问了我一次有没有看试题,还说了戴森教授表示很遗憾。”
蒲雅垂下头,缓缓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一开始就问你有没有看过试题,并不是在关心你,而是在确认计划会不会因为你而失败,对吧?”
他没回应,但是眼神笃定。
费希伸手揽过蒲雅的肩膀,让她靠上来。
“我怀疑戴森教授的时候,是他一直跟我说不可能,最初的否认我可以当作是出于认识而难以接受,但是每一次提起都笃定的说不可能,那就很有问题,而他也有可能是在美国伤害刘教授的主谋之一。”他把刚才费希打印好的资料放进公事包内。“姐夫,这件事请你先跟爸妈保密,我会跟舅舅见一面谈清楚。”
“我知道。”费希点了头,见到蒲豫起身又问。“你为什么不跟隋心说呢?”
蒲豫转身,看到蒲雅噙着泪抱住费希,于是他说:“我怕她这样。”
费希静静吐气,手温柔地安抚蒲雅。
……
隋心后来接到蒲豫的讯息,说是大学实验室紧急状况要回去支援,她心知肚明可能只是善意的谎言,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要他注意身体,有空传讯息回来报平安就好。
她也开始安排过年后的学习课程,除了要加强外语能力外,也知道要补充产业知识,国内几个比较大的居家展览她都确认好时间了,私下也主动约了两个过去有碰过面的家具店老板见面吃饭。
隔天大学生工作室主动联系隋心,表明合作意愿,隋心在初五开市那天就先回市区跟他们碰面吃了饭,大学生工作室的代表说要请她一起去制作工厂看看,这时隋心才知道孩子的创意跟设计能成为实品,仰赖的就是这位30出头的年轻木工师陈进。
“让您过年时候跑一趟,真不好意思。”陈进客气的递上名片,隋心双手接过后也递上名片。
“原来您以前曾经代工过瑞典的居家品牌,他们的东西我也很喜欢。”
“那是我爸爸时期的项目,我接工厂的第二年,我就决定要做自己的品牌,这条路的第一段就是要把OEM推掉,因为OEM会限制你没法做行销跟设计。”陈进笑着说。“那十几年的项目要断掉很痛苦,但其实营收也没有下滑很多,因为我们开始着重在国内的室内设计人才,去发掘跟创新。”
“我很喜欢他们的设计,尤其是小酒柜跟椅子,不输给国外的概念跟品质,而且木材跟做工也都非常棒。”
“很谢谢你愿意支持这些孩子的梦想,有你后面推着他们走,他们能做得更好。”
与陈进的聊天很愉快,在孩子们带领下她也去看了年后要上市的新品。
“这是逗点摇椅,靠头的地方我们设计成圆形的,椅身很宽,从侧面看像是一个逗点,另外这个是惊叹号边几,圆弧设计,从外面看不到接缝跟钉子或是卡榫,一体成形的工艺。”其中一个大学生对隋心解释。